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敢进卧室,不想再回忆了,回忆的可怕让他不敢再去触碰。
客厅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落地窗外的夜景虽然繁华但实在孤寂,他走上前看着窗外,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窗上,无法抑制的想起去年初雪的那天。
雪中对方望过来的宠溺眼神,时常挂在嘴边的温和笑意,还有对方的温暖怀抱。明明那双手、那颗心曾经那么温暖。
回想到两人在一起的温馨画面,其实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恐慌。
他曾经不屑一顾、想要逃离的东西真的不再属于他,江淮把对他的爱收回了,还给了别人。
想到这心里的痛楚让他胸口发闷,只能转身去酒架拿瓶酒和酒杯,这个他一直没打算常驻的家,现在却给了他安全感。
他回到沙发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光。
他想灌醉自己,睡着了就好了,他这么安慰自己。
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后面直接舍弃杯子用酒瓶灌自己,中间他晃晃悠悠的起身又拿了个新杯子放到旁边倒了满满一杯。
这种状态下,很快他就喝多了,嘟嘟囔囔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拿着酒瓶子跟旁边的酒杯碰杯,仿佛在等一个回应。
可是不管他碰多少次,都不会再有他想要的回应了。
他说的话没有人倾听,杯子里的液体也不会减少,他好像知道这件事又好像不知道。
那杯酒最后被他自己喝了,好似想欺骗自己一样,又好似是什么执念。
睡过去之前,李白星都在想,客厅不是有监控么,如果江淮看到他醉倒在客厅,明天会不会不放心的来找他。
就抱着这样的想法进入了睡眠。
等他醒来已经是下午了,期间他没有被任何动静所吵醒。
屋里没有任何人,冷冷清清的只有躺在沙发上的他自己,屋里还是入睡前的样子,没人收整凌乱的酒瓶,也没有饭菜的香气。
一切都很沉静,他所幻想的都没有发生。
还是他一个人在这里,这让他更清晰的认知到,江淮真的不会再管他了。
显然经过昨晚的‘洗礼’让李白星冷静了不少,他在这住了下来,想了三天就想明白了,他一向都不是那种纠结又哀怨的人。
消沉和堕落不适合他,这三天让他明白自己不能接受江淮订婚结婚的事情,那唯一的可能他想亲自去证实一下。
他先回了朋友这几天不停发来的问候消息,其中还有他哥的,这次他没有过问任何人,只想遵从自己内心。
这次他找了不知情的朋友打听江淮的消息,得知对方现在经常会陪夏小姐参加夏家的酒局,这让不少想见江淮又见不到的人,找到了缺口,B市现在流传了一句话:只要参加有夏总的局必然会有江总,自从订婚宴后两人总是像被绑定了一样出现。
听对方这么说,李白星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让对方下次叫上他。
他朋友虽然觉得李白星有些脱裤子放屁,显然李白霖接触这种场合的机会更多,但也没多问,应承了下来。
也没过多久,李白星就收到他的消息,说今晚的饭局,夏总和江总都会出席。
确定消息和位置,他专门打扮了一番,到了地点,这家店李白星没来过,但也知道这是夏家的。
这个朋友早早的等在门口,看他下了车,立马过来接他,一路带他进了房间。
“他们来了?”
“还没有,那两位肯定是最后到,不过别家的都到了”
进了房间遇见不少熟人,一一打过招呼,他转身坐到了末位,以李家的地位他坐这里显然不太合适,但无论别人怎么恭维他让他去前面坐,他都没有动,众人也就随他了。
前面几个席位坐了不少他不认识的政客,随着他朋友的介绍跟对方握了手,是他最不喜欢的商务局。
李白星回到座位又坐了一会,才等到江淮。
随着包间门被打开,那抹熟悉的身影一出现瞬间占据他所有视线,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明明两人分开也没有多久,但为什么对方身上地气息让人有种陌生感。
房间内的所有人都起身迎接,只有他还坐在原位,与其说是坐不如说是愣神,一整个眼睛都黏在江淮身上拔都拔不出来,他朋友在他稍远的位置冲他摆摆手,但李白星就像没看见一样。
眼里只有江淮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全场只有他坐着的情况下实在显眼,可对方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没有在他身上做任何停留。
那双灰蓝色眸子应付完场合后,更多的是停留在他身边的女伴身上,顺着对方地视线,李白星将目光移到夏松身上。
怎么说呢,之前那人说得对,真人更好看,上次散着的大波浪被挽到脑后,剪裁得体礼裙勾勒出对方完美的曲线,将女性的柔美大方展现尽致。
但当他看到握在对方细腰上的手时,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攥紧,心里再难受面上都没有表现出来。
抬眼看去,那位看起来既绅士又优雅的男人,正在给自己的女伴拉开椅子,脸上那甜蜜地笑容不似伪装。
等江淮坐下后,周围人才开始陆续入座。
客套话不绝于耳,尤其是各种祝福两人订婚的话,倒是显得默不作声的李白星有些突兀。
夏松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今天这个局有李家什么事,而且来的还不是李白霖,而是李白星。
问了一句:“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李家小公子”
李白星本来不想理会,但看了眼她旁边坐着的男人,视线又转回夏松身上,刚要开口。
他朋友看了他一眼,以为他不予回答适当地笑了笑接话道:“是我带他来的,白星没怎么参加过这种场合,带他来玩玩”
夏松笑了笑,语气轻快声音又动听:“对啊,我还是第一次见李小少爷呢,今天都是自己人,玩的开心就好,今天也不是为了谈生意”她顿了顿“我跟江淮订婚的事,理应请大家吃顿饭的。”
说完又看了李白星一眼。
“夏总,客气了,您两位在一起,那就是天造地设”
“江总你们两位就是门当户对啊”
“那天订婚宴大半个京城权贵都在场了吧,谁有这气派啊”
对于那天和两位的评价,全部都吐到了李白星的耳朵里,想不想听的反正他都听见了。
这些人的虚伪程度真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他忍不住冷笑一声。
随着这声轻笑所有人都看向李白星。
“确实挺配的,毕竟短短几天就爱的死去活来的人,确实不多”这话有些讽刺,他低头谁也没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话音刚落,江淮的视线就落在他的身上。
周围的气氛沉默了几秒。
这场合都是些老油条,虽然不知道他的火气是哪来的,但很自然接过话茬。
“那才能说明两位是真爱啊”
“小李少爷说出真理了,短短几天就能让人找到人生的另一半,这好事儿谁不愿意。”
“哎对啊,两位是在一起多久了?这个还从来没听说过呢?”
刚才江淮的视线让李白星有些紧绷,现在才慢慢松懈下来,他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对方已经收回视线正在跟旁边的人交谈。
一双手从江淮的旁边伸过抱住了他的胳膊,对方显然顿了一下,就听到那双手的主人说道:“我们在一起已经四个多月了,快五个月了吧?”说着侧头询问着对方。
“四个多月?那你们藏的可真好啊,之前一点都没看出来”
“对啊,我可见过你们不少次”
“哎呀,那时候还没决定公开啊”夏松解释道。
四个多月?听到这话李白星愣了一下,怎么可能呢,那时候江淮明明跟他在别墅,几天都不会出去一次。
接着又听夏松说:“因为我们异地了很长时间,后面江淮回来之后我们才打算订婚的。”
什么意思?是说江淮睡在他旁边的时候又在跟别人谈着异地恋?难不成他每天在书房不是工作?而是跟夏松视频恋爱?何必呢?
呵,李白星有些想笑,但是又有些笑不出来。
他想他现在的脸色一定不怎么好看,现在他想找江淮问清楚,不想在跟个蠢货一样坐在这里看他跟别人秀特么恩爱,直接把这个桌子掀了他都不在乎。
就在这时,他跟她对视了。
那双平静的眸子中带了几分嘲弄。
一个眼神,李白星反倒平静下来,反应了过来,心里忍不住冷笑,这位夏小姐出了这么多招,自己要是不疯一下,岂不是对不起别人的用意?
紧促的眉头松开,他后靠椅背翘起二郎腿,与夏松对视,一副吊儿郎当模样。
“呵”他轻扯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四个多月啊,听起来两位还真是伉俪情深啊”后面四个字他语气压重。
如果刚才众人还没察觉出什么,那这句话里的嘲弄意味让周围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朋友直接过来拉了拉他。
李白星满不在乎的冲他摆摆手,继续看着夏松道“不过,到底是一厢情愿,还是伉俪深情,谁又能说的准呢”他坐直身体,视线转向江淮:“对吧,江总?”他嘴角勾起,一双桃花眼也弯弯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嘲弄十足。
江淮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手指轻轻摩挲着,看样子是不打算回话。
空气沉静下来。
夏松适当的回道:“李小公子真有意思,不管是一厢情愿还是伉俪情深总归都是先有情的不是。”
喉结微动,李白星没说话直直的看着江淮,嘴角的笑意已经挂不住了,下颌线紧绷。
不想再在这里待着了,对方的态度让他快要压不住火,放下腿站起身,直接开门走了。
他朋友吓了一跳,给各位赔了不是就追了出去。
桌上的都是聪明人,眼关眼鼻关鼻,直接翻过这个话题,没人再提。
“白星,怎么了这是?”他朋友一脸懵的拉住他“你和他们是不是有些不对付?”他们当然指的江淮和夏松。
抽出被拉住的胳膊扔下一句“再不走我特么眼要瞎了”说完不再停留的走了。
上了车,直接开回了云端,一回家鞋子随便一脱,手里的西装随手一扔躺倒在沙发上,伸手有些烦躁的扯松了领带。
“妈的,丢人,草!”
骂完锤了下沙发。江淮对他的态度,虽然他早想到了,但亲眼见到还是难受,尤其是他旁边那只耀武扬威的花孔雀,让他烦的想打人。
虽然他知道这事儿跟夏松没什么关系,都是他自己选的,是他亲手把江淮推走,还妄图阻止对方找别人,简直是有病。
如果他能早点明白.......
又反驳自己的想法,不可能的,就他的性格,有些事不拍到脸上,他永远都不会感受到,不经历这一遭他也不会看清楚自己的感情,但现在又能怎么样呢?江淮就是不搭理他了,他又能做什么?
夏松说的对,有情什么都好说,那如果对方真的没了呢?
李白星猛然坐起身,他不信!他不信江淮之前对他的感情是假的,也不信对方真的能说放下就放下,更不信夏松说的两人之间所谓的情意。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定四个多月的时间,但他相信江淮做不出那种啥比事儿,那段时间两人天天在一起,江淮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儿,他肯定能感受出来,而且...他相信江淮。
想明白了,他舒了口气,心里舒服多了,起码没那么闷了,心情舒畅了就觉得饿了。
因为江淮这孙子,他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拿过手机叫了个外卖。
第二天他就去了江氏,毫无意外的吃了闭门羹,前台几个相熟的女生对他的态度有些躲闪,不敢跟他搭话,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他也没说什么就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等着,一连几天都没见到江淮,有些烦闷。
旁边架子上的几本杂志都快被他翻烂了,他就跟上班打卡一样到点来下班走,虽然他知道江淮都走地下车库,但他就是想让对方知道他来见他,见不着他,他就一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