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顾阅川的箭矢对准崖下的几人，“这里是私人领地，禁止靠近。”

三个穿着脏乱的男人仗着离石洞够远，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你确定上面只有一个人？”

“还有一只鸡！”个子稍矮的瘸腿男人吸溜了一下嘴，“可能还会下蛋呢。”

“我说，我们要不还是离开吧，现在食物来源丰富，就算捉不到变异兔子野猪，地里的昆虫还是很好找的。”瘦高个有些畏缩德地拉拉主事的大哥，“他手里的武器再好，也要有命拿才行啊。”

“怕个屁！”瘸子吸吸鼻涕道：“他不可能在洞里生活一辈子，总会有食物吃完，出来的时候。”

而且他再也不想趴在地上找爬虫了！妈的，腰酸背痛不说，还根本吃不饱！

“要不，我们等半夜他睡着了再悄悄爬上去？”瘸子提议。

大哥模样的男人闻言微微摇头，他腰间围着破布，古铜的皮肤上是大大小小搏斗的伤痕。

“在悬崖上，我们只会处于劣势。”他沉吟片刻，做下决定：“我们先假装离开再藏到附近，等他需要外出往下爬，进入攻击距离后，咱们三个再一起上，不怕拿不下他！”

他信誓旦旦，觉得对方不过是仗着手里有更好的武器。

毕竟他眼馋男人手里的复合弓与猎刀好几天了，刚才触摸到崖壁上嵌入的断箭，材质分明和对方的猎刀一样，竟然坚硬如钢铁，和普通武器完全不同。

他不仅想要得到所有，还想从男人的嘴里掏出这些秘密，比如，对方是如何轻易斩断这种材质，又是从哪里获得的这些物品？

顾阅川看着手握粗糙石斧的三人离开悬崖，隐入茂密的杂草丛中，心里却并未放松。

这几人绝不是偶然出现，对方现在很可能就藏在树林里。

坐在洞口的顾阅川思索着，如何能够安全顺利地解决出现在自家门口的威胁。

夜晚偷袭？不可取，视线受阻会影响他射击的效果。

要是黑黑能驮人就好了，自己只要一到地面上，哪怕是一对三，他也极有把握。

顾阅川转头看向窝里的黑黑，倒是想了个办法。

清晨天刚亮，虫鸣还未停歇。

瘸腿男子骂骂咧咧地蹲在草丛里，三人分工合作，他因为腿脚不便被安排在最近处监视石洞，另外两人去找食物解决基本生存问题。

“好想吃烤鸡......”瘸子砸吧嘴，恍惚间好像看到那只尾羽黑到发亮的大母鸡从石洞里探出了脑袋。

“嗯？”他凝神注视，发现确实是那只鸡！

只见黑黑探头探脑观察着悬崖下的地面，看了半天并无异常，就铺开双翼，从洞口飞到离地面仅二十来米的崖面短箭上。

瘸子瞪大眼，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可惜此时只有他一人，根本不可能捉住那能飞会跳的肥东西。

草丛里稀稀疏疏，瘸子往后一看，竟然是他的同伴回来了！

黑黑看到草丛的摆动，警觉地立在那里不见动静。

倒是汇合的三人又一起趴在原地，耐心等待起来。

“给，将就吃。”瘦高个将一串蚂蚱递给瘸子。

“生的啊，怎么不烤熟。”瘸子抱怨着，这东西生吃味道很大，简直难以下咽。

大哥瞪他一眼，“一生火，上面全都能看到，你个猪脑子是想暴露吗？”

被老大训了两句，瘸子这才闷头吃起来，有的吃总比饿着好，反正一会儿说不定就能真的吃到鸡肉了，再忍忍。

黑黑站立良久，确定没有风吹草动后，又开始一截一截往下飞，每下降一个高度都要对着下面扫视片刻，比人都要谨慎。

终于，黑黑下到地面，在落脚点的周围踱步。

草丛里的三人下意识抬头望向悬崖洞穴，发现那里一切如常，并没有出现男人的身影，于是老大安排瘸子继续趴守，自己和瘦高个去捉鸡。

瘸子对此老大不愿意，那肥鸡明明就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从石洞的角度根本看不到，他眼瞅着两人消失在草丛里，自己还只能趴在原处，监视连个人影都没有的洞口，真是越想越气。

半晌，瘸子看得眼睛都疼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知道大哥是怕对方耍诈，可是一只鸡能使什么诈呢？而且他蹲了半天，心里早就止不住痒痒，担心没有自己的加入，两人能不能顺利抓住肥鸡，万一让对方跑了可怎么办！

他悄悄从地上爬起来，往两人离开的方向靠了靠，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继续张望着石洞，怎么看都是一片安静。

“瘸子，瘸子！”故意压低的声音传来，瘸子精神一振，“诶！干嘛？”他回地小声，脚步已经开始朝那边去了。

“石洞有动静吗？”是瘦高个，对方朝他招手。

“没有！估计那个男人还在睡觉。”瘸子走得太快，身子微微向一侧倾斜。

“那先过来帮忙吧，这鸡可真不好抓。”

“诶！”终于如愿的瘸子兴高采烈，跟着瘦高个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了鸡飞狗跳的画面。

黑黑灵活地在男人身边扑腾，石斧根本碰不到它的身体，周围的草丛已经在人类的踩踏下变成了东倒西歪的草坪，露出大片开阔视野。

“老大我来啦！”瘸子兴奋地扑过去，以身压鸡，突如其来地还真将黑黑给按在了地下。

“好样的！”老大赞了一句，抬起斧头就要往下砍。

岂料黑黑脑袋一缩，服帖的羽毛细腻光滑，直接从瘸子的胳肢窝钻了出去。

斧头砍在瘸子肩侧吓得他一个激灵：“老大你看清楚了再下手啊。”

黑黑在半空中打了一个璇儿，俯冲着朝地上仰躺的瘸子冲刺，弯勾一样的喙准确地戳进对方的右眼。

“啊！！！”剧烈的疼痛让瘸子挥手驱赶，同时缩起身体在地上打滚。

老大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这么凶猛，再次挥动武器，却是被对方的利爪抓破布料，在背上留下几道血痕。

“看着干嘛，快过来啊！”男人吼着似乎想要后退的瘦高子，他知道这人胆子小，这种时候更不能由着对方滋生胆怯。

凶狠地怒吼将瘦高个吓住，他握着斧子靠近老大，准备把瘸子扶到一边。

突然，几只黑箭破空而来，直指老大的胸口。

瘦高个吓得还来不及出声，就见老大被射中了胳膊和肩头，对方的警惕心很高，虽然及时扭动了身体，却还是没能完全躲过。

瘦高个这才后知后觉地抬头，只见顾阅川腰缠绳索，踩在插入岩壁的黑箭上，正对着三人再次拉弓。

瘦高个第一时间扔了斧头，转身要逃，被挨得最近的老大抓住胳膊挡在身前。

一切就发生在毫秒间，他还来不及开口，就被三只箭矢射中，其中一只直接刺穿了喉咙，混着血水发出气音。

老大举着断气的瘦高个，这才有时间看向瘸子，对方也在刚才的攻击中被射中大腿，基本已经失去反抗能力。

顾阅川靠着崖壁，腰上是从石床固定而来的绳索，周围还有攀岩用地钉和黑箭作支撑。

虽然足够稳固，但比起在地面，行动还是有几分受阻，他不能将背面露出，也就代表在解决掉剩下的两人前，他不能回到石洞。

地面的男人拿瘦高个的尸体做挡箭牌移到树后，黑黑也是会审时度势，啄瞎瘸子剩下的另一只眼后，功成身退地飞往别处。

树后的男人咬牙切齿地看着黑黑却不敢有别的动作，他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拔下瘦高个身上的黑箭，看着这未知的材质，露出贪婪又向往的目光。

他还没有输！男人拿下藏在树下灌木丛中的木弓，他的武器不止石斧，却从来没有将弓箭背在身上，总是放在周围草丛中的他，为的就是防止石洞里的男人发现自己也会射箭，所以他才会对那人的武器垂涎若渴。

带着血的黑箭被男人安在弓上，依靠大树的遮掩，他对着顾阅川拉开弓弦。

岩壁上，顾阅川已经看到对方的动作，自己还是大意了。

箭槽里还有几只，除非他能在对方射击之前就射中对面。

又或者，他直接往下跳，离开对方的攻击范围，反正身上有绳索。

一边思考，顾阅川手上也没闲着，他同样拉弓，两人几乎是同时做出一样的姿势。

朝着瞳孔而来的箭头像咆哮的野兽，顾阅川看着黑箭朝自己而来，他在镇定地射出箭矢后突然蹲身，惯性让他朝前扑去，黑箭射在了岩壁之上。

早有计划的顾阅川顺势一个后空翻，伸手抓住曾经踩踏的黑箭挂在了岩壁上，此时他再俯视下方，对方果然被射中腰腹，可惜男人只是倒在树边，并没有完全丧失行动力。

顾阅川脚尖抵着崖壁，准备撑着身体重新爬上去，就见龇牙咧嘴的男人突然张大嘴，好像看到了难以理解的事情。

顾阅川心下一颤，这个表情他再熟悉不过了，顺着对方的视线缓慢扭转脖颈，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有些使不上力。

不是身体力竭，而是情感上的巨大变化，大脑似乎还没有准备好迎接这样的转变，就像有人在接收到某些消息后突然腿软一样。

黑亮的硬肢好像更长了，像完美的机械造物嵌入岩石，如履平地。

腕足泛着水光伸向顾阅川，在触碰到对方身体的瞬间结成了网，将人拨弄着兜了进去。

“你......”顾阅川有些呆，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好了？”

宋含山光着上身，网面蠕动，将爱人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他伸手摸摸对方的脸颊，突然收网轻轻箍住，“辛苦你了，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