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他们逛小摊位收集各种信息，在木筏上养精蓄锐。

夜晚，他们使出航道，于黑暗中寻找大体型鱼获。

其中不乏好奇之人尾随其后，大都被顾阅川的弓箭吓退。

那些不死心，妄图半路截留的人，都被宋含山沉入了深深的水底。

巨鲶、巨骨舌鱼、翻车鱼、鳇鱼都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有时不止一条，他们就将鱼捆在木筏两边，宋含山兜着爱人，腕足还要再拉着一条。

不过一个星期，他们获得的交易点就超过了700枚。

长狗市并没有公认的领导人，内斗到最后，剩下的其实都是精英，虽然握手言和，但大家谁也不服谁。

最终由农业、工业、科技、资源等八个领域的佼佼者为代表，以长狗市集的特点为契机，共同成立了长狗商会这样的社会组织。

此时，准备带着顾阅川和宋含山更上一楼层的正是商务派代表，一个矮矮胖胖，让人一看就想起“和气生财”的小老头。

从二十八到二十九楼的楼梯口被粗壮的铁门结实地锁住，只有这位叫秦叔的老头有钥匙打开。

秦叔在前面带路，宋含山和顾阅川走在中间，身后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看起来甚是隆重。

当铁门再次关上，二十八层的摊贩和外来交易者都忍不住嘀咕。

“上次vip出现是什么时候来着？我怎么记不清了。”

“真的有vip吗？我经常来这儿，怎么从来没见过？不会是他们自导自演的吧？”

“有人上去过吗？上面都有什么啊？”

人们带着一大堆问题，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回答。

二十九楼也有一扇相同的铁门，秦叔开了门，侧身对着两人抬手，“请。”

仪式感满满的动作推着二人进入这片空旷的区域。

这一层入眼的便是四面水泥墙，将整层楼包裹，和下面大大小小的隔间与熙熙攘攘不同，这里整个拉通，一览无遗。

因为视角问题，他们之前在外面看，以为这一层也是光秃秃的，其实是水泥墙建得靠里，空间比下面那层要小一些罢了。

头顶每个一段距离挂着一只亮起的小灯泡，地上用白色颜料画着行走路线，像大型展览的参观指引一样，他们在秦叔的带领下浏览起vip专区的交易物品。

“这是我们利用雨水驱动制造的冲击叶轮发电装置，它可以提高对雨水动能的捕获效率，非常适用于现在的气候环境。”

“这是我们通过基因优化正在进行的水稻育种，如果成功以后就能在水面上种植，如果你们待得久，说不定还能吃上我们长狗自己生产的大米。”

“这是洪水来临时，姜老师带着大家抬上来的唯一一台中型机床，经过工人抢修，现在已经可以正常使用，车削、铣削、冲压都不在话下。”

秦叔的语气里透出一股自豪，讲得颇有几分眉飞色舞。

顾阅川和宋含山按下心里的震惊，只是默默聆听，前面的这些即便不是下马威，也是长狗人对他们自身实力的一种展示。

食物、能源、器械，长狗掌握了三大法宝，所有人如果真能心往一处使，崛起便是指日可待。

接下来的物品，看外形就能发现大部分是地震或洪水前保留下来的，哪一样拿出去都是令人眼前一亮的好东西。

顾阅川看上了一把黑色的十连发复合弓，这把弓是碳纤维材质，高强度低密度，耐腐蚀重量轻，拥有箭巢装置，可以进行较为迅速的连续发射，大大提升了攻击节奏。

宋含山则看上了一大块灰色塑料。

复合弓需要800交易点，打完折也要接近700，刚到手的小铁片瞬间清空，哦不对，还剩20枚可以买些盐巴、辣椒粉。

约为一立方米大小的聚乙烯材料在过去随处可见，现如今却成了炙手可热的珍贵物品，长狗给出的标价为0.1立方米/100交易点，工艺制造的技术费另收，加起来要花1500点。

顾阅川一算，他们还得多呆两个星期。

拿着新买的弓，顾阅川和宋含山随着秦叔下楼。

“来了来了！他们逛那么久，就买了一把弓？”“不可能吧，肯定是藏起来了，没看他们走哪儿都背着大包呢！”

众人指指点点，看着热闹却没人敢上前问。

“水上潮气重，我们在这儿专门划出了一块休息区，二位也可以在岸上歇息。”秦叔指着靠近他们木筏方向的一隅，那里已经被线绳和塑料纸圈出一块可供两人躺卧的区域。

顾阅川看得一愣，他知道除了长狗市集本地人，外来者是不被允许长期呆在水泥楼里的，从一闪而过的思索中回神，顾阅川朝秦叔拱手道谢，“我们还是习惯呆在木筏上。”

等秦叔离开，他们又逛了逛集市，看着鱼获摊位正热火朝天的处理着两人最近交易去的鱼肉。

有高楼和烘烤区域，这些鱼肉得以做成鱼干长期储存，算是解了长狗人近期的食物压力。

想来也是好笑，明明在异灾中拥有了别人难以企及的巨大优势，最终却还是被基本的生存需求制约着。

顾阅川摇着头，在和宋含山回停泊区的路上被熟悉的身影挡住。

鱼摊上的女孩拿着两提鱼干往两人面前送，“顾哥，宋哥，这是我们长狗的特色鱼干，吃起来有股回甜味，可蒸可煮，可煎可炸，田大哥让我给你们拿点尝尝鲜。”

顾阅川盛情难却，伸手接了过去，“谢谢你啊，古小妹。”

这一个星期里因为卖鱼，他们和女孩接触的最多，也知道了这个古小妹和田昌平的关系极好，是对方的干妹妹。

“不用客气啦，黑黑呢，怎么没跟在你们身边？”古小妹眼睛滴溜溜地转。

“天热，它不想上岸，这会儿还泡在水里呢。”顾阅川说道，停泊的水域几乎成了他们的私人区域，根本没有别的载具进入，值守的人都认识黑黑，也会帮忙照看。

“哦，那下次你们带着它来嘛。”古小妹略带失望地说。

顾阅川点点头答应下来。

中午，两人就着古小妹送的鱼干复烤，加上水菜汤和各种调料，味道确实鲜美无比。

这么时间里，顾阅川重新整理物资，将必需品压缩在更大的行军背包中，节省出的另一个背包被重新塞回去，大大解放出一人的行动空间，伞绳因为来回固定大型鱼获，消耗得十分厉害。

“我看到有摊位在卖绳索，质量还不错，等交易点多些，我们再去买吧。”顾阅川絮絮叨叨，想到什么说什么。

宋含山靠着篷布将爱人拉进怀里，“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他知道顾阅川其实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可就像之前在鸭土一样，对方不希望自己在人前暴露太多，所以很多时候主动承担社交工作，才得以让自己一直保持着沉默寡言，不知深浅的神秘感。

顾阅川摇摇头，弯起嘴角，“没什么辛苦的，其实你说不说话，给人的压迫感都挺强。”

宋含山闻言捧起爱人的脸，“嗯？所以你也怕我？”

“是是是，我怕你不再韬光养晦，怕你突然大展身手，再被哪个小年轻给勾走，追都追不回来咯！”顾阅川边说边伸手用同样的姿势捧对方的脸颊。

在两人的调笑声中，黑黑终于抖着尾巴上的水滴回到船上。

“咯！”在它的号令之下，顾阅川和宋含山划着木桨离开集市。

他们准备去其他水域试试新买的弓，停泊区人多眼杂，他们俩就是想要亲热都得斟酌一二，还是无人的空旷水域自由啊。

这段时间能够捕到这么多大型鱼获，作为活鱼饵的黑黑可谓是功不可没，最近它伙食开得好，看起来又长了好几斤，却仍不见下蛋迹象，顾阅川没多想，只觉得对方能健健康康就行。

有黑黑在水面勾搭，很快就出现了一条三米长的鳇鱼，顾阅川抬起复合弓，先是用木箭一试，其攻击力在水中直线下降，被大鱼灵活躲开。

黑箭的穿刺力虽强，但和顾阅川之前得出的经验一样，如果不是在极近的距离下，黑箭也很难对大鱼造成伤害，除非有宋含山帮忙。

怪不得长狗人坐拥弓弩、枪支等各种武器也还是难以捕捉到大型鱼获，这一汪越来越深的水以及成为了巨大的阻碍。

黑黑回到木筏上，鳇鱼还想乘胜追击，被宋含山伸入水中的腕足打得飞快逃离。

顾阅川也不气馁，“起码这弓对人的杀伤力比之前高。”他这样安慰自己。

他们在这片水域里午睡着直到太阳下落。

再次回到捕鱼模式的二人身边开始不同的人，他们或偶遇或聊天，都模模糊糊传达出一个信号：长狗人希望他们能停止漂泊留下来，作为这里的一份子，享受更高质生活的同时，共同抵御未知风险，建设美好未来。

其实不论是生活环境、发展潜力还是相处氛围，长狗都是顾阅川和宋含山自灾难发生以来见过的最优势力。

换做别人可能早就答应了，但他们不同。

顾阅川还记得秦叔向他展示育种水稻时的骄傲，那代表着长狗还保留有科研能力，他不能保证那些科研人员只对水稻感兴趣。

长狗现在看重的是他们捕鱼的能力，就算对方不主动探求，也难保宋含山不会在长期利用水骨骼的过程中暴露自身。

再说了，住得这么拥挤，根本不利于摸布事宜的进行，这一点是宋含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