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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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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凄厉的女声浸透着极端的恐惧和绝望。“陈俊!!!陈俊!!救救我!!!”

她就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尖声呼唤着她的男朋友,几声泣血般的哭喊过后,温美佳竟是直接失声了。她的嘴却还是大大的撑开着,下颌上的皮肉绷出一个惊人的弧度,传来肺叶剧烈挤压时发出嗬嗬的风声。躯体像刚刚被剖开肚子的新鲜鲈鱼一样,剧烈的翻着弹跳着,却始终挣脱不开那双尖钩一般的手。

她的男朋友此时惨白着脸,僵直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试图去合上“电冰箱”的门。却被咧着嘴跟过来的阳阳爸爸钳制住了双手。

“放开我!”陈俊大骂着脏话,好像想借此遮掩自己的恐惧,“你们这群鬼东西!放开美佳!!”

阳阳爸爸不语,只是牢牢的抱着陈俊,把一张蜕皮泛着暗红色的脸贴在陈俊耳侧,大睁着眼睛一脸兴奋。

阳阳妈妈也没有给这对苦命鸳鸯更多的机会,将门开到最大后,就像塞一团棉花一样,把拼命挣扎的温美佳推了进去,不顾温美佳踢腿反抗把门就这样的合上,并且扣上了暗扣。

“电冰箱”里发出了急促而沉闷的敲击声,如此剧烈,如此绝望,仿佛里面的敲击者要砸烂自己的血肉骨骼一般……

阳阳妈妈像是很享受猎物挣扎的过程似的,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过了一会后,里面的敲击声逐渐减弱,渐渐传来啜啜的哭泣声,“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怀孕了,真的!才两周,我们也是刚知道的!”

“我真的不能死!我和陈俊的婚礼就在下周……”

“我的爸爸妈妈还有陈俊的爸爸妈妈都会来……”

“我们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是男孩名字就叫陈嘉禾,是女孩就叫陈继美……求求你们了,你们也是父母……”

“就放……”

温美佳的哀求戛然而止,机器高速旋转亢奋的声音瞬间掩盖了房间里一切响动,只听到一声好似非人发出的惨叫后,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硬物与流体被机器有韵律的搅碎声……

刚开始声音很响,呲啦呲啦的非常刺耳,随着机器运转,渐渐的只剩下一些细碎的小颗粒搅拌的声音,就像是榨新鲜多子的西瓜汁发出的声音一样。

单林檎听着这浸润满血色的声音混合着从脚腕蔓延至全身的阵阵闷痛……

那盆混合着烤肉气味的植物、物品上错乱的结构以及凭空出现的钟声,在这个女孩以一种极端残忍的死亡方式之中,得到了证实。

这个房间里部分物品的功能和结构是错乱分布的……就和房间的主人一样。

单林檎初入房间所发现的植物被赋予的其实是食物的职能,而这次的电冰箱则被赋予了破壁机的职能。

这个房间只是看似符合现实传统观念上的正常房间,但是其实内部的逻辑是混乱而随即的。就像是一个随即分配任务的老板一样,不管员工的职务,经理可以去打扫厕所,人事可以去编程建模,就连老板本身可能也不是老板,只是被胡乱安排上岗的……

房间在刚开始时展现温顺的常规性让众人因此放松了警惕,没有想到如此熟悉而日常的外壳下的运作机制竟是如此荒诞,如此没有逻辑……

很糟糕,目前众人的处境非常糟糕……

在“电冰箱”启动的一刹那,极端恐惧的人群秉承着趋利避害的本能,在杂物间内四散而去,几支队伍七零八落的被分散开来了。

杂物间里杂乱的空间布局形成了类似于捉迷藏游戏的场地。只不过这场游戏有三个真正的鬼怪,所以众人一但被抓住,付出的便是生命的代价……

单林檎并没有走远,倚着木结构的储物柜,小心观察着鬼怪们下一步的动静。

只见新鲜的红色液体从并不密封的冰箱门缝中溅射而出,接着是被打磨的足够细腻的肉糜顺着缝隙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红红白白的,还泛着一股新鲜的热气。

两边的鬼怪歪着脑袋,侧耳痴痴的听着骨肉被搅动时发出滋滋声,肉糜渗出黏腻的啪嗒声,混杂着血液飙溅断续的呲啦——呲啦——的声音。

阳阳妈妈缩成针尖大小的眼珠在眼眶内剧烈的颤抖着,大张嘴着露出稀疏破碎的两排后槽牙,散落的头发随着她喉咙间急促的笑声神经质的抖动着。

阳阳爸爸咧着的嘴角几乎要碰到太阳穴,他的干燥的皮肉无法支持如此夸张的表情,不堪重负的撕裂开来,潺潺的向下滴落暗色的血珠,他毫不在意的让血淅淅沥沥的挂了一下巴。手上还是紧紧绞着陈俊,可能是被运作的机器里飙出来的血肉刺激到了,它手上的力度几乎是要把陈俊的肋骨勒断,可怜的陈俊梗着脖子挣扎着像是要窒息了,嗬嗬喘着气,脖子边还粘着鬼怪身上暗红色的血液,血呼啦差的,看上去可怜至极。

机器大概响了足足有一刻钟才缓缓停下,阳阳妈妈上前打开暗扣,顿时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参杂着古怪的臭味如榔头一般砸进了不远处单林檎的鼻腔。

只见里面热腾腾的血肉一股一股的涌了出来。霹雳啪啦的坠在了木头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阳阳妈妈身上套着的白色衣裙沾粘上不少肉糊,此时正透着布料贴在它的小腿上。

被染成粉红的布料顺服的勾勒出它凹凸不平小腿肚,坑坑洼洼的像是被人用钢勺子挖过的西瓜一样,很难像想这样一双残破病态的腿竟然可以爆发出那样的速度与力量。

那摊肉糊里还混杂着黑黑红红的布料碎片,单林檎知道那本来是一件俏皮的淡蓝色碎花连衣裙,衣领上还有一些蕾丝装饰。小姑娘穿着非常轻便,不妨碍行动且美观。

这件印花裙此时已变成碎布,正和它的主人沾粘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嗬嗬嗬嗬”,阳阳爸爸拖着不知道因为是过于悲痛恐惧,还是因为被鬼怪勒的太紧喘不过气,看上去快昏厥过去的陈俊,走到了沾满血肉仿佛刚从炼狱爬出来的阳阳妈妈身边。

阳阳妈妈伸手去摸陈俊的脸颊,陈俊像是被浓烈的血腥味刺激到了,瞪着眼珠,腮帮子一鼓一鼓,像是被小孩捏住的青蛙一样。

“晚饭没吃饱吧……”阳阳妈妈的声音幽幽的却很刺耳,像是指甲刮过黑板一般的刺挠,“趁着食物新鲜再吃一些……”

在陈俊没有下一步反应的时候,只见阳阳爸爸腾出一只手,把僵硬干扁的手指捅进了陈俊还大张着的嘴巴,陈俊只觉得嘴里涌入一股苦涩的臭味,口腔像是被枯枝败叶填满了,还没来得及干呕,阳阳妈妈的另一只手撑着他的上牙膛,配合着阳阳爸爸,像掰贝壳一样,把陈俊的嘴巴一上一下拉开了。

陈俊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声,口水控制不住的往被拉开到极致的嘴巴外流去,混合着嘴角上因为过于紧绷而裂开渗出的鲜血,顺着仰起的脖颈滑下,染着白色的衬衫领口一片粉红。

阳阳妈妈另一只手为了省事似的,摘了黏在膝盖上的一块组织,微微抬手,在陈俊惊恐的眼神下,把红中带着点黄色的烂糊的肉块送进了他大张着的口腔里……

单林檎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纤长的睫毛低垂着,嘴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

阳阳日记里,参赛者被糯米饭撑爆肚皮的那段绘声绘色的描述在单林檎脑海中一闪而过。

没想到这个任务世界的规则里死去的参赛者也可以成为鬼怪手里残害生命的工具。

或许应该救救他,单林檎在心里默默的想。

至少不应该让他这么痛苦的死去……

怪物有两个,此时贸然过去,很容易被钳制住,成为下一个死亡目标。

等一下,单林檎一怔。

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第三个怪物——阳阳在哪里?

就在这个困惑才出现于脑海中,单林檎突然感到后脑勺传来一阵带着死气的寒意!

他控制的全身肌肉猛的下蹲扭头,一段暗红色的东西擦着他的头顶心飞过。

单林檎一抬头,霎时和一只飘浮在半空中的头颅再一次的对视上了。

瞬间心脏开始紧张的抽搐,带着刺骨寒意的恐惧随着本能爬满全身,他紧绷着喉咙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以免惊动另外两个鬼怪,造成更加糟糕的局面。

那颗隐约看出属于阳阳的头颅整个向下仰着,离单林檎的鼻尖不到一掌的距离,像是才看清楚底下的是谁,竟是挤压着本就浮肿的脸诡异的笑了,眼眶睁的大大的,两颗惨白的像乒乓球一样的眼珠像是要坠落下来似的。

紧接着,单林檎的视线里的那张脸越来越大,那颗头竟是在空中垂直平移着,离单林檎那双紧缩的瞳仁越来越近……

按兵不动还是躲闪,在电光火石中,单林檎做出了选择。

他任凭着那张恐怖的怪脸凑近,以至于近到只能看到那对死黑的瞳孔。

近到他的眼睛甚至传来那双眼珠在下一秒砸落下来时传来的幻痛。

好在那颗头颅并没有对单林檎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它凑的更近了,用扁平的鼻尖像铅笔制图一样在面颊的皮肉上划来划去,像是在确认什么气味,但是单林檎分明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流吹在自己的脸上。

看上去这个鬼怪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生命体……也是,没见过哪个人只剩下头还可以活蹦乱跳的。

单林檎一时间不知道阳阳的用意为何,只是感觉到脸上像是被塑料剌来剌去微痛的触感。

眼睛,鼻子,嘴角……右眼,鼻尖,左嘴角,眉心。

单林檎很快摸索到了其中规律。

那颗头颅的用力并不是平均的,而是到某处时会用力的点一点,像是在强调什么。

右眼,左嘴角,唇中,左嘴角,下巴,左眼……往复循环。

单林檎把自己像想成为一块电子密码屏,按照阳阳的顺序梳理了一下……

“198903?”单林檎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音量喃喃到。

阳阳却像是听见了,划动的头颅一顿,眨着眼微笑着缓缓向上浮起,同时单林檎感到有什么软塌塌且带着潮意的的东西扒拉了自己几下。

单林檎见阳阳的头颅离自己越来越远,活动了一下因为仰起幅度太大现在仍紧绷着的颈肩肌肉。

……原来阳阳的脑袋并不是像气球一样无所依靠的飘浮在空中,它脖子断裂处延伸着不少红红绿绿像肠子一样的软管,此时正攀援着储物架,让阳阳又像章鱼又像蜘蛛一样缓缓前进。

“呕呕呕呕呕呕!!!”凄厉的呕吐声,把单林檎的思绪再次拉回。

单林檎于心不忍的看着被阳阳妈妈顶着肚子的陈俊。

得赶紧想想办法,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陈俊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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