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低沉的鸣笛声再度回荡,撞开笼罩密林的迷雾。
戚宴久等不到因费尔诺斯下来,皱眉抿唇,发了消息也没有回复。
闭眼感受着那颗血珠的位置,一直在不远处没有移动,但心里却没由来地不安,便准备主动动身寻找。
睁开眼,却已经身处另一个环境。
呼吸停滞,戚宴皱眉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四周布满了密林的大雾,看不清也看不透。
[你还在吗?]
没有回应。
戚宴面色凝重,沉下眼眸,发现自己感受不到空间的存在了,因此也没法拿出刀,甚至精神力也消失无踪。
此刻的自己,就像是······
还没穿越前一样。
这样想着,他呼吸开始困难,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臂和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瘦削,顷刻间只剩下皮肤包着骨头。
久违的疼痛感不间断地传来,戚宴一开始不适应皱了下眉头后面就再也没有表情了。
他死前很长一段时间就是这样,忍受了很长时间骨癌的折磨。
他记得是他开始觉得“像还没穿越前一样”身体发生改变的。
黑眸浮起流光,然后缓缓被浅金色覆盖,大口呼吸的能力又重新回来,麻木的疼痛也荡然无存。
但是,还是感受不到德尤斯和空间。
手指摩挲,指甲用力,戚宴低头凝视着手里的鲜红,缓缓提步,向着前方走去。
穿过浓厚的大雾,带着水汽的腥甜味钻入鼻腔肆意乱窜。
不知走了多久,久到戚宴记不清自己数了多少步时,他终于看到了除他以外的“东西”。
隐没在雾里的轮廓一个身影正缓慢穿行在树木之间。
它很高,至少两米五,身形瘦长得不符合比例,更离谱的是······
它的身体可以任意改变形状,起初是像液体一样流动,后面又凝固成某种多足生物的形态。
它慢慢走进了,戚宴握着刚用石头削的树矛,眸色浅淡。
他看清了它的样子。
它的“头”没有明显的五官,只有三个排列成三角形的凹陷,里面闪烁着荧绿的光点,身体是随着周围环境变化的伪装色,就像变色龙一样。
戚宴慢慢松开手指的力道。
它看不见他,直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喃喃自语说着自己无法听懂的话语,像是来自灵魂的低语,但这次自己却记住了。
看着他的背影沉思,戚宴最终跟上了它的步伐。
跟着它穿过各种歪曲迥异的树丛,拨开巨大的蕨类植物,建筑物的影子也开始显现,就在即将穿透迷雾之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戚宴。”
戚宴停下动作转身。
是因费尔诺斯。
见到他因费尔诺斯松了一口气:“我找你找了很久。”
戚宴并未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因费尔诺斯眉头微皱:“发生了什么事?”
戚宴依旧沉默。
因费尔诺斯似乎放弃了询问他的打算,只是上前想要抱住他:“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
未完的话语被戚宴彻底制止,尖锐的树矛贯穿了他的喉咙。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戚宴。
戚宴终于淡淡开口:“一点也不像。”
说完,“因费尔诺斯”喉咙的伤口里开始溢出银色的丝线,然后开始蠕动,脸上的皮肤也开始蠕动,像液体一样流动起来,眼里银色的点和喉咙伤口延伸的银丝汇合,重新排列组合。
戚宴皱紧眉头,危机感开始笼罩全身。
用力推过树矛,那个东西随着他的力道向后倒去,戚宴转身就跑。
才跑了三步,脚下却突然一空,戚宴眼睛不断瞪大,却找不到任何卸力点。
眼里的光亮逐渐缩小成一个模糊的圆点,四周的黑暗像有实体般压迫着他的感官。
向下,向下,永无止境地下落······
他听到了声音,是虫族的语言。
“实验体如何了?”
“祂似乎在复活,但给祂注入α试剂后就就停止了。”
“这件事情不能失败,我们好不容易等到祂能被伤害,绝对······绝对不能······”
“解析出那些物质没有?”
“还在解码,但祂身上的物质一直在变化,那些部分越来越少了。”
······
“那些研究员还在变异吗?”
“对,我们尝试解码祂留下的文字,祂似乎在求救,有未知频段信号。”
“能截获吗?”
“已进行阻拦。”
“哦?什么方式?”
“疼痛,疼痛会让祂暂时停止思考。”
······
“从祂身上我们解析了一部分能够理解的科技,有······”
“我们或许可以离开这颗逐渐枯竭的星球了。”
“这件事你们做就好,我们最近在解析祂的基因。”
“有什么问题吗?”
“初代的虫族是由祂创造的,按理来说就算千年的繁殖稀释了一部分血脉,我们的基因也应该和祂的有相似性,但是······”
“不一样?”
“对,完全不一样。”
······
“我最近在祂的基因里发现了一些东西,我有一个计划。”
“说说看。”
“雄虫自诞生以来处处受雌虫压制,我已经受够了给他们当生育工具的日子了。”
“你准备?”
“你雌主家不是搞医疗的吗,随便哪家医院,这个世界需要诞生一个畸形孩子,没有虫纹的虫崽。”
“我懂你你意思了,但这件事情······”
“不要唯唯诺诺,目前只有我发现这件事,研究院里的雌虫已经被我慢慢排挤出核心了。”
“那之前的行动可以开始了?”
“对,但有几家的雄君不可信,你注意甄别。”
“真的不会被发现?”
“雌虫那一群脑子里只有肌肉的暴力狂,只需要在他们面前保持温顺就好。”
······
“这是什么?”
“虫造虫。”
“你要干什么?”
“雄虫的数量还是太多了,我准备先投放一批受我们控制的的雌虫,然后推出一款新型营养剂。”
“一个营养剂就能改变他们的基因?”
“当然不,你在想什么,怕不是和你那蠢得要死的雌主待久掉被传染了。”
“······”
“需要长期服用,一时检测不出什么,但每一管营养剂都会在他们的身体里留下一些无法分解东西,具备遗传性。”
"但他们一直在保卫着我们的家园······"
“······███,你不记得我们的夙愿了吗?”
“他怀孕了。”
“那又如何?!这是他的第几个孩子了?你帮他养了那么多年外面领回来的野种!”
“抱歉,我需要考虑一下。”
“······好。”
······
“你杀了他!”
“他背叛了我们的信念,背叛我的虫都得死。”
“······但他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他雌主了。”
“该死!先转移!”
······
“为什么不能好好商谈一下呢,你是个商人,摆在你面前可是无尽的利益!”
“······说说看。”
“雌主主导还是雄虫主导都只是暂时的,只有利益时永恒的。雌虫每次厮杀都能带回来巨额的财务,如果全部花在我们的镇定剂上呢?剩下的商业链想必不用我多说,所有的争议全部留给外面那群蠢货,我们之间不受规则制约,只需要数钱就好。除此之外,虫造虫的技术已经很稳定了,你想要多少美貌的雄虫都可以!”
“我记得你一开始是想要颠覆雌虫政权的。”
“现在不也是吗?”
“你可真恶心,但我喜欢你的恶毒。”
“不遑多让,███如果看到你的样子应该会哭晕过去的吧。”
“一个雄虫而已。”
“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合作愉快,特姆。”
“合作愉快,莱德利贝尔。”
······
“最新报道,由于雄虫数量急剧锐减,内阁提出‘雄虫生育保护计划’······”
“最新医学研究表明,雌虫基因里的隐藏缺陷开始逐渐显露,或可追溯至千年前,相关领域专家正在商讨解决对策······”
“畸形儿数量逐渐增多,或将成为第三性别······”
“王族在时空乱流中全部丧生,内阁众议员推举莱德利贝尔担任虫王······”
“最新《教育法》规定······”
“最新《雄虫保护法》规定······”
“最新医学研究表明······”
“最高法院出台······”
“研究员对营养剂进行再次改造,称更能满足军雌的作战需求······”
“XXX上任圣塔斯出版社社长······”
“最高法院针对网络文学作品作出新要求······”
“第三军团团长出席重要活动身穿蕾丝装束,引发争议······”
······
轰——
所有的声音突然停止,下坠的感觉也突然停止。
戚宴感觉到自己漂浮在空中,黑暗不断将他侵蚀,但他却无法动弹。
“Vim li cas koj nyob ntawm no?”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熟悉又陌生的语言在脑海中响起,但自己却知道意思。
戚宴张不开嘴,那道声音却继续响起。
“Koj muaj cov pa ntawm Deyous hauv koj.”
(你身上有德尤斯的气息)
“Kuv thiaj bored ntawm no.”
(我一个人在这好无聊啊)
[你是谁?]
戚宴终于趁着声音的空隙问出疑惑,虽然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Kuv yog Marta.”
(我是玛塔)
“Puas tau Deyous nug koj coj kuv rov qab?”
(是德尤斯让你来带我回去的吗?)
“Kuv twb tau tos nws ntev.”
(我等了祂好久)
[算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又是哪?]
玛塔沉默了一会才有些疑惑地开口。
“Kuv tsis paub.”
(我也不知道)
“Nws yog li boring muaj.Ib hnub kuv pom ib rift nyob rau hauv qhov chaw-lub sij hawm, thiab kuv xav mus rau lwm worlds.Kuv caw Deyous, tab sis nws tsis kam, thiab nws hais tias nws twb tsis xav.Kuv mus rau kuv tus kheej.”
(那里太无聊了,有天我看到了一条时空裂缝就想去另一个世界看看,我邀请了德尤斯但祂拒绝了,祂说祂不感兴趣,我就自己去了)
“Nws yog ib tug me nyuam mos ntiaj teb ua ntej nws ciaj sia, ces kuv pinched tej yam me ntsis.”
(那是个新生的世界,还没有生命,我捏了一些可爱的小东西)
“Ua n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