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暮色正顺着紫藤花架爬上来,晚风卷着零落花瓣扑在法式长窗上。
萧辞攥紧拳头,忐忑的问:
“晚晚,你和阿彦真的在交往?”
官清晚还没来得及回答,萧司彦上挑的桃花眼带着挑衅抢先开口:
“哥,我们两个都在一起很久了,学校里的人都知道。”
官清晚用手肘顶了顶身边这个满嘴跑火车的混蛋。
男生被撞得闷哼一声反而笑得更欢,她算是明白了,这人耍无赖的时候根本没法正经理论。
其实真要较真起来,比起总是端着架子的萧辞,她确实更习惯和萧司彦这样没脸没皮地相处。
毕竟有些羁绊早就像呼吸般自然,她只能被他招惹,他也只能被她拿捏。
“晚晚和小彦既然自由恋爱,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拆散,就让两人联姻吧。”上官君衡起身表明态度时,目光始终停留在萧司彦身上。
他重新审视,意外发现他无论是样貌气质还是举止谈吐,确实都与自家女儿相称。
想到女儿继承了妻子的美貌,而自己年轻时也是圈内有名的美男子,心底不免生出几分骄傲。
遗传基因到底还是随了自己。
沈听岚接收到丈夫递来的眼神暗示,她强压下对萧司彦的不满,想到他毕竟是司南希的血脉,终归不好当众驳了丈夫的面子。
最终只能顺着话头道:
“晚晚他们两人既然在一起了,我们也不好拆散,小辞,阿姨谢谢你对晚晚的照顾,但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我知道,我会祝福晚晚和阿彦的,公司还有事,我先失陪了。”萧辞最后深深望了眼官清晚。
“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伯父伯母,我先带着晚晚下去了。”
萧司彦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去吧,先好好相处,订婚的事过几年再谈,你们都还太年轻。”萧景深揉着太阳穴摆摆手。
看着两个儿子平和交流的模样,他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但想到两人未来可能面对的变数,眉间又浮起隐忧。
二十出头的年纪总以为感情能天长地久,却不懂生活里多得是意想不到的转折。
眼下情浓时自然千好万好,可谁能保证经年累月后依然初心不改?
萧司彦拽着官清晚径直拐进宴会厅侧面的洗手间。
门锁咔哒落下的瞬间,他反手把人按在门板上,掌心垫在她脑后防止磕碰,另一只手却带着狠劲扣住她的腰。
喉结重重滚动两下,从齿缝挤出憋了整晚的疑问:“你和我哥很早就认识?”
难怪上次餐桌上萧辞叫她晚晚,难怪两人联姻的事不告诉他。
“有,萧辞哥挺关心我的。”官清晚能清晰感受到箍在腰间的手又收紧几分。
他们确实自幼相识,但这话现在说不得。
“在你心里是不是所有人都比我好,嗯?”萧司彦目光钉在她瞳孔深处,冷白的面皮浮起自嘲的冷笑。
官清晚垂着羽睫静默,她分不出旁人好坏,那些来往面容都像车窗外的虚影,转瞬便消散在记忆里。
但【Y】不同。
他扎根在她生命最深处,连根须都缠着心脏脉络生长。
沉默在两人之间裂开深渊。
萧司彦忽然泄了气,头颅低垂。
“默认了。”
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每个字都沾着胆汁的涩。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是亲手剖开自己的肋骨,将最柔软的脏器暴露在寒风中。
她心里永远亮着一盏灯,而他不过是路灯下徘徊的影子,连叩门的勇气都碎在风里。
“萧司彦,强扭的瓜不甜。”官清晚抿了抿唇瓣,嗓音冷清疏远。
他们没有结果的。
萧司彦约莫顿了半分钟,扯起嘴角发出声意味不明的笑,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我就喜欢吃不甜的。”
只爱她这个苦瓜。
官清晚眼睑神经质的轻跳两下,她不想闹得很难堪,吐出的字像在法庭上陈述证词:“萧司彦,配合你演完了,今天过后我们离彼此远点,不好吗?”
萧司彦没想到她这么绝。
难道他就这么入不了她的眼?
难道他就这么让她避之不及?
“宝宝不好。”他偏头用唇瓣蹭了蹭她微凉的脸颊,却连个像样的吻都没落下。
只是固执的保持着这个近乎示弱的姿势,仿佛只要不抬头,就能藏住眼底翻涌的晦暗情绪。
“萧司彦,你喜欢我身上哪点?是这张冷到骨子里的脸,还是我平板似的身材,或是我这张专往人心口捅刀子的嘴。”官清晚语气平稳,音色却冷到极致。
还有一些没被她说出口。
是这颗随时可能停止跳动的心脏?
还是这副被病痛侵蚀的躯体?
确实。
官清晚唯一的优势是那张冷艳的鹅蛋脸,身材条件并不出众。
既不具备丰满的胸部线条,也没有饱满的臀部曲线,常年服药更让她的身形显得单薄瘦弱。
与季倾婉相比,她显然处于下风。
甚至可以说两人完全不在同一层面。
喜欢她什么?
遇见她之前,他的世界是单调的。
周围人既想靠近他又惧怕他。
唯独她不同,只有她会毫无顾忌地直言不讳,却成了他黑白世界里唯一鲜活的色彩。
他身边第一次有人坚定选择他。
父母吝啬给予的关爱,唯独在她这里得到了补偿。
他说他的父母不爱他,只爱他的哥哥,是她告诉他,“他身上美好的特质不是靠司南希的爱培养出来的,是他自己长成了这么好的人。”
可他从来就不是骨子里的好人。
如果问他是何时对她动心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份感情是何时生根发芽的。
这种近乎失控的沉溺感来得猝不及防,等他惊觉时,早已泥足深陷再难回头。
萧司彦的喉结艰难滚动着,尾音逐渐低下去。
发颤的声线混着不稳的呼吸:
“宝宝在喜欢你这件事上,我不会让步。你不喜欢我什么,我都可以改。”
“没必要。”
喜欢是藏不住的生理反应,是违背理性的本能冲动。
如果她真动了心,他站在光里就是赢家。
如果没有动心,任他怎么改变也得不到她半点垂青。
说到底,真正的喜欢从来都是失控的。
是丧失清醒与理智的沉溺,是失魂落魄的牵挂,是明明站在盛夏里,却为对方眼尾那抹红就提前尝到凛冬的雪。
官清晚见他沉默不语,自顾自开口:
“萧司彦,我不想说难听的说,但这件事我不能撒谎,朋友可能更适合我们。”
萧司彦眼底的冷戾骤然翻涌,声线焦灼:“不可能,做朋友你想都别想,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你别想推开我。”
“出去吧。”官清晚已无话可说。
见她开门要离开,他一把从身后扣住她手腕。
肌肤相触的刹那,官清晚感觉他手背青筋凸起,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手腕脱臼。
整个人被强硬的拽回他怀里,胸膛的震颤透过薄衬衫清晰传来。
频率比她心跳更快,像是压抑太久的火山终于找到裂缝。
那天半分钟的相碰他克制着没舔舐,但此刻再难压抑汹涌的冲动。
这张嘴他早已觊觎许久,每次说出来的话都让他难以忍受。
他的吻像一场暴雨,带着毁灭性的占有欲,却又在掠夺中泄露出颤抖的脆弱。
“呜……我不要……”
唇上传来滚烫的碾磨,官清晚挣扎着推搡他的胸膛,指甲深深抠进衬衫布料,却被他强硬扣住十指压过头顶。
掐着她腰的手也不断收紧,指节陷进软肉里的力度带着某种毁灭性的美感。
她被迫仰着头承受这个近乎暴烈的吻,温热水痕滑过脸颊时,钳制手腕的力道徒然松懈,转而挑起她的尖下颚,用舌尖卷走那滴泪珠:“宝宝,好甜。”
声音像毒蛇吐信,缠绕着她颤抖的神经。
“你滚。”官清晚侧脸躲闪,却被拇指强行扳回原位,力道带着近乎偏执的温柔。
“宝宝牙关别咬那么紧。”
他刚才试着去撬,结果女孩咬的太紧,完全无法探入。
气息交缠间,下唇再次被咬住。
刺痛感漫开的刹那,滚烫舌尖趁机顶开齿缝。
上颚被重重碾过的瞬间,官清晚喉间泄出轻哼,尾音即刻被他吞噬在交叠的唇齿间。
官清晚挣扎着踢向他小腿,却被他膝盖抵住双腿,动弹不得。
这个吻愈发深入,从唇瓣辗转到齿列,掠夺每一寸呼吸的空隙。
血腥味在两人唇间交融时,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宝宝,起反应了。”
他拇指揩去唇角血迹,舌尖抵着虎牙慢条斯理的舔过,眼底翻涌着未褪的暗潮。
“萧司彦,你疯了是不是?”官清晚脸颊因充血泛起不自然的嫣红,却衬得双眸愈发冷冽。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萧司彦忽然拽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单薄衬衫下剧烈搏动震得她掌心发麻。
“感受到了吗?这颗心脏每次加速都是因为你。”汗湿的额发垂落在他眉骨,在眼窝投下阴翳,“从喜欢上你的那天起,它就再没正常跳动过。”
声音轻得像薄雪飘落,却裹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
官清晚沉默的注视着他失控的模样,胸腔里急促不稳的呼吸声与沙哑的低语交织:
“宝宝,它只对你起反应。”
“……”
她忍不可忍,猛然揪住他衣领撕扯,布料崩裂声里露出大片胸膛。
顶着他惊愕的视线,她低头狠狠咬住锁骨下方的位置。
牙尖刺破皮肤时,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却只是将她的发丝拢到耳后,声线带着震颤的笑意:“要给我刻章?”
灼热温度从耳廓蔓延到脖颈,她反而加重齿间力道。
直到血腥味在口腔漫开,才泄愤般松开桎梏。
丢下一句“再对我硬一次,我把它剁了”,转身离开。
萧司彦用指腹反复摩挲着那枚月牙形伤口。苍冷皮肤上渗着血珠,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他要留着这道疤。
要她每次见面都咬新伤口。
让这副躯体永远带着她的标记。
*
“哥,你和漓姐姐吵架了?”官清晚用笔尖戳着草稿纸边缘,签字笔在纸面洇出小小墨点。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嘈杂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上官景尧沉默片刻才开口,“嗯。”
只单音字一个。
其实两人已经冷战两天了。
事情本不至于如此。
不过是童漓趁着经期第二天腹部绞痛稍缓,躲在厨房偷吃了半盒八喜香草冰淇淋。
偏巧被夜归的上官景尧撞见,他连西装都来不及换,倚着门框低眼扫过她手里冒着寒气的冰淇淋球。
最后皱着眉头说教了两句,语气比平时冷淡些。
童漓本就因腹痛烦躁,听到这话心里更不痛快,当即梗着脖子顶回去。
两人你来我往争执几句后,各自摔门进了房间。
直到现在,谁都没有低头。
“吵架为什么不好好道歉?”官清晚扶着额角,语气有点蔫坏。
不管谁对谁错,都应该先道歉。
那端沉默许久才传来声音,“明天道歉。”
“为什么不能今天?”声音焦灼。
明明晚上还要回同一个家,睡同一张床。
明明只需要三个字就能解决的事。
那边没声,只有嘈杂的电子音乐声,官清晚莫名有些火,“哥,你在酒吧?”
“嗯。”又是单音一个字。
“……”
官清晚把手机拿远了些,对着天花板狠狠翻了个白眼。
这人居然在酒吧,让漓姐姐独自守着空荡荡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