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堡医疗部从来不缺病人，救护车每天接诊的TF小到因为剐蹭伤前来修补管线大到需要更换主轴承重新打印装甲。各种奇症异状都见了个遍，近日来送到医疗部里最多的还是死灰病。
刚刚查房结束，便在二楼的隔离室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位主教怎么没穿教袍，又来了医院？
“冕下？”
来人惊愕地转身，手里还拿着缴费报告，面甲与暴风雨相似，但线条更加硬朗，皱眉时的表情倒是一模一样。“您好，你认识我的姐姐？我是她的胞弟。”
“啊……抱歉，我还以为是……”救护车郝然地摸向自己的头雕，忽然停顿，“不对，她受伤了？”
“……并不是姐姐，是，溢光……我们的妹妹。”
“暴风雪。”
暴风雨从走廊另一边赶来，未着教袍，“溢光情况如何？”余光扫到另一边的救护车，“医生。”
她抿着嘴角，走至暴风雪身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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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溢光所在的隔离间附近的区域被教会的人手巧妙隔开，她缄默站在玻璃外，看着躺在医疗舱中的妹妹。
“冕下，消息隔离的很及时，现在……”
“其余的事情去找竞天择，他很擅长。”她点点头，转手拿过医生递给的详细汇报。“如果只是射线击穿装甲，只需要使她的机体断开伤口处的传感连接，为什么溢光会昏迷过去？”
“打伤她的实弹上沾有死灰病的传染渣导致了部分机体报错宕机。”
暴风雪回答后看着长姐绞紧眉头，“那你呢？你有检查过吗？”
“我没有多少问题。”“现在就去做个检查，就在楼下，快去！这里有我。”
暴风雨看着暴风雪沉默走远，叹息一声，又紧紧凝视着溢光。
“您的妹妹被送到医院的时间很及时，在隔断期有99%的概率能够阻止死灰病的侵袭。”
“要是概率再小一些我兴许还会相信。”她的声音微弱。
十九□□是议会的手段，如果自己想要抓到线索……
暴风雨捏紧手腕，死灰病可不是什么只是中了病毒这样不痛不痒的小病，溢光如果真的患上死灰病——她的主模块开始隐隐作痛。
“荷兹…”
“我在，冕下。”
“教会那边的守卫呢？”
“被警车局长撤走了大部分。”
“……”摩挲腕甲的动作略微迟缓，“现在训练场估计已经查不到什么了……”那种模拟机自己在学生时代清楚得狠，报废后便会送到熔炼厂销毁，如果是议会的手段，现在已经见不到那具出了问题的模拟体。
罢了……“还是继续放着人手。”
“等等……”她喊住快步离去的荷兹，“注意声波那边的情况，提醒他们多加留意。”
“是。”
议会估计猜测自己会因为溢光受伤忙得不可开交，顺势对卡隆那边积蓄的力量多加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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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个姿势站在隔离舱前已经快三个循环时了。”
救护车看了眼出现在医疗部的奥利安，“你这是一起跟过来的？”
蓝色涂装的TF点点头，“是的。”
“刚刚暴风雨的弟弟暴风雪出现在楼下缴费口的时候，我还把他误当成了暴风雨，这俩姐弟的性格倒是挺像的。”
救护车摇摇头，“刚刚吵了一架。”
“什，什么？”
“就在十几分钟前，我没听清楚他俩因为什么争执，暴风雪刚刚冲出去。”
“那个是警车吗？那位警车局长。他怎么样在？”
“谁知道，和暴风雪前后脚。”
奥利安看着暴风雨的背影，忽然觉得她已经疲惫不堪。皱着眉，思索再三，还是给震天尊发去一道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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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最近……是不是还在调查父亲的死因。”
暴风雨捏着数据板的手倏然放下，看着站在她面前暴风雪——许久未见，总感觉他是不是和之前相比抽条了一点。
“这些事暂时我已经搁置在一边了。”她捏着酸涩的天线，“怎么了？”
“我问过老师，”他不安地垂下头，“父亲在临终前还有很多实验未能完成，他在离去前，所参加的科研行动信息在档案上也完全没有留存。”
“是不是……他的死另有蹊跷？”
“……你知道多少了？”
“是不是因为议会？他们知道了父亲在研究什么……”
“足够了，暴风雪。”
暴风雨交叠双手，目光严峻，“别再深究下去了。”
“你真的还要一而再，再而三……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吗！？”
暴风雪的机体上还带有消毒水的刺鼻气息，他捏紧手腕，毫不示弱地盯着他的姐姐——挑起眉毛，磁场嗡嗡得愠怒着，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生气过。
“你的退让，是为了保护我和溢光，如今她还是因为那些明箭暗箭受伤，以至于生命垂危……你真的保护得了我们吗？”
“你……”她狠狠吸了一口气，后颈再度疼痛起来，“你太过理想化了，暴风雪…想要阻止住这个已经完全形成结构化的议会系统完全不是一天两天，或者直接拍案而起能够反抗得了的。”
“你以为……战火弥漫开真正受苦的会是谁？”暴风雨忽然起身。“你的朋友，老师……会因为学校被炮弹袭击时丧命，那些来教堂参拜的平民，你也有想过他们吗？完全靠教会的救济餐才能勉强度日，如果真的爆发战争，你以为谁会先当那份牺牲品！？你……”她闭上眼睛，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你什么都不知道……”
“也总比现在还要看着更多的人因为议会的剥削死去好！”那双和她一模一样的光学镜反射着自己无波的面甲，“我只是知道…你不该退缩。”
“冕下？需要我追出去吗？”
魁星弯腰捡起那些被打散的铁堡学校模拟战场的对战模拟机记录档案，转身将休息室的门关上。
“派几个人跟着吧……”暴风雨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警车，绷紧嘴角，利落起身。“我不能再容忍他出任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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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堡的暴雨打在身上是极为滚烫，灼热的。
“冕下，刚刚我离开时，碰到您的弟弟从大门离去，指派一对护卫跟上他。”
“……”
她为应答，也未扭头凝视这位侦查员，许久开口。
“每当我一次又一次试图忽略那些我亲眼所见的事实时，总会有另一道真相提醒我必须注视这一切。”
暴风雨极为深沉地转换出一阵气体，“你找到你所想要知道的真相了吗？警车。”
“没有。”
警车低下头雕，长久地注视着静默的暴风雨，他原以为暴风雨会显得更加惶恐，更加忧愁，但是她只是站在原地，似是将自己抽离，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医院的走廊仿若成为了教会的忏悔室，而他则是前来瞻仰神像的过路人。
暴风雨对自己的身世知道了何种地步？
他不敢断言，但是她太过冷静了，让人一瞬间都能忘记暴风雨正在受难。
说出实事就如同与在践踏她的尊严，推倒她的努力。警车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种事，容忍任何人玷污暴风雨。所以他只是坚决且执拗地摇头。“我什么也不会看到。”
他将煅章从自己身上剥离，昨晚被她简易包扎，经受过暴风雨亲手“受洗”的地方，那里现在重新换上一张光洁的臂甲了。
“您接下来要如何行动？”
“行动……？”
她从发声器中挤出轻笑，“不……我哪都不会去，教堂还需要我回去，即使现在议会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我的身上，溢光的病只能交给医生们。”
暴风雨看向自己的手掌，普莱姆斯交给她的力量她还无法明确真实作用是什么，之前在劳伦缇娜的哥哥，克劳德的机体上使用过一次，但也只是将他的机体净化，完全不能挽回他的生命……
“还是——”她不忍看向仍然紧闭着光学镜的溢光，“先回去吧，这里会有我的人看守。”
不能再停滞不前了，她得继续行动起来，得继续找出治好溢光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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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堂后，魁星那边确认暴风雪也回到了医院，她开始翻找出竞天择交予她的父亲的手稿。
如果当初他们的实验能够使她的机体异于其他的军品，那是不是可以从中找出一些能够使得溢光能够自我迭代治疗死灰病的方法？虽然听起来有些离奇，但是她目前可以寻找到的只有这份手稿。
暴风雪和溢光的诞生方式都不是如同她，即使目前暴风雨搞清楚自己是从培养皿中移植到母亲的孕育舱中诞生，她的弟弟妹妹是遵从大部分塞伯坦人的孕育方法，由父本母本各自提供火种，融合后诞生的幼生体。
不可置否，他们的机体也是同样优秀……但比起自己，溢光又是否能够扛得住这样改造？
散热风扇已经调到最大功率，暴风雨从密密麻麻的记录档案抬起头，觉得还是将实验员本人叫来当面详谈更加方便。
「阁下，有空吗，能否来教堂一聚，事态紧急。」
「有关你妹妹的事情我已了解，我与另一位正在来的路上，不必担忧:) 」
另一位？还有谁？
凭着竞天择的动作，他能够立即得知溢光在学院考核时的意外在暴风雨的意料之中，能够封锁住消息也有部分他的动作，另一位……他又找到了可以为谋的科研同伙？
暴风雨的指尖在全息键盘上停滞了一瞬，能量液导管在她腕部泛起不规则的脉冲光。
三块悬浮屏幕在她的书桌前投出交错的蓝影：左侧的医疗数据不断跳动着溢光逐渐恶化的生命体征；中央的父亲实验日志残片闪烁着不停流动的数据；右侧的监控画面里，教会守卫正与铁堡警卫队互相换岗。
留给她的犹豫时间不多——溢光也是。暴风雨……你得想出办法，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必须得让溢光活下去，你迄今为止的坚持，是什么支撑你一路走到现在？
为了保护暴风雪和溢光，这点麻烦不算什么，不是吗？还记得当初他们飞哭着闹着去了极地圈，结果科研车报废在路上的时候吗？那时候你是怎么做的？只是靠着损坏机翼的代价而已……
你必须让她活下来——这是你如今的唯一意义所在。
她缓缓合十双手，盯着窗外的阴云，靛蓝色的光学镜冷冷俯视着这片大地。
“暴风雨……”
竞天择的冰蓝白机体出现在自动门旁，他缓缓扣响书桌，看见暴风雨转过身，沉慢将手放下。
“来了……？”
“看着你站在窗前有一会了。”竞天择走入房间，瞅着她默然拉开椅子坐下。
“请坐。”
暴风雨的沉默是她的常态，竞天择看着这位尚且青涩的主教，原先伪装出的安之若素轰然倒塌，散发出的磁场充盈着烦乱。此时的沉默更像是无声的惶惑。
他转身让出身后的另一位TF，“这位跟着我一起来的——不过我觉得……你们应该早就认识了吧？”
她的视线从溢光的实时数据上勉强挪动几度，“震荡波？……议员先生…您这是？”
“实在不好意思主教大人，”他还是挂着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从利落走到她的身后，双手搭在暴风雨的肩上，探头看她。“最近是不是太久没出现在您身边了？我想想，最起码有三个循环月了…”
“最近我一直在研究您父亲的手稿，还是这位前领袖先生找到我。”
“然后你们俩就一拍即合，重操旧业？”
暴风雨从手指缝间阴沉凝着他的笑脸，随后，她像是立即解离了自己的心绪，光学镜中的怨怼稍稍退散。“阁下，我请您来，主要还是为了溢光的事情。”
“早就有所了解。”竞天择扫了一眼凌乱的桌面，“你怎么开始研究起这些了？我记得当初只是把实验报告推到你的面前，和我冷战了将近一周。”
这人是看不懂气氛吗？也难得他们俩能凑在一起。
“我很您的关系貌似没有那么亲密吧？”她捏着指尖，“是的，是为了溢光，我在想能否通过我自己机体上的实验，反向使她的机体迭代，从而自主疗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