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怜被带到大街上,他的腿还没完全好,走得很慢,这里冬天很暖和,不会下雪,也不用穿厚重的衣服,到处张灯结彩,新年气十足。
曲宽彦怕关怜有些不适应这里潮湿的气候,让他多穿了件大衣,出门前又把帽子给他扣上。
这里是市中心,晚上人仍然很多,新春集市活动正在火热,都是当地特色的传统习俗,曲宽彦看到关怜似乎很有兴趣,“我之前就想带你过来。”
关怜听到了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微微抿了唇似乎有些不自在。
曲宽彦又拿了颗脆皮荔枝递到关怜嘴边,过分执着,大街上关怜有些恼,张嘴吃掉迅速把剩下的抢了过来拿到手上。
警告道:“别在这犯贱。”
曲宽彦被骂得有些奇怪,也不在意,牵起关怜的手走进巷子里一家没有招牌的店铺,里面的老板穿着中山装,年纪少说六七十是有的,耷拉的眼皮缓缓掀起了,看见进来的人,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
曲宽彦不作声地把东西揣进口袋,等出了门才打开,里面是一枚金镶玉吊坠,仔细看中间的金色就是之前落在曲宽彦脚边的巧克力的那个样式。
曲宽彦拿出来戴到关怜脖子上,冰凉的玉贴到脖颈,冷的关怜打了个寒战,表情迷茫的抬头看向对方。
曲宽彦温和地笑着说道:“这是一枚不会破的金币,奖励给过去勇敢的你,怜怜新年快乐。”
关怜看着对方认真的神色拧着眉毛问道:“为什么给我?”
关怜觉得莫名其妙,对方如果只是在愚弄他,玩他,逗他觉得好玩,又何必这么认真?这人到底在干什么……
曲宽彦牵着关怜继续往前走,应道:“这是新年礼物。”
关怜把手抽出来,停下脚步,一字一句说道:“我说,你为什么送给我,有必要吗?”
曲宽彦回头看到关怜认真的表情,收起之前的笑盈盈神情慢慢变得深沉,专注地看着面前人,诚挚且炙热,却没说一句话。
“我不要。”说着伸手要把吊坠扯下来,却发现纹丝不动,找了一圈却没找到卡扣。关怜匪夷所思地瞪着曲宽彦,“给我摘掉。”
曲宽彦露出玩味的眼神,“靠你自己了。”说完快步往后退了几步,以防关怜恼火,好巧不巧,撞到横着走过来的一对情侣。
男生立马把女生护进怀里,抬头朝曲宽彦骂道:“走路不看路啊?眼瞎!”说完头也不回地朝旁边的小吃店走去。
曲宽彦像是没经历过这种尴尬的场景,站在那吃瘪半天没说出一个字,眼睁睁看着那对你侬我侬的恋人消失在视线。
关怜忍俊不禁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不远处的人,难得看曲宽彦这么窘迫。
曲宽彦不自在地错开关怜的目光,走近把关怜拉到自己旁边,“没什么好笑的。”说完自己脸上开始烧起来,关怜心里更是得意,“眼瞎。”
曲宽彦眼疾手快伸手从后面捂住关怜的嘴:“小心撕烂你的嘴。”
关怜用力掰开他的手,不知死活地继续叫嚣:“怎么了瞎子?”
曲宽彦收紧臂弯勒住他,朝他脑壳咚地弹了一下,半拖着把他朝前带。
关怜头顶一痛,两手抓紧对方的小臂想挣脱来,丝毫不起作用,“我去你妈的,你松开我。”
俩人在大街上怪异的姿势在朝前走,关怜只觉得丢脸,又不敢真的大打出手以免招来更多人的目光,关怜此刻在庆幸,幸好出门前的帽子他出于不想搭理对方的想法就没管。
没一会曲宽彦把关怜松开,看着他龇牙咧嘴觉得可爱极了,扣着他的脸俯身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曲宽彦。”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曲宽彦下意识把关怜抱进怀里,手挡着他的脸,关怜没有反应过来,不均匀的呼吸打在曲宽彦的颈窝,让皮肤表面迅速起了一层水雾。
关怜想扯开他的手看向声源,又一次被制止,关怜刚想说什么,听见曲宽彦的声音:“陈乘。”
关怜瞬间老实了,想起刚刚曲宽彦的动作下意识收紧了抓着曲宽彦衣服的手,陈乘是不是看见了。
陈乘来这边伯伯家过年的,吃完年夜饭出来逛逛凑巧看到曲宽彦当街和别人亲吻很是震惊,调侃道:“呀,和女朋友感情很好啊。”
关怜背对着陈乘,许久没剪的半长发搭在肩膀上,穿着质感极好的大衣,戴着相同色系的帽子,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性别,陈乘眼里自然认为是一个纤细高挑的女生。
曲宽彦礼貌地笑着说道:“嗯,感情很好,他怕生,你不要介意。”
“哈哈,没事。”
俩人简单的寒暄之后,陈乘问:“你知道关怜去哪里了吗?我去他家没找到他。”
“他昨天打电话说去他叔叔那里了,具体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曲宽彦语气自然,要不是这段话主角是自己关怜都信了,他哪来什么叔叔?
陈乘一下抓住重点“他昨天给我打电话”这几个字,震惊之余情不自禁地问:“他给你打电话?他有手机了吗?能给我号码吗?”
曲宽彦面露难色:“不好意思,这是关怜的个人隐私……”
陈乘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脸上挣扎出不屑之意,装作毫不在意的出连忙摆手:“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无所谓。”
“嗯,我们先走了,新年快乐。”曲宽彦说着转过身牵起关怜往反方向人群中走去。
陈乘看着曲宽彦怀里的人走路一瘸一拐,卷起嘲讽地笑,他本身对于早恋的人就非常鄙视,这人学习不好,朋友还是个瘸子?
关怜被牵着往前走,没敢回头看陈乘是否还站在那,俩人无声走着直到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烟花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瞬间把天空都照亮了。
两个人停下脚步,关怜朝天空看去,不敢眨眼睛怕错过一秒钟。
他偶尔会觉得世间一切只有看在眼睛里的才是真的,即便他活得黯淡,也向往光明,希望路边的风景不只有辛酸,还有花束。
曲宽彦垂眸盯着身侧的人漂亮的脸,只觉得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好了,他眼里的希冀大部分时候被隐藏得很好,悄无声息,此刻却轰轰烈烈,郁郁葱葱。
曲宽彦提高音量凑近他,“问你个问题。”
“……别问。”
“你以后想做什么?”
关怜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曲宽彦看着他问,“科学家?”
关怜像是被猜中了,他在伪装之前震惊的神情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思,他没告诉过任何人,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个笑话,并且在幼儿园的时候已经开过了。
但是他真是从很小的时候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曲宽彦乘胜追击,“物理学家?”
关怜不说话瞪着他,“闭嘴!”
“我记住了。”
关怜看向他神情疑惑他记住什么?为什么记住他的理想?
大脑还在飞速运转下一秒曲宽彦捧着他的脸低头吻了上去。
“我未来的大科学家,新年快乐。”
关怜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慌乱如过街老鼠一般看着周围人有没有朝他们看过来,烟花爆竹声中,对方似乎一下没亲够,还要再亲他,关怜马上猜到了眼疾手快抓住对方的头发把脑袋从面前扯开。
“滚。”
曲宽彦不死心张开双臂把关怜紧紧抱在怀里,一瞬间曲宽彦觉得关怜才是狐狸,他是狗。
俩人还算和谐的跨了个年,曲宽彦跟他一起回了住处,关怜这才问:“不该滚了吗?”问完才觉得自己好像偷情的人一样,他怎么就脑子犯抽同意了。
“他们不知道我出来。”
“……”
曲宽彦在床上躺了半天看关怜还没从浴室出来,起身去看,打开门发现关怜在试图用刀片割断吊坠。
曲宽彦沉默地看了几秒钟,关怜在曲宽彦看过来的瞬间停下来手,看向镜子里勒红的颈部。
脑海中不止一次闪出曲宽彦告诉他这是奖励时候认真的眼神,他那一刻是相信的,相信对方是真那样希望。
可是现实中对关怜来说,这是他看不见的枷锁的具象化,心里千万次警告,千万不要成为那人圈养的狗。
关怜没能弄断,曲宽彦在门旁站着,看向对方的眼神有些道不明的情绪,关怜迅速错开视线,他敏锐察觉出对方有一丝伤心。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关怜不想细想,伸手推开挡道的曲宽彦,转眼间被人从背后拦腰抱住,那人弓着腰把脑袋埋在他的后颈处。
只听耳边少年人成熟之前独特清冽的嗓音:“怜怜,这个是保你平安的,别摘了。”
关怜瞳孔在曲宽彦没看见的地方陡然间放大,保他平安,在保他平安……
关怜站在那没动,后背紧贴着温暖的胸膛,片刻后扯了扯嘴角讽刺道:“真是迷信”
曲宽彦抱得更紧了在嗓子眼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