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按照路子给的定位,越飞越觉得景象熟悉,正要开口问问秦优有没有同样的感觉,秦优就率先开口了。
“我可以问问题吗?”
孟良很欣慰,和聪明人合作就是舒服,人家啥都提前考虑好了,自己可以完全不用操心了:“问吧。”
秦优看着低空渺小的建筑物,又看了看周围萦绕的云气:“有必要飞这么高吗?半夜路上行人少,根本没人注意高空不明飞行物吧,完全可以飞低一点,节能省劲还暖和。再说了,你现在这算疲劳驾驶吧,安全性有没有保障啊……”
孟良额头青筋跳了跳:“闭嘴。”
秦优干脆弓身,直接把脸埋在孟良背上,眼不见心不烦了。
孟良感觉后背一片温热,然后真安静了,秦优居然真的不说话了。
孟良遂愿的同时又有点良心过意不去,纠结了一下,还是主动开口给了个台阶下:“那个,你觉不觉得这里越来越眼熟了啊?”
“哪种眼熟?”秦优不抬头,因此声音直接在她后心处贴着传过来,空气里听起来闷闷的声音,从胸腔处传过来的又带着震感,孟良不太适应的扭了扭,没能从秦优怀里挣扎出来。
孟良:“……就是很熟悉啊。似曾相识。”
秦优埋在孟良背上:“可能因为这就是去学校的路吧。”
孟良忍无可忍扭头:“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干什么埋在我背上……嗯?去学校?”
她反应过来:“你早都知道?”
“你不会看地图吗?路子给咱们标明的目的地就是学校里啊。”秦优无辜的抬头,“我只是觉得太高了风大,在你背后风小一点而已。不可以吗?”
孟良近距离和秦优对视,因为他没戴眼镜,头一次不隔着镜片的和秦优直接对视,她沉默了几秒,又回过头去看着前面:“……随便。”
秦优勾唇,刚要再次把脸埋到孟良背后,忽然听见孟良说:“你眼镜呢?”
秦优张嘴正要回答,孟良抢先道:“别讹我啊,当时我确实把你眼镜打掉了,但是后来我给你把眼镜捡回来放在你手边了才离开的,你自己弄丢了可别怪我……”
秦优闷声笑了。
孟良被笑声带的胸腔一起震动,恍惚感觉好像自己也在笑。
“没丢。”秦优道,“丢了也不怪你。”
孟良愣愣顺着他的话道:“没丢干嘛不戴?”
秦优终于把那该死的脑袋从她后背挪开了,他抬头,很自然的把下巴搁到孟良肩膀上:“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的问题吗?”
孟良没觉得这个姿势比刚才那个好多少,好像更奇怪了,她干巴巴的问:“什么问题。”
秦优:“上次咱们也御剑在很高的地方往下看,我问你近视怎么不戴眼镜也能看清?”
虽然秦优说话直接气息直接哈在孟良脖子上让她有些轻微的不自在,但是这算什么。孟良之前历练的时候猎杀凶兽,那么大一张血盆大口对着她的脸哈气,喷她一脸混着血肉渣子的口水,她都能面不改色,区区一个筑基期水系修士算什么。
孟良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终于能听进去秦优说话了,很久没用过的脑子转了转,想起来了:“你当时还说修炼能恢复视力……?!修炼真能恢复视力?!”
秦优在她肩头点头。
孟良真情实意的哇塞了一声。
秦优用下巴戳了戳她的肩膀,孟良感觉半边身体都麻了,她怒斥:“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干什么……”
秦优:“我只是想提醒你,到了。”
孟良:“……”
孟良:“我,我不知道到了吗,我这不是正准备降落了吗……”
秦优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提前降落,侦查一下附近的情况,再潜入进去呢。”
孟良:“……”
“不用这么麻烦。”孟良控剑下落,“咱们有实力的人都不整那些虚的,直接光明正大杀进去好吧。”
秦优总算把他那该死的脑袋从她肩膀上拿开了,孟良回头一看,发现原来是秦优站直了:“……”
所以之前都是屈膝弯腰的是吗,为了把头搁在她肩膀上这么辛苦的吗?
秦优没注意孟良的心理活动,随着高度下降,他观察越来越近的建筑物,拧眉:“这附近没有活人气息。”
孟良:“对啊,都放假了,学校里当然没人了。”
秦优:“……我是说一个活人都没有。”
孟良大惊失色:“什么,那有别的东西吗?”
秦优咬牙切齿:“……如果薛冰怡和张睿昊他们在这里的话,不应该至少有四个活人吗?”
孟良终于懂了:“哦哦,你是说咱们可能找错地方了?”
秦优无语了:“我记得您可以看懂阵法,劳驾您看一眼这个阵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吗?”
说话间两人已经落到地面,不用孟良吩咐,秦优自己跳下去,孟良没有急着跳下来,而是继续御剑低空环绕着,仔仔细细查看地面,似乎在寻找什么。
她收起开玩笑的心情,在几栋主要的教学楼前面都转了一圈之后,回来和秦优汇合:“没有,没有传送阵或者移形阵的痕迹,没有任何阵的痕迹。”
秦优正在重新查看路子发来的几人失踪前的最后一段监控,闻言道:“路子发来的定位就是这里没错。不过我也觉得很奇怪,按照李源泽的说法,那地方应该人员混杂,怎么可能恰好遇到的邪修的传送阵就设在校园里。”
秦优把几帧画面暂停,其中阵法生效发光的部分放大之后给孟良看:“能认出来是什么阵吗?”
孟良凑近盯了一会儿,笃定道:“一个单向定点传送阵,一个噬魂阵。”
她自己上手调整视频,重复播放阵法发光的那两秒画面,看了几遍之后,评价道:“画噬魂阵的人是老手了,很熟练,应该没少练习,细节部分处理的很好。”
秦优很快抓住疑点:“为什么只说画噬魂阵的是老手?两个阵不是一个人画的?”
孟良先给秦优科普道:“单向定点传送阵比普通的传送阵要稳定,能同时传送的人数更多,但是限制也更多。除了只能单向传送,而且只能从固定的一个地方传送到固定的另一个地方。这就意味着需要在出发点和目的地都画阵法。更麻烦的是,画阵的人在启动阵法时必须在场。”
“但是这个阵,”孟良迟疑了一下,“一开始起势很稳,说明出发点的阵画的很不错,但是后势虚缈,明显意有余而力不足,是初学者的通病,过于纠结细节,忽略整体的韵。我的评价是,这个阵要是能毫发无损的把他们几个送到地方就算他们命大。”
秦优若有所思:“你们修仙的人里面会阵法的人多吗?”
“是‘咱们’修仙的人,”孟良纠正道,然后像背顺口溜一样张嘴就来,“多啊。剑丹器符阵,兽音医毒蛊,情刀体儒佛道魂,妖邪魔鬼尸骨幻。这些是修仙者可以选择的路,越靠前的越热门。像剑丹器符阵,基本上各个宗门都有设立。”
秦优露出个古怪的表情:“现在还有宗门吗?”
孟良惊觉自己又说漏嘴了,不过在秦优面前说漏嘴反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不掩饰了:“现在的话确实不好说,恐怕所有修士都没有能够系统的统一学习的地方,这两次和修仙者交手,我看他们大多是凭着自身的灵力蛮打。我猜像阵修这种需要传承的应该很稀缺吧。”
秦优:“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这两个邪修里只有一个人会画阵,但是单向定点传送阵必须有另一个人在另一个地方画阵,所以他们临时找了个同伙帮忙?”
孟良:“?”
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秦优还在沉思:“这么说的话会比较好解释,假如他们找的帮手就是学校里的人,下意识选择把传送阵画在校园里也可以理解。”
这段孟良听懂了:“所以很可能是咱们同学干的?”
但是孟良还是很困惑:“可是这次就去了咱们六个啊。首先排除咱们俩,然后排除被掳走的张睿昊和薛冰怡,只剩下赵婷婷和林星宇了啊,他俩既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作案动机,就算有,我也不相信他们俩能画出来这么复杂的阵。”
秦优反驳道:“不,邢琦也在。”
孟良还不知道班长邢琦也来了的事,秦优三言两语给孟良解释了一下,孟良更困惑了:“和家人郊游,被兔子侍从打晕了,再醒来就在斗兽场?”
秦优面无表情的吐槽:“终于有人懂了,他们居然都觉得不奇怪。大冬天的,高三学生,甚至还是周内上学时间,出来郊游?多离谱啊。”
孟良也有要吐槽的地方:“兔子侍从那么小一只,我一拳头能砸晕两个,她居然被打晕了?多离谱啊。”
秦优看了她一眼,孟良直觉其实他也想吐槽自己,只是处于社交礼貌没有说出口而已。
孟良:“……所以是邢琦干的?”
秦优:“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呢?”
孟良想了想:“她平时一直在学校,随时都可以画。动机的话……她是被逼的?”
秦优摇头表示想不通的话先不想这个也行:“其实还有一个人,任钰。”
孟良:“?”
秦优补充道:“她也早都请假了。”
秦优又调出一段音频,是当时庆哥打回来的电话录音,他给孟良完整的播放了一遍。
孟良:“邢琦?她怎么也在?”
“所以我目前还是更怀疑邢琦一点。当时我们明明把她留在旅馆了,但是她莫名其妙出现在张睿昊他们跟前,太可疑了。”
孟良绞尽脑汁的回忆:“邢琦真的看起来不像邪修啊,但是我也想不起来什么能控制人心智的手段。”
秦优还在播放那段音频,他忽然暂停,回退了一点,听了几遍之后,不确定的问:“你听,这里是不是有水声?”
“好像吧,”孟良也听了两遍,她在另一个地方暂停,“这里还有回音呢。”
秦优:“有水声,那两个邪修一个是火修一个是土修,薛冰怡是木修,水肯定是存在在周围环境里的,校园里有水的地方……东花园的人造湖?回音的话,山谷、空旷房间、洞穴?……”
孟良一把拎起秦优,御剑往东花园飞去:“走走走,过去看看再说。”
两人在东花园的人造湖旁边降落。
孟良绕着假山又飞了两圈:“这里面看起来没有洞穴呀。”
秦优正专心的低头看着湖面。
孟良凑过来:“你怀疑在湖底?我们潜水下去看看?你看看这时候就要用到龟息术了吧,当时要教你你不学,现在要用了,后悔了吧……”
秦优抬手,湖水微微荡漾起来,仿佛收到了无形的力,似乎要被托举起来。
孟良:“诶呦呦,你一个筑基期的,把你灵力抽干了也不可能把一湖水全举起来啊……”
随着秦优的动作,湖水朝两边分开,露出一条通往湖底的干燥的路。
秦优扭头冲着她笑:“没听过摩西分海的故事吧。”
湖底居然真的是石头铺的。不过湖底积攒了一些泥垢和杂乱的水生植物,还有乱七八糟的垃圾。
孟良把秦优拉到剑上,带着他飞下去。
穿行在湖水中间的感受很奇妙,和直接在水里潜游不一样,仿佛被劈开的水垂直着立在两侧,横截面整齐极了,还能看见受惊的小鱼避开他们,游向远处。
孟良不过多朝两侧看了几眼,就又迎来秦优的嘲讽:“海洋馆的玻璃隧道也没见过?”
孟良:“……”
孟良岔开话题:“所以假如真的是班长的话,她是怎么在湖底画阵法的?”
秦优想了想:“画在纸、布、板子上的阵法有用吗,可以移动吗,移动之后还有用吗?”
孟良:“!”
“你真是个天才!”孟良震惊道,“要是所有阵修都有你这么聪明就太可怕了!”
她喃喃自语:“阵法比符纸更加强大,代价是能动性差,假如能够用和符修同样的办法,提前绘制好之后携带……我的妈呀,符修失业了。”
秦优:“……”
你们修士这么多年以来只苦修都不动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