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自头顶落下。
江怜青捋了下粘在脸颊上的发丝,仰起头,闭着眼,任由水流落在面部。
脑袋如同中病毒卡bug,循环播放“十二点来我卧室”。
签合同是就知道这条要求,但听到傅景川说这句话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明明是变成原型待在他身边,可句话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要同床共枕一样。
不过傅景川为什么要让他用原型待在他身边呢?
总不能真的想养一只听得懂人话的鸟吧。
霸总的心思可真难猜。
江怜青抹了把脸,抬手按了下开关,水流立马截断。
他扯过浴巾,擦干身体,换上柔软舒服的毛绒睡衣,擦着头发往外走。
一一把护肤品摆上洗漱台,江怜青逐一往脸上抹。
正当他拿起吹风机,准备吹头发时,箫竖安弹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江怜青刚接通,箫竖安的话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砸过来。
“我被拉进山里拍戏去了,不知道是山太偏还是雪下太大了,还是我这手机信号太差了,一点信号都没有。”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你给我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什么非常重要的事?”
不给江怜青说话的机会,箫竖安一惊,眼睛凑近近镜头,“你该不会想退圈了吧?!!”
一只眼睛占据整个屏幕,紧紧地盯着他,仿佛他只要说“是”或者有点头的意思,眼睛的主人便能立马哭给他看。
江怜青抢在箫竖安再次开口前道:“没有!没有退圈!”
箫竖安眼睛离开镜头,肉眼可见松口气。
“那是什么重要的事?”
江怜青眨眨眼。
箫竖安也眨眨眼。
江怜青再眨巴眨巴,道:“我签新公司了!”
“哦,签新公司了,我还以为是啥大事,吓死我了。”箫竖安说完感觉有点不对,不常用的脑子转一下,陡然提高音量,“你签新公司了?”
“哪家公司?靠不靠谱?老板是谁?哎呀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要是再遇到像永森这样的公司该怎么办啊!”
箫竖安实在不放心,江怜青就是个傻白甜,谁都能骗一骗,刚和他认识时他就差点被骗光身上的所有钱,还好他及时察觉,拦下他。
江怜青一一回答:“签的瑞艺影视,挺靠谱的,合同我仔细看过,没有漏洞也没有陷阱,当时事发突然,我也没反应过来,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我一定和你说,我们俩一起商量。”
“瑞艺影视?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箫竖安沉思,“嘶——”
“傅氏集团下面的那个瑞艺影视?!”
江怜青站累了,转了个身靠在洗手台上:“是哦。”
箫竖安放下心:“那没事了,瑞艺在圈内出了名的合规,待遇也是出了名了好,好好干!苟富贵,勿相忘~”
他夸张地挑了挑眉,忽然惊讶问道:“你没在家啊?”
江怜青摇头,把今日之事告诉他。
“天!”箫竖安满脸担忧,恨不得立马从屏幕那端传送过来,“你人没事吧!”
江怜青把自己照一遍:“没啥事,就是我家最近应该都不能住人了,我现在住在......”
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与傅景川合作的事,毕竟连他自己也没想明白原因。
“住在公司安排的公寓。”
箫竖安不疑有他:“行,你注意安全,别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他抬眼往前面瞥了眼,压低音量:“我今天吃到个惊天大瓜,等回头见面跟你说,那就这样我到地方了,先挂了。”
要论瓜,娱乐圈的瓜那可是吃都吃不完,出轨、嫖/娼、偷税漏税、隐婚生子什么样的都有,他都吃腻了。
能被箫竖安称为惊天大瓜的那可真的是惊天大瓜!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他一定会在箫竖安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回打过去。
江怜青看眼时间。
十一点四十!
他赶忙把头发吹干,又收拾收拾浴室。
十一点五十八,江怜青来到傅景川卧室门口,抬起手,又在即将碰到门时放下。
两分钟转瞬即逝,时间跳转到十二点的那一刻,江怜青深吸口气。
“笃笃——”
“进。”
隔了一扇门,傅景川低沉的嗓音变得更闷。
江怜青耳朵动了动。
刚打开门,坐在落地窗前的傅景川扭头朝他看来。
傅景川似乎刚洗过澡,身上穿着宽松的纯黑色真丝睡衣,不同于系到最上方的衬衫,睡衣的领口偏低,长期锻炼出的形状完美的胸肌隐约可见,洗完头,用发胶打理出的发型消失,变成吹干后随意的模样。这身装扮比白日西装革履时少了几分上位者的压迫感。
但还是让鸟害怕。
江怜青只看一眼,匆匆移开眼,以防不小心与傅景川发生眼神接触。
他能感受到傅景川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意味不明,他不由揪了揪睡衣上的毛毛。
傅景川就看着他,也不说话,搞得江怜青浑身不舒服。
“傅总,那我变了?”他试探问。
“嗯。”
江怜青闭眼。
站的平稳的身体突然悬空,而后忽感脑袋一沉,小山般的重物压在脑袋上,他身体一歪,宛若被泰山压顶般往下沉。
一股风迎面吹的毛毛乱飞,江怜青睁开眼,入目是蓝色毛绒绒衣服,低头是硬邦邦的地板!!!!
黑色的豆豆眼瞪圆,江怜青连忙煽动翅膀,赶在与硬邦邦的地面亲密接触前一个猛冲从衣服的领口钻出。
冲得太猛,一不小心飞到天花板,他急忙调转方向,脑袋上的毛毛堪堪擦过天花板。
“啾。”
好险,吓死鸟了,差点就变成小鸟饼干。
傅景川随着小肥啾移动。
小肥啾小小一只,还没有他的手大,身上的绒毛以白色为主,后背与尾部有部分黑色的绒毛,圆滚滚的像颗漏了馅的芝麻汤圆。
傅景川起身,路过小肥啾身边时停下,低头看向地面。
怎么停下了?
江怜青歪歪脑袋,顺着傅景川的视线低头看向地面。
一条印有兔子尾巴的灰色内/裤歪直愣愣地堆在毛绒睡衣上方。
江怜青:“!!!!!!”
“啾!”
他一个俯冲,飞到衣服堆上方,两只小爪子紧紧抓着毛绒睡衣,用尽吃奶的力气试图用毛绒睡衣遮盖出小兔子尾巴内裤。
但他的原型体重只有十三克,在小鸟中算胖乎乎的体重,面对厚实的毛绒睡衣,无异于蚂蚁对上大象。
翅膀都要扑腾酸了,毛绒睡衣依旧纹丝未动。
江怜青:“......”
他松开爪子,绕着睡衣飞一圈,找准最轻的位置再次下爪,猛得一使劲,纹丝不动的毛绒睡衣终于动了动。
有戏!
江怜青大受鼓励,继续使劲。
忽然,一个影子将他完全笼罩。
江怜青没反应过来,傻啦吧唧地仰头看去。
傅景川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连带着抓着衣服的他也跟坐电梯似的升空,晃得他晕头转向。
江怜青本能的想远离傅景川,结果刚飞起来,爪子上传来一股拉力。
天旋地转。
“啾!”
江怜青闭眼。
再次睁眼,世界竟然颠倒了?!
不对,不是世界颠倒了,是他颠倒了!
江怜青艰难抬头,看向被衣服缠住的爪子。
扯了扯,不仅没有扯出来,还缠得更紧了些。
江怜青:“......”
“别动。”
扑腾的毛绒小球立马收拢翅膀,在惯性的带动下,左摇摇右晃晃,愈发像毛绒睡衣上的装饰小球。
“啾......”
江怜青缩了缩不存在的脖子。
傅景川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探向摇摇晃晃的小肥啾。
“!”
看着靠近自己的大手,江怜青下意识扑腾翅膀一躲。
躲是躲开了,只不过......
躲的有多用力,往回的力道就有多大,他一脑袋直直地撞上傅景川的手心
“啾!”
好痛!
小肥啾小小一只,一脑袋撞在手心不仅没有痛感,反而痒痒的,尤其是当他柔软细腻的毛毛从手心擦过时,傅景川下意识收拢手指,试图抓住这颗圆滚滚的毛绒小球。
小肥啾扑腾着翅膀,似乎想用翅膀去够撞疼的脑袋,只不过翅膀太短,不仅没够到脑袋,反而令他好不容易平稳的身体再次开始摇晃。
真笨。
傅景川握住把自己晃得晕乎乎的小肥啾,清晰地感受到小毛球的身体变得僵硬,他心底发笑,手上却握得更紧了些。
小肥啾的爪子被睡衣上的几根线缠的严严实实,傅景川试着解开缠成一团的线头,却越解越复杂,他索性握着小肥啾去找了把剪刀,直接剪断。
傅景川垂眸。
躺在手心的小肥啾一动不动,像是在扮演没有生命的毛绒玩偶,只不过他四处乱飘的眼神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哒。”
傅景川将剪刀放回原位,“还要躺多久?”
江怜青眨眨眼。
“!!!”
“啾!”
现在就走!
他一个翻滚起身,还没站稳,立马扑腾翅膀飞到空中。
傅景川走在前面,江怜青跟在后面飞。
飞着飞着忍不住看向傅景川手上拿着的衣服,尴尬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好在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傅景川忽然在江怜青的卧室门口停下。
江怜青一个紧急刹车,抢在一脑袋撞到傅景川脑袋前停下。
好险好险,差点给老板来了个头槌。
“衣服放在你的卧室?”傅景川问。
“啾!”
怕傅景川不理解,江怜青扑腾着飞上飞下,用整个身体表演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