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在这间负温的屋里不知待了多久，外面的天已经昏暗，屋里的光源好像是这间屋子本身发出来的。

屋里没有厨房，江霖已经要饿晕过去了，这屋子这么大，没有厨房真是奇怪啊。也没有烛火和御寒的物品，随鹿是怎么活下来的？

哦，他是神仙来着。

可江霖不是！

没有找到食物，江霖只能躺在冰床上，慢慢等死。

亥时，大门打开了，随鹿伴着一股寒气踏进屋里，没在厅中看见江霖这个凡人的影子，便推开里屋的门，看见江霖在冰床上睡着了，并没有打算叫醒他。

江霖没有睡沉，听到点动静自己醒了过来，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你回来啦。”有气无力，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断气。

随鹿看着他，发现江霖没有白天那么活泼，可是他不了解凡人，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最后还是江霖自己受不了开口的:“有没有吃的啊？今天我在你家没有看见可以吃的东西。还有，你家怎么连个厨房也没有。 ”

“那是何物？”

作为山神，以山间灵气养自身，天地精华提修为，哪需要进食？更别说厨房了。

江霖又倒回床上，哀嚎了一声:“看来我最后是要被饿死了。”

死？

为什么要死？

随鹿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江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给他输了一道灵力，他想，既然是生物，那治愈术应当有用。

饥饿的感觉消失了，江霖重新从床上爬起来，“有你在我觉得伙食费都可以省不少！”

随鹿走到江霖身边，一身衣物幻化在他手中，“换上。”看着江霖又开始闹腾起来，看样子是没事了。

现在江霖身上穿的还是自己的棉衣棉裤，虽然被缝缝补补，可依旧可以穿着保暖，效果并未比新棉衣差，就是看着寒酸，在随鹿这儿像个难民一样。

江霖抬了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对随鹿说:“我的衣服还能穿呢。”

“今后你要跟在我身边，穿成这副模样，真是有失形貌。”随鹿冷着脸把衣服向前递了递。

“啊？我留在这儿？”江霖以为随鹿会带自己下山，他还想着不久又能回到自己的家里，他还得等店长回来，继续帮忙看店，赚钱维持生活。随鹿救了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报答，没有钱财没有物资，留下来给他当个小跟班，作为报答理所应当吧。

“好。”江霖接过衣服，摊开才发现，这衣服有点让人头大，“古装？”随鹿点点头，确定就是这身衣服。

“先穿哪件呀？”服饰只有几件，江霖看着它们还是头疼不知道从哪件开始。他记得校运会上，会有人穿汉服逛操场，就像是古代穿越来的。

看着江霖不知所措，难道凡人不会穿这种衣服？也是，毕竟是凡人。况且在随鹿眼中江霖穿的也奇奇怪怪的。

“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我教你”

江霖放下衣服，把身上扒了个干净。在随鹿面前，江霖竟有些害羞，之前他被于涛看个精光都没这种感觉。

随鹿看着江霖只剩遮羞布的身体，他的腿才和自己的胳膊般粗，细窄的腰腹上，是可见的肋骨印，感觉随时会穿破他的血肉，还有那两个深陷的锁骨，这个凡人是不是只有骨和皮？

被陌生人一直盯着还怪不好意思的，江霖见随鹿走神了，对他说:“先穿……哪一件呀？”

随鹿回过神来，给江霖指了指，江霖拿起里衣穿在身上，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江霖就这么捣鼓着衣服，随鹿看不下去，对江霖下命令:“站好。”江霖听到马上以立正姿势在原地站的笔直，随鹿上前帮他系衣带，毫无温度的手触碰到了江霖还带着温热的皮肤，一触即收，长白山上终年寒冷，境内的生灵都毫无温度，这是随鹿第一次碰到温热的肌肤，压着慌张的心，抬眸看着这个凡人的脸。

“衣服好像大了，怎么了？”看着随鹿掠起衣带的手停了下来，江霖也抬起头，与他目光相对。

随鹿并未言语，系好江霖身上的衣带，拿起其他衣件，给江霖穿好。系腰封时，随鹿让江霖转过身去，江霖还自觉抬起手臂，随鹿拿着腰封，倾下身子环着江霖的腰，脸颊轻擦过他的头发，虽沾过冰雪，但依旧细而绵。给江霖系好腰封后看了一眼，好像是大了点，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衣服的袖子特别长，江霖感觉自己是电视机上唱京剧的人，他举起双手，让袖子滑落在肘关节处，然后夹着袖子转过身，笑着对随鹿说:“谢谢你。”

“要换件合身的。”随鹿并不满意自己为江霖挑选的这身衣服，没想到连最小的尺码穿起来都大这么多。

合身的衣服，那就得量身定做了，江霖还没有受过这么好的待遇呢，长这么大，因为太瘦了导致衣服不好买，就算是s码穿起来也是拉拉垮垮的，如果买童装最大码的话又小了。江霖很是高兴，随鹿救了自己还对自己这么好，心里想一定要好好听随鹿的话。

江霖的唇色已经没有白天那般紫，脸色也恢复了润红，随鹿改变了江霖的身体机能，让他在这个严寒的地方，不畏寒冷，不畏风雪，和自己一样。

江霖的脸上还是脏兮兮的，随鹿才想起来自己把他带回来没有清洗过。“明天随我去天池。”

“长白山天池吗！在山脚住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去过呢。”江霖很是高兴，说完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今天走了太久吧，有些累，也不知道自己在山上呆了几天。“这么晚了，你也是夜猫子吗？虽然我经常熬夜，但现在我受不住了。”

“我是鹿，不是猫。”随鹿说。

“我当然知道，在凡间，很晚不睡觉就叫夜猫子，那叫你夜鹿子，哈哈听起来怪怪的。”

“睡觉？”随鹿养精蓄锐都归美丽的大自然，哪需要睡觉。

“是啊，你不睡觉的吗？山神大人。”江霖可真是服了，没想到自己真的遇到神仙了，不怕冷，不用吃喝，还不要睡觉，服到给随鹿叫出敬词。

山神大人，不知为何，随鹿喜欢江霖这么叫他，比“你”好听。

“今后就叫我山神大人。”

“是！山神大人，你不睡觉为什么要在家里摆床呀？”江霖不解，难道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山神院不是我造的，是我的祖辈。我的爷爷是上一代山神，这里之前是他居住过的地方，应该说是历代山神都居住在这里，我是从他那接手的，这个床不知道是哪个祖辈留下的，这里的陈设我并未动过。”随鹿解答。

“真好。”想多了，原来山神大人也有家人，可是上一代山神为什么是他的爷爷？而不是他的父亲呢？

江霖还想解惑，一只鸟从外面飞了进来，落在随鹿肩头，喳喳叫了几声便又飞走了，这是白天见到的鸟。

“这鸟好漂亮啊。”江霖说，他看过不少的鸟，这种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白鹡鸰，我的灵鸟，这只叫问雪。”

“山神大人可以听懂它说话？”

“世间生灵的声音，我都能听见。”

“好厉害啊！”

江霖又打了两个哈欠，眼睛也朦胧起来，随鹿让他按照凡人的生活去休息，江霖碰到床，还没有躺好就已进入梦乡。

随鹿看着他的睡姿，上前把江霖的脚抬上床，还有垂在床边的手给放在他胸前。江霖的手比随鹿小好多，但很粗糙，还带着许多伤，随鹿抚摸着几处伤口，心里突然沉甸甸的，偷偷给他治愈好。

按照问雪的指示，随鹿在江霖睡安稳后离开山神院，前往另一处地方。

夜，人间烟火通明，霓虹绚烂，人流车流，来往不息；山神院里寒冷无比，微光暗影，幽静无音，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