“小亦，说什么呢？”桃然的手压得更紧了，几乎将桃亦的下颌都掰朝向自己。桃亦不得不看着白尘然在走廊中离去的身影，身体被压在栏杆上，下腹被紧紧揽过。

桃亦察觉到身后那具身体骤然爆发出的力道，根本不像他方才挣脱时那般无力。可尽管桃然的动作似乎满含怒意，他压在桃亦耳畔的低喃却仍旧轻快温和。

“我不是一直在帮你么？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桃亦拉不开二人的距离，只好抗拒着道：“你对白尘然的行动很不满，甚至比我还像旁观者……”

“我确实对他很不满。”桃然笑起来，“如果是我，我不可能一直让你蒙在鼓里。”

“我啊，不在你身边，或者要我隐瞒什么，可是要憋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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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时，桃亦才真正窥见，那些白尘然无法克制的内在欲望。

偏执的桃白，撒谎的桃尘，和此时此刻，桃然所展示出的……渴望暴露一切的冲动。

桃然的双眸深处，那一圈暗红色亮了起来，在转动时追踪着桃亦的眼球，“你说我不是白尘然？我的确不是。我只是他的一部分必须压抑的人格而已。”

“人格？”桃亦尽可能的去抓住真相，“所以白尘然有多重人格？”

桃然却不理会他，而是将手指卡入桃亦的锁骨，“我们之前见过，你读过我写的记录。那时候我只能用那些似是而非的隐秘言论记录和你之间的事，因为所有其他家伙都不愿意告诉你真相。”

“……但你自己发现了。”

“真是的，桃亦，更敏锐一些吧。”桃然的侧颊狠狠的压在桃亦的颈窝，低低的笑起来，“只有你发现过我，只有你让我感受到暴露的快感……”

“多用你的眼睛看我，把白尘然身上那些所有的秘密和隐瞒都剥去，敏感的察觉到我……好么？”

“等等！你要干什么？！”周遭画面飞速翻转，等桃亦回过神时，他竟然又回到了自己那间被桃白和桃尘改进过的卧室。漆黑的铁笼将他和桃然封闭在其中，手腕上缠绕着锁链。

“我的力量不够了，需要你给我。”桃然托着桃亦的大腿将人抱起来，“你不会以为，这些不合理的能力可以永远使用下去吧？”

“……”桃亦顿了顿。不知为何，他看到将他托举起来的少年的眼眶内逐渐盈满了泪水。那些泪水从他的侧颊和笑容边划过，打在桃亦的衣物上，渐渐洇出一片湿痕。

他的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慌乱。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从来只有桃亦在白尘然和他的人格面前暴露脆弱，桃亦还从未面对过“白尘然”的眼泪。即便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的仅仅是白尘然的一部分人格，但他的脆弱就不是白尘然的脆弱了么？

为了扮演那个符合期望的“白尘然”，所有在这具躯体中的人格都不得不压抑自我，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桃亦永远不可能真正体会。

但桃亦明白隐瞒有多么痛苦，他自己的眼泪总是被白尘然珍而重之的对待，于是此时此刻，桃然的眼泪也不该被忽视。

桃亦渐渐放弃了挣扎，他任由桃然将自己抱起，身体的重心只能压在桃然身上。桃亦垂头看着桃然的双眸，那双眼眸深处的暗红在水色中逐渐模糊。

于是他抱住桃然的后颈，将桃然按进自己怀里。

“我可以答应你那些事。”桃亦很轻的拍着桃然的的后背，“我只有一个问题。”

“白尘然真的还有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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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白尘然的主人格外，余下还有四个副人格。”桃然抱着桃亦走了几步，突然将他放下了。二人又回到了被桃白和桃尘改造过的卧室内，桃然托着桃亦的后臀，将人放在笼中。

“你这又是……”桃亦插了一嘴，被桃然噙住上唇，气声压在他的唇间涌出。

“我和你一起，就满足我一下吧。”桃然辗转碾过桃亦的唇瓣，“这样我的力量积攒的更快……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哪有这种喜欢一边亲密一边说正事的？桃亦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氤氲在眸中的水光不知何时悉数褪去，深蓝纯净的眼眸深处，那一圈暗红色锁定在桃亦的脸上，不知究竟在看什么。

但桃然似乎真的格外喜欢坦白的感觉。他断断续续的亲吻着桃亦，将真相缓缓拖出：

“你见过的桃白，桃尘和我都是他的副人格之一。余下的那个就在你和白尘然的记忆之中，很快你就会见到。”桃然道，“不会等太久。”

“他的能力是什么？”桃亦想用手臂遮挡住面颊。桃然直勾勾的视线让他不太舒服。可他的手臂刚刚抬起，就被桃然攥住了。手腕重新被手铐圈住，桃然抚摸着桃亦的面颊，缓缓起身。

他擒着桃亦的双手，仿佛命令般一字一顿的宣布：“坚持过我的一次，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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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然的喜好这么怪么？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你们力量的储备，不会是通过……”

“对。所以小亦，在这种事上让我高兴，好不好？”桃然像抚摸小动物一样揉乱了桃亦的发，身体却骤然抽离，将桃亦推回笼中。

桃亦哪里料到桃然会突然推开自己？他一时没能保持住平衡，整个人直挺挺的陷入被褥间。软绵的床褥将少年轻而易举的包裹，待他重新支撑起身体时，周遭的景像已经彻底变了。

明亮的灯光骤然打在桃亦的面颊上。桃亦下意识地眯起双眸，又很快惊诧地睁大。桃然控制着他梦境中呈现的记忆画面，而此刻桃亦的周遭的空间仿佛被拓宽了数倍，学校会堂的场景在床褥周遭浮现。

怪异的是，这一次不再是如之前那般的旁观视角，桃亦的整个床褥仿佛真的出现在了演讲台的内侧。这里正在演讲台的正中央，前侧前方便是演讲的弧形圆台……从他的位置，能清晰的看到舞台下乌压压的学生，和后台正在准备演讲的、白尘然。

“白尘然这天打算靠演讲和白家的威压镇压论坛上那些与你有关的发言。”桃然平静的站在笼外，对桃亦的现状给予了少得可怜的解释，“但桃尘阻拦了他。”

桃然的站姿很傲慢，在桃亦的视线余光中抱臂立着，直到桃亦将视线转向他时，才临时扯出一个笑容。

他的视线从未自桃亦身上离开过，即便他才是操纵整个梦境变化的罪魁祸首，他也不曾分给那些多余的事物一丝一毫的注意力。仿佛他只关心桃亦，也只想知道桃亦的反应。

在这一点上，桃亦永远做不到平等的关注。他的注意力被台下那些目光吸引，又很快落在白尘然身上。

他记得这天的事，当时桃尘当着全校的面对他表白。他当时生气又尴尬，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针对全校的意识灌输。

“我们这些玩偶的能力都不是无限的。”桃亦半倚在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桃亦无意识绷紧的身体，向笼内伸出手。他似乎不担心桃亦可能会拒绝，因为随着台下那些目光渐渐集中在舞台上，桃亦一定会躲入更安全的地方。

钻入被褥或许是个太懦弱的姿态，于是桃亦只会在交谈中靠近桃然的方向，直到桃然可以轻而易举的触碰到他。

“桃尘对全校催眠时为了节省力气，没有对你使用，也没有对白尘然使用；桃白偶尔不得不变回玩偶形态，也是因为力量不足。当然这也是这也是他选择留下桃尘、放弃杀了他的根本原因——有桃尘在，他们能互相借力、分担压力，也能将你骗的团团转，积攒更多力量。”

“……那你说你力量不足了，是需要我做些什么？”桃亦听着，总觉得又被骂了。但事到如今，他的确被骗得团团转了，也只好承认自己没有这些家伙聪明。他慢慢扯着锁链移动至桃然所在的角落，直到抵达那道蓝色身影的身侧，才觉得那些令他如芒在背的视线淡了些。

无论何时，白尘然和他的人格切片都会夺走所有人的目光，让周遭的人黯然失色。而桃亦习惯了躲在无人可见的角落，自然甘愿躲在那片阴影之中，如影随形。

桃亦扯住桃然的衣袖，很轻易地将桃然紧抱的双臂扯得松了。他其实有点示弱的意味，毕竟他们现在在聊的话题，似乎不该和这个场景挂钩，“我不想呆在这里。”

桃然垂眸盯着他。

彼时笼中的少年双手被铐，膝弯和腹部都缠着被褥。他方才爬过来的姿势像极了某种蹒跚学步的小动物，此刻温驯的靠近过来，仰着一张无辜的脸同桃然讨价还价。

要求明确且直重核心，就像是猜到了桃然接下来想做什么一样。

可桃然知道，桃亦即便猜到了些许，也未必甘愿相信。在这一点上，他们两个有着完全相悖的需求偏向，这也是为什么桃然是所有白尘然的人格中，某方面被压抑最狠的那个。

可在触及桃亦的此时此刻，内心的渴望再也压抑不住。桃然的双手僵直一瞬，终于伸出手，用力卡住了桃亦的下颌。

“亲我。”桃然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