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兰为顾阅川添了一碗饭，对方接过碗，礼貌地道谢。
她鼻子一酸，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些礼物太贵重了，你还是拿回去还给你对象吧。”钟兰说着一家人的决定，她后来看了一下，那些东西确实不是顾阅川能够一次性拿得出来的，而且这也不是她儿子的做事风格。
她当时，只是被气着了才会那么口无遮拦。
但她这个年纪了，也确实说不出道歉的话。
“不用，他说了这是他的心意，你们要是不喜欢可以转卖，毕竟他觉得直接拿钱不太好。”
钟兰和张彬华面面相觑，只有张星野欢呼一声，掏出新手机继续玩。
“你这......这个男朋友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怎么这么有钱？”
钟兰不再当着顾阅川的面质疑宋含山，但有些事情，她势必要问清楚才放心。
顾阅川看了对方一眼，“他没有骗你，那天给你看的就是他的兼职。”
“兼职？”
“对，他的全职工作是富二代。”
“富二代？！”钟兰惊呼，第一反应是儿子又被骗了。
“对，他父母是做生意的，家里很有钱。”顾阅川没有细说，联想到昨天对方说的要给他约见面，他不自觉地露出梨涡。
这一幕却被钟兰误会了，原来不是对方吃软饭，真正的主角是自己的儿子！
“你，你怎么能......”她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是那种人。
顾阅川回神，立马明白对方曲解了什么。
“他有钱是他的事，我又不是为了占便宜才和他在一起。”
饭桌上的气氛再次冷场。
想到今天这顿是团圆饭，钟兰忍住了话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你长大成人了，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自己的人生大事。”
这话是张彬华之前向她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诫她在忍不住又要唠叨的时候说出来，如果她不想在大过年的时候吵架的话。
果然，顾阅川听到这话眉头微微舒展。
一顿饭总算圆满结束，他谢绝了钟兰的挽留，穿上外套准备离开。
“上次是个意外，等过完年你再把他带上，我们去外面吃。”
顾阅川回望钟兰，踟蹰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
他来到停车位，开门坐进车里，空调将玻璃熏出一片雾气。
系上安全带，顾阅川却没有急着开车。
他先是打开手机看了看宋含山的微信，没有任何消息，应该是在和家人团年吧。
然后他又翻出电子日历，今年的情人节是大年初二。
他本打算在这天做件大事，向宋含山先生告白。
他想要跟对方确立正式的关系，作为情侣、爱人的存在。
可惜对方突然的离开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何时回来。
“情人节......”他口中念念有词，突然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其实不管对方什么时候回来，他都可以按时表白的啊！
人不在，可以打电话嘛！
“现在买花还来得及吗？”今天出门的时候发现很多店早关了。
不管了，反正还有一下午的时间，顾阅川打着方向盘，开始在空无人烟的街道上疾驰。
他跑过城市的大街小巷，查看外送平台的花店，最终在三十公里外的路边找到一家正准备关门的花店。
因为过年回家，店里的玫瑰只有白色，且没剩几只，做不了大花束。
但顾阅川却觉得只要有就万幸了，他挑出九支状态还不错的让老板包好。
花型优美的白玫瑰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舒展身姿，似乎预示了一个好的开始。
顾阅川小心翼翼地抱着鲜花走进电梯，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外面又下起了大雪，他放好花束，走进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手机铃声正好在这一刻响起。
他拿起一看，是宋含山。
“新年快乐。”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阅川笑眯了眼，“还有五个小时呢。”
“可我想提前祝福你啊。”宋含山的声音温柔的像要把人融化了一般。
“那我可以许新年愿望吗？”顾阅川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
“你说。”
“我想你陪我过年，做一大桌年夜饭，买一大堆礼物，看一整晚电视节目，再出去放烟花。”顾阅川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还不忘加一句，“明年，是明年啊。”他们约好。
“不要明年，就现在。”
“嗯？！”
他反应极为迅速地跑到玄关处打开那道门。
宋含山站在门口，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再次关上的门风吹得衣袖翻飞。
“......？？？”
顾阅川健步如飞地奔回餐厅，拿起桌上的花，他决定不等到初二了，现在就要告白。
重新开门的顾阅川激动地抱着鲜花，却发现门口的人不见踪迹，但隔壁的大门却是敞开的，里面灯火通明。
他暗自松了口气，还以为真是自己的幻觉呢。
关好门，他走进对方家，放眼望去是一片喜庆的红色海洋。
宋含山将家里装饰了一番，完全不似他平时的风格。
沙发和地毯上堆着比人还高的礼物，餐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美食，电视里正播放着春节晚会。
男人从隔断背后现身，捧着超大束的粉色玫瑰。
“烟花在后备箱里，城里禁放，我们可以后半夜开车去郊外。”
顾阅川看看自己的花，又看看对方的，“你......”
“愿望实现了，开心吗？”
不论是粉玫瑰还是白玫瑰，都纷纷落在了地上，此刻的主角不是它们，而是相拥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顾阅川有些哽咽地抱着对方的脖子，“你跟踪我！”
宋含山也弯腰搂住他，委屈道，“为了这一屋子我忙前忙后的，哪里有时间跟踪呀。”
顾阅川翘着嘴，“怎么提前回来了？”
宋含山想放开人去捡花，结果对方像个无尾熊一样贴着他，根本动不了。
只好继续抱着人解释，“不算提前，本来也是想跟你一起过年。”
“那你为什么不说！”顾阅川揪他耳朵。
“哎，哎哟，轻点。”宋含山故意做出一副很疼的模样，对方果然松开手。
“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
“那你干嘛买花，还比我的大。”顾阅川真有被惊到。
“玫瑰花啊，当然是准备告白了。”
“！”
顾阅川随即仰头望向他，“告，告白？！”
“我把一个人悄悄关在心里，用思念喂养他，用陪伴浇灌他，妄图他开花结果，能用爱来回报。”
宋含山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可以给我个机会，把‘朋友’变成‘爱人’吗？”
顾阅川知道对方惯会用甜言蜜语，可他说不来那些话，只能踮起脚尖，用亲吻来回应。
这是一个浪漫、热烈、浓厚而又甜蜜的吻。
“不仅是爱人，还是家人。”顾阅川看着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迷失了心神。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原来拥有爱人是这样的感觉，被关心、爱护，内心也会充满希望。
“别哭了，眼睛都肿了。”宋含山亲掉他脸上的泪水。
顾阅川抓着对方胸前的衣襟蹭了蹭，他才不想哭呢，就是忍不住。
“我饿了，要吃饭。”顾阅川用自认为不是撒娇的语气说着，自顾自跑到餐厅坐下。
宋含山慢悠悠捡起地上的花放到一边，见对方想要开酒，忙阻止道，“一会儿不是还要开车出去放烟花，不能喝酒。”
“大过年的，真是......”顾阅川嘟囔着放下酒瓶，打开一旁的果汁饮料。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菜啊，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现在市里还能买到烟花？不是不让卖吗？”“鲜花很难买吧？我今天也是跑了好多地方才幸运地碰上一家没关门的。”
宋含山看着对方不似往常的话痨模样，耐心地回答着对方的每一个问题。
窗外，骤雪初歇。
两个人挤在厨房里洗碗，宋含山让他去看电视，晚会已经开始了。
“春晚要家人一起看才有意义，我得等你啊。”
顾阅川红光满面地擦洗灶台，将台面擦得锃光瓦亮。
等来到客厅，顾阅川又被大大小小的红色礼物盒吸引了目光。
“这些到底是？”
“给你买的新年礼物。”
“所有？！”
顾阅川惊奇地坐过去，随手拿出一件拆开，盒子里装着一件红色的针织毛衣。
他拉着宋含山挤在一起，逐一将礼物打开，有衣服鞋子、手套耳暖、香薰挂件、零食雨伞，简直像是买了一个杂货铺。
顾阅川拆着拆着就笑了，他忍不住勾着宋含山的脑袋又是一吻。
真是个可爱的大东西！
一口气拆完，顾阅川坐在礼物堆里将所有物件抱个满怀，这些都是他一个人的！
“你作弊......提前偷偷准备了这么多，而我除了花，什么都没有......”
宋含山满脸红印子，笑得几分傻气，“怎么会没有，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这才是最划算的买卖。
顾阅川靠着他的肩，看着眼前的一切，总觉得不够，不够。
自己这么普通，明明什么也没做，怎么就能让这样好的男人主动做到这样的地步？
所以，他必须再付出更多，才能抓住眼前的这个人。
“那......我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