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他?”
叶凌看司辰的目光异常冰冷,对晏明日说话的语气却很柔和。
“算是认识。”
晏明日看了眼司辰,平静地道:“我不希望听到你再制造谣言,将你我牵扯不清,这次是警告。”
话音未落,一道剑光斩向司辰。
司辰根本来不及反应抵挡,只觉后颈一凉,长发变短发。
他眼中顿现凶狠戾气,本能地露出攻击性,但随后看到晏明日冷淡的表情,又心头一跳,脸上厉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安与茫然。
晏明日接着道:“还想活命的话,不要再得罪我。”
“晏、晏真人,抱歉,是我无礼了,请您海涵。”
司辰低头认错。
晏明日不在意他内心如何想,终归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众人回到宗门大殿,一切如常进行,各宗紫府修士相聚论道,闲聊,互相认识,交换修行资源或相约探险寻宝。
年轻一辈的弟子上场比赛,先是飞来山内战,随后是各宗天才挑战。
筑基境界,晏明日熟悉的云景洛、卓西、林染都在前十,第一是曾为元月宗圣女的元青君,后拜师尹真人,姐妹如今都在飞来山。
金丹境界,晏明日的父亲晏休进入前三,第二是尹真人的弟子魏锦,第一却是金丹初期的叶凌,连金丹后期圆满的魏锦都败在了他手里。
轮到其他宗门挑战时,叶凌和元青君更是败尽群英,牢牢守住了第一的宝座。
期间有好事者开盘,赌叶凌输的人占据九成,毕竟是车轮战,而叶凌又表现得像是要力竭倒下。
但每回都是叶凌胜出,几回下来,明白过来的人就不肯再尝试挑战,还想找奸商退钱。
玄霄宗的人观看过叶凌的比赛,再骄傲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实力,只是还有人嘀咕:“江师兄也能越阶对敌,如果他在这里,哪轮得到这人扬名。”
随着比赛结束,各宗来人尽皆离开,宗门大殿只剩下本宗弟子。
叶凌和元青君站在中央,被相识的亲友同门围上前夸赞,为他们感到高兴和自豪。
晏明日看着这一幕,露出微笑。
他的视线与叶凌相接,原本神色平淡的黑衣青年眼神变得温柔了几分,嘴角也绽放出笑容。
但紧接着,墨真人出现在了晏明日身边。
叶凌的笑容顿时消失,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他们,用上遁法,瞬间来到晏明日面前。
墨真人瞥了眼叶凌没有理会,拿出离火花和天一水,交给晏明日。
“墨师兄,多谢你帮我寻找奇物。”
晏明日道了声谢,随后告诉墨真人不必再帮他,他打算自己去寻找融合进四时剑的天材地宝。
“我和你一起。”
墨真人皱眉,不放心晏明日一个人外出。
“叶凌会陪着我。”
晏明日笑着看向叶凌。
看到他信任的眼神,叶凌不禁心跳加速,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墨师叔,我会保护好他。”
晏明日小声道:“我比你强,应该是我保护你。”
叶凌顺着他说,“嗯,那辛苦你保护我。”
墨真人审视着叶凌,敏锐地发觉他看晏明日的眼神过于热切,内心不由得感到些许不快。
晏师弟天人之姿,有人追求并不奇怪,但他就是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照顾好他。”
墨真人冷冷地命令叶凌,又看向晏明日,温声道:“晏师弟,有事随时用传音石联系我,在外一切小心。”
“好,谢谢墨师兄。”
晏明日朝他扬起唇角,笑眼弯弯。
叶凌神情微不可察地沉下来,黑眸晦暗难明,安静地看着他们。
等到墨真人走后,晏明日才带着笑意看向叶凌,“再过三天,我们就离开飞来山,出发寻宝!”
叶凌眸光放柔,应了一声。
晏明日带他回家。
顾雪晴笑盈盈地招呼叶凌,晏青也甜甜地喊叶凌哥哥,母女俩围观不服输的晏休和叶凌比斗。
叶凌倒有心放水,但晏休看得出来,也只好再赢一次。
于是他的对手就成了晏明日。
“不要留情,好好教训他一顿。”晏休还在嘱咐着晏明日。
晏明日对叶凌现在的实力也颇为好奇,金丹初期胜过后期大圆满,让他有些见猎心喜,想要和叶凌真正打一场。
他将境界压制到金丹初期,招呼叶凌向他发起攻击。
叶凌无奈,顺从地出手,但那些非死即伤的秘法神通,他不肯用出来,每一次攻击,又没等落到实处就想着收手,导致他很快就落败。
晏明日认真地道:“叶凌,我不需要你让着我。”
“我不想你受伤。”
叶凌对晏明日根本下不去手,哪怕只是切磋而已。
晏明日拧眉,问:“如果有人变成我的样子偷袭你,你也不还手?”
“我认得出你,你也不会偷袭我。”
叶凌回道,晏明日的性格喜好他再清楚不过,不会分不清真假。
“叶凌。”
晏明日叫了声他的名字,笑着走近他身前。
叶凌注视着那双黑亮的眼眸,心神放松之时,猛然感受到乍起的杀意,他来不及思考就用出了幻影神通,消失在原地。
晏明日却不肯罢休,紧跟其后,剑阵困住叶凌,剑影如暴雨倾泻而去。
他混入其中,化光穿过叶凌的胸膛。
叶凌又一次出现在别处,他脸色微白,意识到晏明日是真的抱着杀死他的决心,招招致命,没有留手。
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晏明日手持长剑斩向他的头颅。
叶凌周身空间被禁锢,无法移动分毫,他只能硬抗这威力极强的一剑。
他神情冷冽,在这瞬息之间,与晏明日犹带笑意的眼眸对视,瞳孔里隐约出现了一缕火焰,金红色的火焰从体内翻涌而出,以燃尽天地的威势冲向晏明日。
晏明日感觉到了危险,毫不犹豫地放弃这次攻击,转而抵挡起了火焰。
叶凌冲破禁锢,幻化出九道身影,包围晏明日。
他速度极快,眨眼间接近晏明日,九道身影被一一击破,真正的本尊悄然现身在晏明日背后。
晏明日诧异过后,神情兴奋起来。他躲过身后的袭击,持剑攻向叶凌,剑势犹如鬼魅无形莫测,让叶凌难以应对。
几息后,叶凌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他神情毫无变化,冷静地寻找着机会。
沸腾的火焰席卷天空,冲破防御向晏明日袭来,他依旧不管不顾地朝叶凌进攻,直到火焰要将他吞没,叶凌的瞳孔紧缩,才闪身到安全地带。
叶凌投身于金红色的火焰之中,伤势迅速恢复,他的目光紧盯着晏明日。
天色阴沉,电闪雷鸣,风起云动。
晏明日将刚到手的天一水炼化进四时剑阵,召唤出冰蓝色的水流,跃跃欲试地想冲进火焰里面。
叶凌神色沉寂,薄唇紧抿,等待着晏明日的下一次攻击。
“……别打了,家没了!”
晏明日听到顾雪晴的怒喝,动作猛地顿住,心虚地往下看,整整齐齐一家人抵御着爆裂的火焰。
“叶凌!”
他一声喝道,叶凌立刻收回火焰,主动认错。
顾雪晴不舍得骂他,叶凌又是被迫应战,等看见晏休和别人解释完笑呵呵地回来,冷声道:“笑什么笑!你不拉着叶师弟比斗,不让阳儿帮你,我们家能被烧了吗?”
晏休不敢反驳,用眼神朝他们求救。
晏明日当作看不见,示意叶凌跟他走,二人来到隔壁叶凌的住处。
“对不起。”
晏明日诚恳地道:“下次我再偷袭你的话,会提醒你的。”
叶凌笑了下,“那还叫偷袭吗?”
“什么时候再打一场吧,不要担心我受伤,相信我能活下来。”
晏明日趁机提议道。
叶凌不说话了,黑眸幽深地看着他。
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朋友,他很乐意为朋友的实战提供助力,往死里练,练死为止。
“叶凌?”
晏明日喊他。
叶凌缓缓地道:“晏阳,你想过我会死吗?”
他看着晏明日怔住的神情,继续问:“如果我没有躲过去,我死在你的手上,你会为此感到痛苦吗?”
“我不会让你死的。”
晏明日低头道,他以为叶凌是在指责他,心里有些发虚,“关键时刻我会停下。”
他对自己的力量把控很有信心。
“我相信你,但是回答我,我死在你手上你会痛苦吗?”
叶凌想要知道答案。
“会。”
晏明日不假思索地道,但凡是个正常人,朋友被自己亲手杀了,都得难过很久。
听到他的回答,叶凌心情前所未有的欢畅,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我也会痛苦。”
叶凌轻声道:“所以我不想和你打,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后果是我无法接受的。”
晏明日思索了下,疑惑发问:“你以为你能杀了我?”
叶凌:“……你受伤我也会心疼。”
晏明日被说服,翘起嘴角,“好吧,我知道了。”
他打量着叶凌身上的众多剑伤,大多数已经愈合,只有几道蕴含破坏性的剑气,这时仍旧在流血。
他有些奇怪,叶凌怎么不消除剑气,治愈伤势?
“你别动,我帮你疗伤。”
晏明日提醒了一声,伸手从叶凌肩膀往下划到腰腹,将几道剑气收回,再凝聚木灵气治好伤。
叶凌神色如常,感受着指尖划过身体的触感,耳垂渐渐红透。
“抱歉,我不该下手这么狠。”
晏明日有点心虚。
叶凌却道:“对战就是敌人,本就不该留手。”
晏明日看向他,话还没说出口,叶凌就微笑着道:“我没把你当敌人。”
“你还是别说话了……”
晏明日心里升起不自在的感觉,低声嘀咕了句,和叶凌告别,回到家中,接下来的时间用来和家人相聚,亲近感情。
三天后,晏明日与叶凌御剑离开飞来山。
云山叠嶂,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