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东将怀里的睡衣抱在胸前，鼻尖传来一股洗衣液的淡香，他低头嗅了嗅，回头看向白满川。
白满川两只手抵住江水东的后背，盯着他微红的耳根，推着他往旁边的侧门走去。
“吱呀”一声，侧门关上了。
“唉……”白满川愣愣地看着那扇门，他的小心脏似乎都要跳出来了，要不是自己推着学长去洗澡，估计学长是可以磨蹭一晚上的。
随着哗啦啦的一阵水声从门内传来，白满川发紧的心才放松开来。
男生洗澡一般都是十来分钟就好了，白满川刷一下微博抖音，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轻微的响动。
白满川听见开门声抬头看过去，是学长从冒着热气的门里面出来。
他身上穿着自己的翻领宽松的浅蓝色睡衣，这件睡衣还挺适合学长的，袖子裤子长度都刚刚好。
“谢谢，”江水东有些拘谨看着白满川，语气略带生硬地说道：“睡衣很合身。”
“学长，在我这里，你不用说谢谢。”白满川走过去，围着学长转了一圈，对睡衣上身后的效果很满意，笑着说：“学长别介意才好，这件睡衣我穿过一次了。”
“不会。”江水东淡淡地开口。
“学长，”白满川嘿嘿一笑：“我这是在履行我说过的话，我会好好照顾你。”
江水东沉默了一下，随即说道：“可以了。”
“还不够。”白满川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知的柔情。
白满川侧身让开，让学长看到身后挡住的病床，“我刚才在网上查了一些有关轻度脑震荡的注意事项，虽然学长的情况不严重，但是也需要好好休息，最好是卧床休息，一周内就能恢复。”
江水东很平静的“嗯”了一声。
白满川闷闷地说：“别光嗯，也要有行动。”
“你回家方便吗？”江水东突然问他。
白满川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晚上七点二十分，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还早，我可以再陪会学长聊天。”
“我不用陪，你……”江水东话音未落，白满川的肚子就“咕咕咕”叫起来。
“你没吃饭？”江水东目光略显凝重。
“这个……”白满川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真是响得不是时候，“吃了，只是吃了一点点。”
“为什么只吃一点？”江水东沉声问。
啊！
白满川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他总不能跟学长说，因为奶奶提起自己并不想聊的人没了食欲，然后自己又急着给学长送饭，所以只扒拉了一二口饭，就急匆匆跑回医院了。
江水东很难用言语来描述白满川脸上的表情，如果非要说一下，他能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两种情绪，一种是“学长你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一种是“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白满川见学长的神色很严峻，感觉自己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他压低声音说道：“我现在就去医院的超市。”说完便转身打算离开。然而刚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江水东在身后说：“等一下。”
白满川回过头，与他对视。
“你坐在这儿，”江水东说，“我去。”
白满川闻言，连连挥手拒绝，“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去。”
江水东目光一凝，沉声道：“学弟！”
“哦。”白满川老老实实坐在病床上，等学长给自己买吃的回来。
医院超市就在住院部的楼下，花不了多少时间，白满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病床改坐到了板凳上，江水东站在房门口，两人隔着几步路的距离，面面相觑。
“学长好快啊。”白满川心想。
“我买了饼干、面包和泡面。”江水东将手里的袋子递到白满川面前，“你想吃什么？”
白满川接过来，从塑料袋里把面包和泡面拿出来，他先看了看手里的面包，然后又看了一下红烧味的康师傅，“我已经很久没吃过泡面了，我吃泡面。”
“嗯。”
江水东很自然地从白满川手里拿过泡面，接着走到桌子前，他背对白满川，撕包装袋的时候两片肩胛骨凸起耸动，像飞鸟扇动的翅骨。
白满川看着他的背影，学长好瘦。
江水东的动作很快，他用宽大有力的手掌握住开水壶的把手，将滚烫的开水倒进了方便面中，很快就将方便面泡好。他把泡好的方便面塞进白满川的手里，又递过去塑料勺子：“等五分钟再吃。”
“哦哦，好。”白满川忙不迭接住勺子，“谢谢。”
他一边等方便面泡好，一边问道：“学长，你是怎么和学姐认识的？”
江水东答道：“我们是在长沙南站遇见的。那天她一到长沙，身上的钱就被小偷扒走了。她没钱去学校，初来乍到长沙，一个人都不认识，找不到可以帮助她的人。我注意到她手里拿着一张南湖中学的报名表，听她的口气是我的同乡，于是给她买了一车票，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哦，”白满川点点头，他鬼死神差问了一句：“你怎么没跟学姐谈恋爱？按照剧本发展，你们应该成为男女朋友。”
江水东一言不发，他的目光落在白满川的身上。
白满川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问过界了，连忙找补道：“可以不回答的。”
两人无语了一会
白满川打量着江水东，仔细探究他脸上的表情，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点什么来。
江水东低头瞟了一眼白满川手里的泡面，淡然平静地说：“吃完就回家。”
“哦。”白满川拖长尾音，然后一口一口吃泡面，面嚼在口里，味道还怪香的。
白满川吃完最后一口面，江水东递过去一张纸巾，“擦擦嘴巴。”
“好。”白满川说。他心里其实有点怕学长因为刚才的问题生气。
江水东一双漆黑的眼睛端详他，目光笔直，深邃的瞳孔像黑夜下幽幽波光。
白满川坦诚地问：“学长生气了吗？”
“没有。”他将白满川手里的杯面再次拿走，转身丢进垃圾桶里。
“那以后还能找学长吗？”
江水东顿了顿，低声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