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醉酒之后的照顾，秦升总觉得和浅羽前辈之间的关系多了一丝尴尬。虽然两个人还能像往常一样交流合作，但这之间总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说不上原因。

对于他吃的药，秦升就算有再多疑问，也只是第二天上班时问了一句身体如何，其余的，他一概未提。

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他作为同事也不能没有边界感。

值得庆幸的是，小康回来了。

大概是作为一天没来的道歉礼物，他嘴上还叼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块甜点不过被锋利的犬牙咬出两个洞。

“谢谢。”

他知道这个牌子，很好吃，但也很贵。

秦升并没有苛责，而是再次与小康约定，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如果晚上不能来一定要通知他一声。

小狗歪头，似乎在说：

人，我要怎么通知你，你在为难我！

“你果然听得懂诶。”秦升笑着摸摸他的头：“没关系，你就捡一朵小花放在门口就好了。”

这样我就知道你晚上有事情来不了了。

小康没有说话，只是在他面前趴下，平静的翻了个身，露出毛绒绒的小肚子。

秦升受宠若惊，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力道轻柔的像在挠痒痒。

漏肚皮的含义他可再清楚不过了，无数次艳羡的刷着视频里主人和宠物的亲密互动，小时候羡慕地注视着其他小孩和小动物的互动。

他从小就不受欢迎，秦升一直知道，但有这一刻，他也圆满了。

“小康，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小狗歪着脑袋，把鼻筒子埋在地毯里，只为了遮掩他难以看出变化的表情，但身后摇晃的尾巴还是暴露了他现在心情。

人，小狗也很开心！

——

日子又恢复如常，除了即将到来的招新演讲。

Ddl的压迫下，秦升和浅羽悠真的工作都被压缩的很满，除了完成日常的工作外，还要不断修改被挑剔的演讲稿。

当然挑剔的人不是课长，她本人甚至都没见过自己的演讲稿，跟他们对接的所谓对空部的宣传科，说话藏东藏西的家伙。

“又被打回来了。”

浅羽悠真躺在躺椅上，表情平静的宛若死灰。就连一向淡定的秦升也蹙紧眉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份修改意见和第三次上交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吗？”

他之前没干过这种事，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对空六课的位置太过于显著，肯定不会有人明目张胆的与之作对，大事没有但小绊子不断。

“你可以尝试着把第四版递交上去试试，虽然肯定不会通过是了。”

浅羽悠真摁了摁眼角，他自然是了解这其中的缘由，但是太多黑暗的事情，他还不想让这位单纯的后辈知晓。

秦升又看了一眼电脑，标着演讲稿的文件夹里已经修改了将近20版，从框架到细节甚至是几个标点符号，都会打回来重新过审，如此苛刻的要求下华丽有感染力的辞藻都变得干巴巴没有感觉。

不能再这样了。

秦升将最后一版演讲稿打印出来，装订成册，拿起来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浅羽悠真问。

“我再去当面和宣传科的审核人员沟通一下细节，说不定是文字过于简陋导致对接上出现了纰漏。”

年轻就是有冲劲。

虽然浅羽悠真知道事情的结局不会有什么改变，但他并没有阻拦，只是提醒道：“注意说话的分寸。虽然对空六课是直属部门，不受它管辖，但有些事情并不是像说的这么好听的。”

“嗯。”秦升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浅羽悠真摇了摇头。

“傻小子，你不明白。”

——

咚咚咚——

“请进。”

冷冽的声音从办公室内传出，秦升推门进入，自报家门：“您好，我是对空六课负责撰写演讲稿的成员，收到了宣传科的修改意见，有些不理解的地方来向您请教一下。”

“对空六课？”那人的眼镜片比瓶盖都厚，他翻出一张纸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道：“修改意见写的很详细，按照意见修改即可。”

要是真能修改，他也没必要亲自跑这么一趟了。

秦升不卑不亢，恭敬的态度此时成为了他的武器，他平静的看向那名科员，拿出手里的打印件。

“不好意思，第20次修改意见与第3次修改意见相同，我们很难判断到底是文章本身出了问题还是……”审核的人有问题。

他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科员终于扶了扶眼镜，正眼打量了他一下。

“呵，新来的吧。”

“是的，所以还希望前辈能指点迷津。”

那人接过打印件，装模作样的看了眼，随即顺手扔在了桌子上，顺着斜角落在了秦升的脚下。

“我记得，你是借调到对空六课的吧。”

“是。”

“有些事情，人家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你一个不知道会去哪的新人出来当什么出头鸟啊！”他瞥了眼秦升，语气中满是不屑：“要知道，哪怕是对空六课的课长亲自来问，也就只有一个答案——不合格！”

秦升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但眼神中冷意再难掩饰：“也就是说，您承认不通过演讲稿的原因与文章本身无关是吗？”

“小伙子，你在我这再耗多长时间，都是这个结果，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去认认真真的再修改一版，虽然结果还是过不了罢了哈哈哈哈——”

“我倒是不知道，对空部的宣传科原来是这样的办事风格。”

两人齐刷刷的回头，逆着光的门口，男人双手插兜，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嘿，秦升，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