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味坐在办公室里一上午都没什么像样的正事做，自从姓周的那个把他带到公司几天来根本就没管他，放养都不带这么肆意妄为的。
什么都不说，这不是诚心要他难做吗？难不成还真当自己花钱请个不管事的姨太太回来，成天喝喝茶，听听小曲就行了。那倒霉的就是他了，周昱辰的公司里一定都是他这样的人精，真是捅了狐狸窝了。
小伍跟几个老秘书站在一起，孔秘书嘀咕：“这人真的是总部来的？行事作风有点不像啊！”
小伍清了一口嗓子，“瞎猜个什么劲呢？周总说他是哪里来的，他可不就是哪里来的！”
有人点头道：“也对。”
“哎！我要是长成那小子那样，指不定也要少奋斗二十年啊。”又是一句感叹。
小伍一贯是个明事理的，不能让这些话传到周总耳朵里，尤其还是他们几个秘书没事带头瞎说，“行了，行了干活去！周总可不养闲人。”
老板带过来的心尖宠，小伍自然不敢劳余总秘的大驾。白天里只让复印了几份资料，整理归类一些没用的文件。这些活原本也只是他们几个秘书在做，本来就不多，分到余味手里的就更少了。
余味百无聊赖的坐在工位上都快要睡着了，这不就是冗官冗费吗？就知道克扣员工的工资。反正今天忙活也是白忙活，没事干太好不过。
咚咚咚——
敲门声吵醒了睡得正香的余味，他坐直后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小镜子照了一下后才说了一句“请进。”
进门的人他并不认识，“余秘书，麻烦这份文件您给周总亲自送过去，正急着要呢。”
余味接过来，“好，我知道了。”
拿上文件，余味带上门去了总裁办公室。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余味踏出自己办公室的门的时候，他就感觉周围人的目光好像似有若无的都在他身上，正常打招呼也觉得十分别扭。
他上下看了一眼，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再想起他们的眼神，又看看自己的衣服。顿时明白了，一定是周昱辰给他准备的衣服太难看，太老气，不符合余精英的气质。
对，一定就是这样。
余味拿着文件，敲了敲，把全部的责任都怪在了姓周的身上。
总裁办公室在最里面，不远，几步就到。余味礼貌地敲了敲门，一点回应都没有。他只好重新用力敲了敲，结果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姓周的搞什么！
不是要看文件吗？
在余味选择第三次敲门时却没落下自己的手，转而直接握住了门把手直接将门打开了。
周昱辰就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这狗东西！
装什么深沉！
余味“砰”的一下带上门往里走，还是很客气的说道：“周总，这是您要的文件。”
姓周的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余味举着文件的手不轻不重往桌子上一放，“周总，文件。”
还是无应答。
余味转身往回走，自以为把任务完成就行了。不说话就不说话，显得很酷吗？很了不起吗？怪不得他们不想给你送文件，都拿到这一楼层里了，还要我亲自给您跑一趟。
“回来，我让你走了吗？”
那你也没让我进来啊？
余味侧着身子回看他，有话刚才却又不搭理他，有病。
“这份文件怎么是你送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余味简直不想搭理他，不然你以为呢？还有谁愿意看你这吊丧的脸。亏得之前还数落别人一副死人脸。
周昱辰合上文件，“过来，给我揉揉，头疼。”
“我不会。”余味很诚实的回答了。
谁管你会不会啊？
招的是秘书又不是医生！
周昱辰黑着脸没说话，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余味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乖乖站在人身后，有模有样的替老板按摩。
余味只觉得州官放火的权利可真大，他是来当秘书的，又不是来当医生保姆的。
“你给我按按，好像不那么痛了。”
余味没接话，要真有那么灵，他早就去开医馆了，专门给人治疗这些头疼脑热的毛病了，还能在这供你使唤，看你眼色。
“你之前也……”
余味嘴巴里装着还没炸完的火药，“我之前怎么？”
周昱辰睁开眼睛盯着余味，目光犀利得很。
你之前也是这么给我按的，剩下的话周昱辰堵在心口没说出来。面前这个对什么都熟视无睹的余味，他一点都看不懂。余味闭口不谈他们之前，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陌生人。
“晚上有饭局，你跟我去。”
余味面无表情，“哦。”
“不想去？”
“没。”去给周昱辰丢两个脸，他也算是一战成名。
让余味没想到的是周昱辰真的睡着了，他按着按着渐渐松了手，左右看了一眼也没什么可以用来盖身体的毯子，索性脱了自己的衣服轻轻盖在老板身上，然后就轻手轻脚出去。
他也不想跟阎王老板共处一室。
自从上班开始就做到了和公司其他员工同进退！这个觉悟很不错。
关上门一转身余味就看见了小伍，“你吓死我我了，离我这么近干嘛？”
小伍挑着眉毛笑笑，“是余总秘你太专注了。”
“是吗？”余味微顿，“你有事找他吗？”
“不是找周总，”小伍扫了一眼余味讪讪一笑，“余总秘你很热吗？”
余味这才好像明白小伍为啥过来跟他搭讪了，“周总在里面睡觉，我就把衣服留给他了。”
小伍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周总在里面睡觉？”
“嗯。”
“上班时间，咱们周总都是兢兢业业的，睡觉还从来没听说过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般人肯定不信。
小伍接着笑笑说：“我没别的意思，余总秘那您忙。”
什么叫我没别的意思？
这就是有意思。
晚上周昱辰带着余味按约定好的行程去了几个老总的饭局，都是年轻一辈的。他们中有的人早早的就接手了家里的资产，他算是晚的了。今天组个局也是认认面孔，以后说不定都是直接的合作伙伴。
周昱辰走在前头，“记得你今晚来的目的吧？”
“知道，给您挡酒。”余味又说，“回去的时候不需要我给开车了吗？”
“叫代驾。”
那你为啥不招个酒量好的秘书？！
果不其然，余味没能逃得了想和他们老板拼酒的老总，看着年纪不大，酒量却实实打实的硬。一圈轮完了，还能拉着人劝酒喝。
“昱辰啊，你今年刚来汀州，今个我赵轻舟可得好好拉着你喝上一杯。咱们也就是小时候见面次数多，越到后面越见不着你了。现在你到这边来发展是好事，改天我做东，单独再请你一回。来，把这一杯再喝了，我叫人再开一瓶。”
“那我以茶代酒吧，我不能喝。”
还没等周昱辰瞅他，余味很自觉的替他饭桌前的空杯蓄满，端起来就来眼色了，“赵总，来，这一杯我替我们家周总喝，您就别为难他了。”
“这算怎么回事啊？酒可以跟你喝，但是你们家周总的不能少，得他亲自来。咱们几个又不是外人，别跟我扯东扯西哈。”
余味赔笑，“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周总这有点毛病，”余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医生让他把酒戒了，要不然往后就别提着脑袋走路了。”
周昱辰呛出一声咳嗽，连着筷子上的花生米都掉了。
赵总唏嘘，“这么严重？年纪轻轻的，这可不好。”转头对周昱辰说，“昱辰啊，你这以后可得注意，这儿可不是搞着玩的。”
余味跟着附和，“可不是吗？来来来，赵总咱俩喝，周总带我出来就是陪您喝个尽兴的。”
酒桌间又是一阵喧闹，场面还算活络。
过了一会儿周昱辰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
余味喝的已经有点醉了，其实他只要一喝酒就会醉的特别快，还有一点点上脸。周昱辰让他出门挡酒，这简直就是个笑话，没三杯大概就不行了。
余味想都没想就说：“小龙虾。”盯着没人动的那盘好久了，几个老总都是在劝酒，馋了好一会儿都没吃到嘴。
周昱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辣到冒油的红汤龙虾，“太辣了，你空腹不能吃，换一个，我给你夹。”
“不换。”
“我就要吃那个。”余味稍微说的大声了点。
“小余，来，再喝一杯。”
余味已经分不清和他说话的是哪个总了，只是应道：“好，干了。”
几圈下来，桌上的都说周昱辰带过来的人可以，够爽快。
周昱辰注意到这小子喝醉了还不忘惦记那盘小龙虾，眼光时不时在上面来回扫，也没好意思自己动手转过来。看在人这么尽力为他挡酒的份上无奈就把餐盘转过来，打算带上手套剥了几个给孩子解解馋。
余味突然凑到他跟前，对着他脖子处轻轻说了句：“我可以吃了吗？”
大片的热气喷洒在细腻的肌肤上，还带着一阵酒香，那是他嘴里的味道。余味没听到答案又问了一遍，“我想吃，你好了吗？”
周昱辰看向那一片半眯着的眼睛，心脏好像去到了很远的地方。
场景似曾相识，人却好像不一样了。
余味抓住他的手，轻轻往自己嘴边带，露出牙齿的舌头勾住那一点刚剥好的虾肉。咬一口，又是满嘴偷香。
“好吃，我还想要。”
周围的人早就醉了个七八成，没人看见桌子上这一幕。
周昱辰又剥了些都放进了余味的碗里，自己一个都没吃。他不喜欢，但是余味爱吃，一直爱吃，无辣不欢。
人好像，还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