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冉回到五皇女府,听侍从说萧灵均一直没起身,现在已经是午后,平日里萧灵均就算再如何都不会在床上躺到这个时候。
难道是昨晚折腾得太狠了?
沈冉有些愧疚,第一次开荤就把人折腾成这样,找侍从要了些药准备给萧灵均上药。
另一边萧灵均猛然睁开眼,抬手按在自己心口处,感受到心脏强烈且快速地跳动,他闭上眼,深呼吸几次才慢慢调整过来。
外面已经是日头正盛,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这次的梦,他看清那个女孩的脸了。
那个女孩有着和沈冉一模一样的脸。
他一直觉得现在的沈冉和他当时在春红楼时认识的沈冉判若两人,沈冉身为皇女不可能有人敢顶替,因此萧灵均也一直没有怀疑过。
可梦里那个女孩的眼睛……和现在的沈冉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突然被推开,沈冉拿着药推开门。
萧灵均看着那张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脸有些发愣,沈冉伸出手在他面前晃晃:“看着我发愣做什么?”
萧灵均垂眸:“没什么。”
沈冉坐到床边,看着萧灵均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青紫痕迹,抿了抿唇:“疼吗?”
萧灵均看她明知故问,没好气道:“你说呢?”
沈冉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给自己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肩膀也被你咬得很痛啊……”
萧灵均闻言视线在沈冉的肩膀停留片刻,转而看向沈冉手中的药:“把药给我。”
沈冉乖乖将药递到萧灵均手中,萧灵均将沈冉肩膀的衣物拉下,露出了那个骇人的伤口。
萧灵均看着自己的杰作,一言不发地打开药罐给沈冉的伤口上药。
沈冉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轻声道:“昨晚你一直在春红楼楼下等我?”
萧灵均轻声嗯了一下。
“为什么不上来?”
“你和朋友聚聚,我不想打扰你们。”
沈冉开玩笑一般道:“你是不是不在意我了?”
萧灵均给沈冉上药的手一顿,看向沈冉:“为什么这么说?”
“人家夫郎听说自家妻主在春红楼,都急吼吼地将人带回去,你以前也是这样,现在都不管我了。”
“不是的。”萧灵均继续一边帮沈冉上药,一边道,“我只是相信你。”
“你既然愿意许诺我不纳侍,那我就相信你能做到。”
沈冉抿了抿唇。
如果萧灵均真的在意她,为什么会选择听从沈昭的,往她的餐食里下失魂散呢?
沈冉垂眸,轻声道:“灵均,你真的爱我吗?”
“爱。”
萧灵均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道。
沈冉定定地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但萧灵均并没有一丝违心的迹象,追问道:“真的吗?有多爱?”
萧灵均已经替沈冉上好了药,怕动作太重弄疼她,轻轻将衣物拉回去。面对这个问题,萧灵均没有回答而是问:“你肩膀的伤有多疼?”
沈冉一愣,下意识回答道:“牵扯到的话会疼,不动它就没什么感觉。”
萧灵均抬手搭在沈冉的伤口处,隔着衣物微微施力,疼得沈冉龇牙咧嘴:“你做什么?”
萧灵均松开手,面不改色道:“你有多疼,你现在说的话我听了心里比你疼千百倍。”
萧灵均直直看向沈冉的眼睛:“沈冉,你答应过我会相信我,这才多久你就忘记了吗?”
沈冉下意识撇过头不敢和他对视,分明萧灵均那双深黑如墨的眼睛如古井般波澜不惊,语气也淡淡,没有丝毫怨怼情绪,可沈冉就是莫名感觉萧灵均在生气。
半晌,沈冉才底气不足道:“我没有忘……”
萧灵均:“你真的爱我,就一直相信我。”
“如果你做不到,早点告诉我,我们分道扬镳,我绝不多纠缠,也绝不多问一句为什么。”
萧灵均要给自己上药,将沈冉赶了出去。
沈冉站在房间门口,还沉浸在方才的一番对话中没有回过神来,就听003愤慨道:“他哪来的脸还要你相信他,你还不够信任他吗,他给你什么了,失魂散吗?”
沈冉没有说话,微微叹息。
**
京城的局势风云变幻。
左丞相府一名文书突然暴毙,大理寺照例查案,却在文书的腹中发现左丞相通敌南明的信件碎片。
上面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隐约辨认出和南明有关。
此案被禀告给邶帝,邶帝立即下令将左丞相押入天牢,将案件移交御史台调查,御史台将左丞相府翻了个底朝天,多日一无所获。
左丞相府内其余众人人心惶惶,昔日同僚不明身死,左丞相又被下狱,御史台的人又将左丞相府围得苍蝇都飞不出去,整日到处搜查盘问她们。
终于有人扛不住心理压力,主动交代了左丞相平日里会将重要信件藏在何处。
果然不出沈冉所料,左丞相的官运亨通离不开南明的钱财支持,信件中清楚记录了这些年来南明培养她花的每一笔钱,以及左丞相为了报答南明贪污受贿的钱款流向南明的记录。
左丞相怎么也算得上是大邶官场中的核心人物,这样的核心人物竟然是南明一手扶持在大邶的一枚棋子,可见南明势力在大邶的渗透远比想象得深。
邶帝勃然大怒,下令处斩左丞相。
京城中的流言蜚语并不会因为左丞相的人头落地而停止,左丞相贪污的每一分钱都是百姓的财产,证据一曝光就引起京城百姓的众怒,平日里和左丞相来往最近的沈昭成为众矢之的。
她本身就有一半的南明血统,世家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旗号针对沈昭,将她身边人都打成南明间谍。
即便云枢社出面发了一些文章,中立客观地列出这些年来沈昭的政绩,但百姓们很明显不买账。
沈昭一时深陷舆论漩涡,邶帝却好像不知情一般没有任何表态。
左丞相落马后第一次上朝,沈昭很明显满脸疲惫,即便沈冉在她面前,她也只当没看见一般无视。
今日早朝迟迟不见邶帝,直到众人开始窃窃私语,猜测邶帝因何来迟时,邶帝终于匆匆赶来,命令元内侍宣朝。
如往常一般行跪拜礼后,邶帝微微颔首,威严的声音在朝堂之上回荡:“让诸位爱卿就等,实非朕之过,而是事出有因。”
邶帝一个眼神,一旁侍立的元内侍递上一本奏折,邶帝将奏折展示给众人看:“就在方才,淮南道快马加鞭送来一道急奏。”
“淮南道经略使周虹身亡,官府派人前往调查,数名官吏竟也离奇失踪。如今淮南道人心浮动,民间盛传是邪鬼作祟,愈演愈烈竟到了是天罚程度,简直荒唐!”
邶帝看上去被气得不轻,一把将奏折狠狠扔在地上,冷笑一声:“我大邶太平盛世,何来邪鬼!堂堂朝廷命官死得不明不白,动手的人简直是不将我大邶朝廷放在眼里!”
“朕要派一个人前往淮南道查明真相,将真凶捉拿归案,斩首示众。”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面面相觑都在暗暗揣摩圣意,邶帝会派何人前往淮南道查案?
去淮南道查案可不是一件美差,路途遥远暂且不提,查出真凶倒还好说,若是无法查明真凶……
邶帝如此重视这一案,派往的官员官职自然不能太低,但官职高的官员要么就是年老经不起这般长途跋涉折腾,怕是人半路上就没了,要么就是平日事务繁多,外出这么长时间定会影响朝廷办事效率。
思来想去,二皇女沈昭最合适。
沈昭最近深陷左丞相通敌丑闻,此时若是前往淮南道查明周虹身亡真相,也能扭转口碑,立功一件。
沈冉也这样认为,微微侧首瞥了一眼沈昭,发现她依然是那张冰块脸。
邶帝向来不吝啬让沈昭积累政绩,扶持沈昭来平衡她,又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邶帝坐视不管沈昭,沈昭定会沦为一枚废棋,邶帝先前的苦心经营全都功亏一篑。
“冉儿,朕决定让你去,你意下如何?”
邶帝威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愣住,邶帝竟然让沈冉前往?邶帝到底是什么用意?
沈冉很快反应过来,举了举朝板:“儿臣愿为母皇分忧。”
“好!”邶帝道,“淮南道首府沂州路远,此事事态紧急不容耽误,朕分拨三十禁军同往沂州将凶手押送入京,你携朕手谕即日启程。”
“此案不破,不要回来见朕。”
下朝后,沈冉面色凝重地坐上回府的马车。
003:“邶帝到底想做什么,感觉这里面肯定有诈,她是觉得你查不出此案借机责罚吗?”
会那么简单吗?
沈冉也不知道邶帝究竟是什么打算。
但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沂州一来一回光是路程就要耗费整整两月,更别说查案也得费不少时间。
邶帝既然说不能耽误,沈冉一回到府上歇都没歇,直接让侍从开始收拾行李,此番前往沂州路途遥远,行李也更繁杂。
沈冉还打算带上玄蚼,历练她一番,因此玄蚼的行李也不能少。
沈冉站在门口看着,五皇女府的侍从像是蚂蚁一般将行李一趟趟往马车上搬。
萧灵均不知何时站到沈冉身旁,拉住沈冉的衣袖道:“我和你一起去。”
沈冉有些纠结,其实她并不想让萧灵均受长途跋涉的苦,但看着萧灵均一副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模样,最终还是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