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晨你这声音怎么这么小啊”，冯老教师老花镜后的眼睛炯炯地盯着她，好像她是什么犯了大错的学生正等待着被极具威压的老师训斥。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打击报复，冯教授在今日这堂课上，单练了她好长时间。

程晨只好又抬高了八度，冯教授依旧不满意的说：“不光是让你声音大，你这调也完全是在跑山路，根本就没在道里过”

程晨已经试了好几次，都不在调上，无奈说：“冯老教授，我们本来也不是专业的音乐生，您就别为难我了”

冯教授板着脸说：“你一个人唱不好，会影响其他人的”

程晨说：“那我可以小点声”

这话令冯教授更为生气，“那你来合唱团是做什么，白白浪费两个小时吗？”

呵，程晨心道她也不想来呀，要不是单位要求谁愿意下班了不回家休息去来什么单位的合唱团，她余光看了眼合唱团后排，心想今天程俊涛也来了，不好出言回怼，只好先忍了下来。

没想到这时候程俊涛还来了一句，“程晨你好好练，别耽误大家伙时间”

程晨被部门领导这么一说，面皮马上涨红，心中有些憋气，王瑞碰了碰程晨的胳膊，冯授又让她唱了一遍，让她至少还得看看程总的面子。

程晨深吸了一口气，又大声地唱了一遍。

她也不在乎丢不丢脸，比刚才跑调的还严重。

她就一副破罐子破摔，但不能摔在明面上，反正她就这水平，唱不好是她能力问题不是态度问题。

程晨态度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不吃冯清那一套，令他也办法继续在她身上耗下去，总算是放过她一马。

好不容易愁眉苦脸的挨到下课，王瑞过来一副八卦的模样，“看来你和冯小教授的矛盾不小啊，冯老教授都亲自上阵给他儿子出气了”

程晨暂时没有回答王瑞，她脸上还红红的，她情绪一激动就会脸红，趁着程俊涛已经先走了，程晨这才走过去不卑不亢的跟冯教授说：“不知道您是从冯乐章那里听说了什么，但我行得正坐得端，您要是愿意继续单独提点我，也随您的便，总之我的水平就在那，提升不了可是有损您的水平”，说完这话她朝冯清一笑，也不等他回话，就潇洒的转身走了。

留下冯清在原地直抽冷气。

王瑞追上来，投来赞许的目光，“可以啊你，我还以为你会把话吞到肚子里呢”

程晨说：“我怎么也得对我的乳腺负负责任啊”

“所以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瑞还没忘了八卦。

“没看出来你也挺八卦的啊”

“快说快说，不然我今天要睡不着觉了”

程晨简单讲述了一下这几天的相处过程，王瑞听后分析说：“那会不会是你给他发了什么错误信号？”

程晨摇头，抬手指天，“天地良心，绝对没有”

紧赶慢赶回家后时间还是来到了九点多，她忙着查看自己在小说网站更新的小说，点击量还是寥寥无几，也没有太多互动，虽然有些惋惜，但她已经习惯了，有些东西并不是坚持就有回报的，但重要的是自己开心就好。

正忙着的时候，邓一飞发来一条微信，约她跨年的时候一起看烟花，同时陈美华也在发来一条微信，“元旦回家住吗？”

“回，不过周四那天晚上会和朋友一起去看烟花，回来的会晚一点”

“好好好，你去吧，和哪个朋友？”

“嘉嘉不是谈恋爱了吗，你们一起吗？”

陈美华连发了两条信息。

程晨说：“唉哟，我都这么大了，就不和你们报备的这么详细了”

不愧是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饭还多，陈美华敏锐的察觉，“有男孩子吧，千万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

程晨得空，嘴角忍不住上扬地地回复邓一飞，“好啊，去哪儿看烟花”

邓一飞回复说：“我看游乐园那边零点有放烟花的”

“那会不会太晚了些？”

“没事儿，那天我不喝酒，开车去，肯定安安全全的把你送回来”

程晨发了一个哈哈笑的表情。

“对了，上次之后我把冯乐章屏蔽了，他后来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那就好”

最近这些天刘妙嘉每晚都会和包一杰出去约会，经过上次那件事她俩感情不仅没有隔阂反而还升温了，程晨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顺其自然。

周三这天晚上，刘妙嘉难得没有出去约会，程晨回家的时候她正在客厅瑜伽垫上对着电视里的视频做减肥操，“哟，今天回来的挺早呀”

刘妙嘉看了一眼钟，“你也算早的，今天七点就到家了”

“快到年底了，事情也渐渐收尾了”

刘妙嘉一副苦瓜脸，“我们倒是临近元旦了，这活也开始渐渐多了，今天好不容易下班早了些”

“我还以为这两天你是有约会呢”

“一半约会，一半加班吧”，刘妙嘉把电视机关了，坐在瑜伽垫上抻抻筋骨，“趁着今天正好有空，拷问拷问你，你和邓一飞处的怎么样了”

程晨盘腿坐在沙发上，脸上藏不住二十三岁女子的心事，“感觉还行，人也算踏实上进，明天还约我去游乐园看烟花”

“那挺好的”，刘妙嘉脸上有些异样的神色，明显是有些心口不一，程晨心思细腻，察觉了出来，“不会是有什么话想说的吧”

刘妙嘉犹豫了下，还是说：“其实昨天我抽了时间去心语飞扬上了一堂羽毛球课，找的还是上次带我的那个马力教练了解了一些情况，那个邓教练他的家庭情况可不太好呀”

程晨点点头说：“这个他和我说过了，是合县人，家里情况确实是稍差了一点，但是他本人还是很上进努力的”

刘妙嘉见程晨知道，心道这傻姑娘不会觉得可以接受吧，不免担忧说：“努力是努力，但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很努力，你怎么知道他一定能努力出个名堂来？”

“那难道不努力个名堂出来，就不能拥有爱情了吗？”，程晨不是抬杠，而是她真的有在这么想过。

“可是进入工作以后，再谈爱情，难免要现实一些，他的条件连普通都算不上，你俩以后要真在一起的话，你会有很大负担的”

“你这番话怎么感觉像是我妈会说的话”，程晨凑近了过来，仔细端详说：“是不是你偷偷拜师了？”

刘妙嘉说：“好了，别闹，我是认真的，怎么你劝我的时候这么清醒，我劝你的时候你就听不进去呢”

程晨也不闹了，正经地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啊，难得遇到一个符合眼缘的，而且他人品也不错，能在一开始就把这些事情告诉我，说明他根本没想骗我，这在这个社会里是难得的品质，要不是家庭条件的话，他真的很好，可是人哪有每个方面都符合我意的人呢”

“可是家庭条件这一点也很重要，它就相当于是地基，你说的其他的那些眼缘啊、优秀品质啊，都是建立在地基之上的”

程晨有些沉默，“我相信即便不靠对方，我自己努力也能让生活过的很好”

刘妙嘉叹了一口气，看样子程晨是铁了心了，这种人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难得你能有这样的心志，你俩要真是成了，你未来可不容易啊”

“放心吧，我有数”

“我再多问一嘴啊，如果不是他长得和你眼缘，他这样的条件，你还会继续相处下去吗？”

这个程晨很好回答，“如果连眼缘都不合的话，又为何要和一个不动心的人共同吃苦呢？”

刘妙嘉不得不承认程晨这个颜狗说的很有道理，“这倒也是，总之，我佩服你的勇气，要是我的话，就是脸长得再好看，也不会选择，毕竟我是外地人，想要在安阳市扎根，就不能找一个比我条件还差的人，有的时候大人说的好看不能当饭吃还是有道理的”

“可是......”，程晨想辩，却被刘妙嘉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打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自己选的路你就走走看，不过不合适的话一定要及时回头”

程晨若有所思，觉得这段还没开始的感情似乎前路已经充满了波折。

晚上睡觉时，程晨躺在床上思考着她和刘妙嘉的对话，上大学的时候大家在寝室里聊谁和谁谈恋爱的时候就不会考虑这些现实的问题，大学时的恋爱只需要考虑喜不喜欢。

只可惜，大学时她也没谈过一段互相喜欢的恋爱，所以这一辈子要是不谈一段互相喜欢的恋爱那岂不是十分遗憾。

心里毕竟还是有些不甘的，带着这点不甘，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二天顶着个乌青乌青的黑眼圈去上班了，早上单位的同事打趣她说：“这是为了跨年提前做好了准备啊”

程晨只是呵呵笑笑以作回应。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大家的心思早都已经飞了，纷纷期待着下班以后的活动，也都祈祷着今天一定不要有什么特殊情况需要加班，让她们好好安心的渡过这一天。

上午十点，人事严姐通知大家要做年终总结，并且需要在系统里给其他同事完成打分，程晨是第一年新入职的，所以这一年免于考核，但她还需要给其他人打分，为了不偏不倚，她给每个人都打了100分。

下午给自己负责的这块工作写了总结报告提交了上去，四点多的时候已经把今天的活都干完了。

四点半，还没有新的活下发，期待这最后半小时也不要有什么事情。

但有时候越是不想什么越是来什么，偏偏在四点五十的时候，她刚要告诉邓一飞今天可以准时下班的时候，工作群里来了通知，说是五点钟准时到会议室开会，她只好给邓一飞发微信说：“我要加会儿班了，还不知道会加到几点”

对面回复说：“没关系，我还在商场里，你快完事时我过去就行”

她感到有些抱歉，“一会儿我请你吃饭”

对方回个捂嘴笑的表情，五点的这会其实并非什么重要会议，而是收看集团的廉政教育大会，和他们基层员工根本挨不着。

虽然看着百无聊赖但五点四十的时候终于也是播放完毕，可程俊涛接着又讲了二十分钟的总结陈词，待到六点一刻的时候这一年的班终于是上到头了。

程晨安慰自己，有些家在外地的同事还得耽误回家，她家在本地，今天多加了一个小时的班也不算什么，放平心态，习以为常就好了。

开完会，大家回到座位上也不磨洋工装像了，直接把电脑关了，收拾收拾几乎是同一步调走出办公室的。

单位同事三三两两的等在单位大厦楼下，有的是在叫车，有的是在等人来接，而有一些同事自己开车，此时正逐一的从地库上开出。

王瑞艳羡地说：“看看老周这宝马X5，再看看黄梅姐这辆奔驰350，咱单位同事开好车的可不少，你可得找个机会挨个坐坐”

程晨赞叹一声，“看来咱单位同事家境都很殷实啊”

“就算是原先家境不殷实，干了几年后也差不多少了，你会开车吗？”

程晨说：“驾驶证倒是有的，只不过还不敢开上路”

“那就是还没有车呢，喜欢什么样的车啊？”

“要求不高，能开就行”

王瑞笑说：“那要求是真不高啊”

说话间，胡玲开了一辆奥迪A6从地下车库出来，路过这里，王瑞朝她挥了挥手，程晨也半举着手挥了挥，胡玲朝王瑞微微点头，而后像是没看见她一样，一打方向盘走了，程晨只好当她是没看见她招手。

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程晨拿起来看是邓一飞发给她到了的消息，“我的车是一辆白色的本田，停在路边的位置”

程晨就着信息上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一辆白色的本田停在路旁的一家面馆旁边，邓一飞在车旁边朝他招招手，程晨也有些局促地挥了挥手，王瑞说：“你男朋友啊，挺帅呀”

程晨一瞬间竟然有些不想让王瑞知道的心思，忙解释说：“还不是”

“那就是正在接触呢？”

二人说两句话的功夫，面馆老板就已经出来了，“别在我这店门口停着呀，耽误我做生意”

邓一飞面上堆笑说：“等人呢，已经出来了，我们马上就走”

眼见有些尴尬，程晨连忙与王瑞告辞，“那我过去了”

王瑞说：“快去吧，我叫的车也快到了”

程晨过了马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