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很臭，非常臭。

漆黑脏污的星球表面矗立的建筑都是由废弃材料搭建而成，破旧歪斜。

塔楼、棚屋、工厂杂乱的堆砌在一切，道路狭窄曲折，到处是锈斑的金属和破碎的玻璃。

随处可见的垃圾山簇拥着浑浊的污水湖，湖面上漂浮着油污、黑泡沫和变异昆虫的遗骸。

阳光无法穿透的灰黄色雾霾笼罩着整个星球大气层，带着刺鼻的化学气味萦绕整颗星球。

戚宴面如菜色，因费尔诺斯脸色也称不上好。

“你跳的哪个星球？这么……别致。”

因费尔诺斯摇头。

“不知道，离得最近的，应该是垃圾星。”

说着抬手看了眼智脑，果然没信号。

百米外是被摔成蘑菇云的N-p5。

扫视一圈，淡淡开口：“垃圾星没信号，救援到之前我们得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了。”

戚宴挂上虚伪的笑：“上校阁下，不如我们来谈谈你是如何惹上一群星盗从而连累我不得不和你一起被困在这个工业污染严重的星球吧？”

“阁下”的称呼让因费尔诺斯眉头紧锁，冷冷看了一眼戚宴，想到之前在摄像头看到的画面，思考要不要在这里杀了他。

一道尖利的笑声打断了他。

“哟，新面孔，这鬼地方终于来虫了。”

垃圾山顶飞下来一只头上长了一侧犄角，眼下长着像鱼鳃一样纹路，身形瘦削，翅膀破洞的雌虫。

他的左眼是完完全全的复眼，嘴唇发黑，勾着狰狞的弧度。

身后紧跟着一群同样奇形怪状的虫。

他们手上都拿着制式奇特从没见过的武器，戚宴从材质猜出来应该是垃圾废料改造的。

“头，看他们的样子身份应该不简单。”

一只虫凑到带头的雌虫耳侧，压低声音说道。

领头雌虫狞笑推开他：“废土，只有废土的规则。”

“上！”

畸形的雌虫们蜂蛹而上，破空的子弹声交相响起。

因费尔诺斯沉着脸，张开翅膀在子弹中闪躲，蓄势待发准备好反击。

戚宴精神力调动，拉着身旁的因费尔诺斯就跑。

“你傻啊，他们有枪！”

不过一群虾兵蟹将，没一会就被甩开了，打枪的准头也不好，就擦破了他俩一些皮。

确认彻底把那群劫匪甩开，戚宴才松开因费尔诺斯的手，斜了他一眼。

“说说吧，你怎么惹上的星盗。”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因费尔诺斯答非所问。

戚宴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你信不信，那堆垃圾后面不止一波虫等着瓜分战利品。”

因费尔诺斯定定看着他，似乎在问他怎么知道。

戚宴笑不达眼底：“别转移话题了，那群星盗可不像会轻易放过你的样子，我可不想无缘无故地陪着你死。”

“说吧，上校阁下。”

眉眼深深弯起，看似询问，眼中却一片冰冷。

淡淡瞥了戚宴一眼，因费尔诺斯转身就走。

戚宴笑容僵在脸上，咬牙切齿，暗骂一声，抬步跟上。

因费尔诺斯始终不停，步伐不断加快。

戚宴不耐，抬手准备去转他的肩膀。

因费尔诺斯眼皮都不抬，躲过戚宴的手反手袭去。

戚宴立马后撤步躲过，目光不善。

“你有病吧。”

因费尔诺斯攻势不停，戚宴一直闪躲。

歪头躲过一记鞭腿，戚宴轻啧：“能不能好好说话？”

因费尔诺斯并不理睬，加快攻势，戚宴也来了脾气，抬腿挡住他的拳风。

再度交手，一个不用翅膀，一个不用长刀，纯□□的搏斗，招招到肉，破空声伴着垃圾碎屑飞扬。

垃圾味道随着一招一式斥满鼻腔，戚宴匆忙带上精神力一脚踢开因费尔诺斯两米远，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呕——”

“别打了行不行，太臭了。”

因费尔诺斯脸色也不太好，不过也算是停了手。

他们现在在一个废弃工厂里，方圆十里都没有虫，也就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

戚宴闭眼仰头，尽量放缓呼吸。

因费尔诺斯低着头，黑色的碎发遮住他的眉眼，军团徽章在他指尖灵活游走。

良久，因费尔诺斯终于开口：“还记得红宝石吗？你去圣塔斯被劫机那次的星盗团伙。”

戚宴半睁开一只眼睛。

“追杀你的就是他们？”

因费尔诺斯点头。

“红宝石是阿瑞斯星系最大的星盗组织，他们的踪迹上至圣塔斯，下至你可能听都没听过的低等星。”

“只要能喘气的，有钱劫钱，没钱扒皮。”

因费尔诺斯抬头，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戚宴，平静的表面下杀意汹涌。

“这是他们的宣言。”

戚宴蹙眉。

淡淡移回目光，因费尔诺斯继续开口。

“这个组织成立于十五年前，和一些贵族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也一直屹立不倒。”

“十五年来，死在他们手上的虫以亿为单位。”

“你上次运气算比较好，他们的劫机只是受了一个家族的委托做样子，手段比较温和。”

戚宴越听脸色越凝重。

“星盗也只不过是他们明面上的业务，暗地里，赌//.博、军火交易、药物交易、器/官买//卖……有着非常完善的产业链。”

戚宴大概猜到了因费尔诺斯被追杀的原因了。

“这么一个组织只派了你去？”

因费尔诺斯摇头：“我们有一个小队，只是去调查他们最近的地下翅膀展。”

戚宴沉默。

“但我的副官被收买了，出卖了我的行踪，我就和他们分开了。”

“迪斯佩尔？”

“不，另一个副官，迪斯佩尔被团长派去开采荒星了。”

面色复杂地看着神情自若的军雌，突然有些同情他。

四面楚歌。

因费尔诺斯看都没看戚宴一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收起你的眼神，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做好准备。”

“红宝石是一群咬住不放的臭虫，他们残忍暴戾，不达目的不罢休。”

红色的眼睛扫过他。

“所以，要么和我杀光这群尾巴，要么，和我一起死在这颗垃圾星。”

戚宴耸肩，这算是选择吗。

“为什么不能我把你扔下自己离开呢？”

因费尔诺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试试。”

“那群臭虫现在应该已经落地并且得到你和我同行的消息了。”

戚宴好像看见他转头瞬间嘴角的笑。

挑眉勾唇，脚步愉悦地跟上前方的身影。

“话说你身为欧瑟斯家的独子，红宝石不得给你三分薄面？”

因费尔诺斯只是冷笑。

戚宴咧开嘴角，没再多问。

对合作对象嘛，多一点包容。

［怎么样？发送了吗］

【消息已经传送到迪斯佩尔的智脑了，但他估计得三天后才能看到消息，无法定位星球坐标，他找你们也得花一段时间】

戚宴表示知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死人脸不知道多少敌人，只有迪斯佩尔稍微能信。

而且看因费尔诺斯最后的样子，戚宴觉得他发给他的雌父或雄父，等来的都可能是一发离子炮。

怎么能得罪那么多人，啊不，虫的，戚宴有点想不通。

【你记得抽空去埋一下锚点，坐标点就在这个星球】

戚宴脚步微顿，很快又面不改色跟上。

调出小地图，看到坐标点就在自己脚底下不远处闪烁，戚宴嘴角抽搐。

这该死的运气。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买一份地图。”

因费尔诺斯诧异回头：“垃圾星会有这种东西？”

“谁知道呢？”

*

“你们不知道？！”

倒刺长满脖颈的老板惊呼出声，引起周围一众虫的注视，虽然从戚宴和因费尔诺斯进入这个卖破铜烂铁的集市时就一直被虫注视着。

贪婪地目光好似要在他们身上挖个洞。

戚宴微笑：“那么有什么渠道可以获取血核呢？”

血核，垃圾星的通用货币，他们刚从这个摊主口中得知的，星币在这里并不流通，就像他们遇到的畸形雌虫说的。

废土，只有废土的规则。

摊主不屑地上下扫了戚宴一眼，扫过因费尔诺斯眼里的不屑才稍微收敛一些。

“今天心情好，给你们个消息也无妨。”

浑浊的眼珠转动，充满恶意地盯着他们，压低声音：“往东走五公里有一家改装店，地下有一家拳场和一家赌坊，选哪一个，就看你们了。”

再也压抑不住的笑声如同漏气一样从牙齿中蹦出，沙哑又断断续续。

戚宴垂眸，转身就走。

出了集市，戚宴饶有兴致地望着远处昏暗破败的城市：“上校，会赌博吗？”

因费尔诺斯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意思很明确。

戚宴勾唇：“巧了，我也不会。”

他还是第一次干打黑拳的活，新奇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