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敌？呵，那家伙……”

差点忘记教堂内就有一位和前任警局军长“熟稔”的人，暴风雨在午休时找到了正在翻看小说的毒蜘蛛。

“你怎么想起来那家伙？”

毒蜘蛛将腿搭在桌沿，顺着借力将椅子推开，然后伸长胳膊，垫在脖子后，斜着光学镜，望向正在一件一件摘下教袍上勋章的暴风雨。

“距离他刚刚上任警卫部部长不过一周，但很可能……按照接下来的局势，也许我会和他接触上，早些着手准备总是好事。”

“真是……糟透了！”

毒蜘蛛将小说推到一边，脚尖勾住桌角，在椅子上一晃一晃的，“那个家伙，在我们的黑白条子上岗之前就——”

她拉长了声音，嘴角扬起一种不怀好意地微笑，“我觉得你一定不会喜欢他的，不过我不讨厌他，也不喜欢他。御天敌算不上正人君子的类型，但也不是那种满脑模块里只有钱的傻帽。比起一位治安官，他更像是一位商人，他很明白自己芯里想要什么……也明白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最好还是别和他有多少接触，暴风雨。”

能量糖被毒蜘蛛咬的嘎嘣作响，她一只手托起面甲，又用尖锐的手指捻起一颗糖，放在自己的面前。

“虽然我现在不知道他又变成什么，但绝对能肯定一点，如果他找上你了，那一定是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毒蜘蛛缓缓又吞下手上的糖，嘴角的微笑飒然淡了下去，“如果他要是来找你的麻烦，还不如直接让我解决了他。”

“投资主义者，并不少见。”

暴风雨点点头，将长袍盖在椅背上，“如果他只是为了塞伯坦的未来那还算好说，倘若只是在风险中觅得回报的利己——”

“哈哈！那你还是别抱什么期待了，他就是那种机，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

御天敌……

毒蜘蛛眯起光学镜，刚刚来到铁堡时，她靠着在那些议员办公室中行窃求得活路，在一次意外中被警卫局抓住了把柄，那时的警卫局局长做出承诺——只要她在以后的目标办公室带回部分同样重要的情报，铁堡警卫部可以对她的小打小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次从暴风雨口中听到这位“故人”的鼎鼎大名，毒蜘蛛泄恨似的，咬碎嘴里的糖渣。

如果这个炉渣还想继续将手伸到教会，她也很乐意看到御天敌的火种仓被她的机械拟足戳穿的样子。

暴风雨看着眯起光学镜正在拿糖出气的毒蜘蛛转而一笑，但面甲很快凝滞住。

她也不想与这位投资主义的新晋议员先生贸然接触上，不清楚他的立场前最好尽量避免和他牵扯到利益上的往来。

“那个闷骚怪呢？”

毒蜘蛛吃完了满满一碟子的糖，拍掉手掌上的渣屑，那些蓝色黄色的糖渣在阳光下闪闪亮亮地飘落。

“谁？”

“声波啊。”

“这个绰号就实在是有些出格了，毒蜘蛛。”暴风雨蹙眉，“我记得你当初在教职工的礼仪考核中也是及格线以上的吧？”

“哼！反正他又不在。”

暴风雨短促地叹出一口气，将椅子拉开，“循环周的第一天下午是教会的日常清扫环境，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后仓库看看，荷兹最近新采购了一堆器材。前院人多眼杂的地方尽量就别去涉足了。”

“你不会又要干活吧？”

“Mhm，这是自然。”

毒蜘蛛这时才注意到暴风雨的手上拿着一张密密麻麻的数据板，将它自己的右手边。

“不是吧，大忙人主教……吃饭的时候也不忙着休息？我只见过一边看剧一边吃饭消遣的，没见过一边工作……”

她以一种类似异怪的目光盯着看许久，沉默近一分钟才冷不丁地继续开口道，“还真是热爱你的工作岗位。”

“这些都是必要去做的事项，溢光的休学假条我刚刚给她批过递交给了学院，相信他们也不敢不批。实验室那边有教会的人手看管，只要她第一时间苏醒我就能立刻了解。”

暴风雨将数据板往外推了推，给端上来的午餐让出位置。“谢谢！”

“因为之前溢光受伤的突发事故，我和奥利安原本正在就他发现的记录档案谈话也被打断了，所以——下午我向他提交了会面请求，除此之外就是日常清理回复邮件，安排日程，看看下个月的弥撒安排，以及……”

她低头插起一小块风味能量块，狐疑地转了一下光学镜，“嗯……也不算多了吧？和之前相比。”

“……说真的，你的中枢模块一定发挥到了300%的功率，真是回本。”

————————

“请坐！”

暴风雨将面前刚刚送上来的能量饮料往奥利安面前推去，笑眯眯地开口，“没想到我的妹妹……溢光的病情如此严重，几乎没能从抽身与你见上一面，实在抱歉。”

“不……这毕竟是特殊情况，冕下。”

奥利安看起来有些为难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坐下。“您胞妹的情况如何？”

“以及稳定下来了……感谢震荡波议员的帮助，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够苏醒。”

暴风雨作为主教给所有TF的第一印象基本都是温和，宽容。

奥利安捧着杯子很快抿了一口。

但是大部分人都未能了解到，要在议会的监管下仍然能构成自己的关系网——这绝不是件易事——她也绝非仅仅表面上那样的慈善，Alter们可是世世代代皆是军品机。

在提及溢光的伤势后，暴风雨光学镜骤然黯淡一刻，连着笑容都变了一些味道，掺杂了些压抑的愠怒和冷酷进去，指尖匀速且缓慢敲击着桌沿。这让她看起来稍微有种，专属于政客的危险。

不过这些情绪被她很快抛却在一边，暴风雨将双手交错着压在下颔，恢复往日的温和微笑，盯着像是幼生体一样安分坐在椅子上的档案管理员，“我们继续聊聊你发现的档案吧？”

———————————

警车拿着手上的报告，手指在全息案件板上快速划动，蓝光映得面甲像块冷冻钛合金。

“现场有很多的杂音，但是判定系统还在正常运行。”

爵士在转椅上晃悠，他正漫不经心地抛玩着三枚数据芯片。

“这一枚，”将明显干净许多的一枚推到警车的手边，他又递去一份记录。

“在油污里泡了近六个循环时，但是上面的格式化的次数比你的面部表情还要丰富。局长大人，从上午到现在，你板着的脸已经吓到很多新人了，能不能稍微……呃，算了，你还是别笑吧。”

他在转椅上换了一个姿势，但是怎么坐都不舒服，最后还是站了起来，伸展着手臂。

“现在已经给幕后黑手板上钉钉了，拿到这些证据还能做什么？”

“留着必然有用，”警车把数据板推过去，“第42次模拟结果，那些同一批次的训练器材倒是没有出现任何的差错。”

“不行，我受不了了！”

爵士痛苦地捂着面甲，另一只不停晃动的手掌像是要掐死面前的空气，“我已经陪你熬上好几个循环日了，先让我补个觉……”

他再次躺倒在椅子上，从子空间里摸出来一把教会特供的能量糖往嘴里塞，“再熬下去，你我就要双双拿着住院补贴放病假了——好吧！就算是为了主教冕下……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警车终于抬头，光学镜很快便捕捉到了他手里能量糖不同寻常的包装。“你是从教堂大堂顺回来的？”

“当然——不是。我是正大光明走进去试吃了，在冕下允许之后。”

爵士咽下嘴里的食物，油箱里有了补充物后明显来了一些精神，又摆出那副招牌笑容，“我是说认真的，头儿，你要是住院了，我给冕下发去的报告书就得写上“警车局长因为调查因劳成疾住院”了。”

“这种小事没必要让冕下知道，”警车似乎是将这些添油加醋的劝阻听了进去，拉开几乎快要被数据板淹没的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端起已经凉掉的能量饮喝上一口。

“教堂的警卫队已经撤回来了吗？”

“昨天下午已经全部归队，说起来……上次我去他们那的安保监控室一看，嚯——那层层加密的防卫系统和反侦查序列。真是有够严谨的。”

“只要不是主教的私人权限或者授予权限都无法改动教会的安保系统，你大可以放芯了。冕下只要还在教会内，必然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爵士刚想起身给自己倒上一杯饮料，嘴角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怎么了？”

“呃……我们的前老板回来了，在后台的监控里我看到了他的载器停在了天台。”

这下警车和爵士同时听到了飞行器引擎的轰鸣声。

————————————

御天敌的蓝金涂装反射着温和的光泽，笑容像抛光过的合金般完美：“亲爱的警车，听说你为教会案子熬了两个循环周？连凶手能量液样本都没搞到？”

警车的光学镜亮度瞬间调暗三档——这是他在学院当教官时发火的前兆。爵士歪在旁边转椅上，音响模块突然炸响震耳欲聋的摇滚乐。

“不好意思，”他佯作惊讶看向御天敌，“部长？您怎么来了？”

“当然是照常的视察。”

真是普神显灵，他怎么从来没听过。

爵士在护目镜下翻了一个白眼，又挂上那副笑容，“那您估计要失望了，警卫局一切安好。”

“有关教会的事情，警车。”

御天敌没再和爵士继续掰扯下去，深知这家伙的“阳奉阴违”的好本事，他还是更愿意直截了当地完成工作，转头看向依旧如记忆中沉默的警车。

“议会非常欣赏你的敬业精神，但有些朋友担心……你最近的调查方向是否过于消耗公共资源？”

“是吗？”警车难能可贵地接下话茬，“看来连警局上周申请更换监控屏的老旧显示器都关注到了。”

他将警务预算的红头文件推了过去，“我以为还需要等上一个循环周才能换回您的签名，既然您来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还请您批准，部长。”

显然，御天敌也没想到一向沉默的警车居然学会了这种方式的反呛，眯起光学镜，从他手里夺过数据板，快速扫视后，重新扬起笑容，

“当然没有问题。”

他拿起一旁的电容笔，利落署名后带上一些力度，直接将数据板按到警车的胸甲上，“如果还有这种预算请求，直接请示就好，我可不会亏待我的好副官的。”

两个机子沉默地对视许久，最后是御天敌，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I really miss this.”

他这么说，往后退上一步，“这次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你。现在，教会的安保负责事项已经升级至警卫部，由我主职，铁堡警卫局局长警车辅助，即日生效。”

话落，御天敌再次环视着警卫局里打量探查的目光，凑近了些许，“拟好一份之前的安保汇报给我，明日见，警车局长。”

警车接过数据板，转身随意丢在书桌上，丝毫没去看蓝金色涂装TF离开的背影。

“他连阴人都要搞限量定制款？”

爵士很恶寒地发出“ugh”的气音，“还是一如既往地让我反胃。”

“呵……讨厌他的不止你一个。”

黑白色TF将重要证物锁进办公桌抽屉里的保险箱中，思索片刻，还是立即给暴风雨发去一条内线。

——————————

暴风雨的指尖悬在全息档案的虚影上，父亲遇难前的最后一段通讯记录正在循环播放。

议会审批的《意外事故报告》在光幕右侧跳动，每一处被篡改的数据都泛着刺眼的猩红色。奥利安看着她的指尖精准地戳穿一个又一个谎言——

"第三矿区当时根本没有安排地质勘探，议会却批了双重防护盾的申请。"她突然调出装备运输记录，十二台脉冲器的编号被标红，“这些本该配给前线军团的武器，最后却出现在我父亲的科考队里。处处都是意外……这可真是——”

暴风雨没有说完，将冷笑咽在出气管中。

奥利安的音频接收器发出轻微的电流声，不知该如何讲出这一段刺目的事实。

“一周前我查看议会档案时，发现所有涉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