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盛言隐隐感到气氛不对,他想要打开对侧的门,拉了几下纹丝不动,语气愠怒看着他:“林砚周,我没空格陪你胡闹。”
他的回答并没有震慑到对方,或者说,这点微不足道的反抗,落到林砚周眼中,就成了撩拨的导火索。
林砚周慢慢倾身,进到车内,身形一点点逼近,阴影落到许盛言脸上,缓缓遮挡视线。
SUV后座宽敞,被他改成了商务的布局,他反手关上车门,目光幽深:“许盛言,这么多天了,其实我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语调慢慢,状似很认真:“爱尔兰那一晚,你真的醉了吗?”
许盛言脑内轰然一响。
“现在讨论有意义吗?你若是还想给彼此之间留点脸面,就放我下去。”许盛言一心想着如何离开,竟没发现话语里早就出现了纰漏。
“哦。”林砚周点点头,捏着钥匙的一端,轻轻抬起他下巴,逼他直视自己,“你没否认。”
许盛言坐起来,推开他的手:“混蛋!”
林砚周没再因他的行为而恼怒,反倒突然多出了许多耐心,仿佛真的变得很讲道理:“我不逼你,公平点,你也要对我讲句实话,有问题吗?”
许盛言欲言又止,眼睫簌簌动,刚要回答,就被人倾身压到,抵在皮椅上,林砚周捏着他的下巴,将他一只手擒住,贴着呼吸道:“你想好了再答。”
“从现在起,我会对你的话擅自进行真伪判定,你答得不对,我就吻你一次,你要是不答,我就要动手了。”
说着,他的手摸到许盛言衣摆,顺势往里探进去,食指轻轻挑起一寸衣角。
许盛言紧急按住他的手,声音沙哑:“好,你问。”
他不太想在这种事上与林砚周争执,到最后,往往都是他讨不到好处。
“第一个问题,你那晚,是不是装醉。”
许盛言猜到他会问这个,他不是没想过完美的说辞,可多数时候,当疑问产生时,发问者便是带着答案来验证的,他已经没了坚持的意义,就算知道,又能怎样呢。
“对,后来我想走的时候,就清醒了。”
他回答得坦坦荡荡,倒是有些出乎林砚周预料,让他的举措突然扑了空,他笑:“怪不得。”
“我念你后来那么配合我,你自己也很喜欢是不是?”
许盛言瞥过眼神:“这是第二个问题。”
林砚周越看他一脸无欲冷淡的姿态,就越生想要撕开他这层皮囊,他真该把他那晚的样子留存下来,现在拿到他面前看看,到底是什么模样。
“好,第二个问题,你躲着我,是不是因为我爸。”
许盛言垂眸:“嗯。”
林砚周倏尔一沉,好似有什么东西落下,心中顿时轻松,就像是蒙对的大题,在这一刻得到了参考答案。
他喉结滚动,捏着许盛言的手突然松力,但身体却贴得更近,这一次,连声音都放低了:“第三个问题。”
许盛言感觉到他的气息落在自己颈侧,那香味已经散去,只留下林砚周平时常用的香水味,后调沉郁,跟随他一起,压在自己身上,扰得他心烦意乱,升腾的情绪悬在半空,不上不下,让他胸腔内沉沉的酸。
隐隐期待的同时,又与理智博弈,让他兴奋的难受。
“你还想吗?”林砚周声音低哑,像带了蛊惑,“好了,你不用回答了。”
许盛言偏头,眼神疑惑。
“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他右手摩挲着往下,在抚到某处后,许盛言浑身一颤。
霎时,整个人软掉倒进他怀里。
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感受着身体变化,却听到头顶上,传来林砚周轻轻的笑意。
“承认吗,每一次你见到我,身体明明更诚实。”林砚周靠着他,偏头在颈侧落下个酥痒的吻。
许盛言气息乱得厉害,因这一下猛地战栗,思绪也在这刻清明,他想要推开,却被林砚周拉住手,他气而无奈,在他胸前锤了好几下。
然后靠在怀里哭了。
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不争气,恨意志不坚,留情过长,恨此恨绵绵,难有绝笔,于是冲动比理性多,妄念比现实更可怕,定下的承诺如松石磐毅,又因看向他的那束目光怜悯心,恻隐心,数不尽泛滥。
等泪如雨下时,情早已难自恃,他想回头,想否认,不能够了。
他只能拉着林砚周,共赴沉沦。
……
许盛言垂着头,猛地砸在他胸口,落下好重一声,痛得林砚周一声闷哼,他想说“好痛啊,阿言”,最终却只发出一声宠溺的轻笑。
许盛言被他捏起脸,不等作反应,径直被林砚周咬住嘴唇,他猛地睁大眼睛,瞳孔放大。
铺天盖地的气息占据他,吻得又深又急,一点点侵入他,品尝他,好久之后,许盛言感觉每一寸都麻了,他才松开,彼此间留下缠黏的丝线。
车窗外,路过金融广场的大屏,林砚周首映礼的红毯画面,正在上面循环播放,他的身旁,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贵人,是那天夺目的许盛言。
车直接开到了临海湾,抵达车库时,许盛言衣服彻底乱了,领带落在脚边,衣服扣子已经解到第三颗。
林砚周直接将他架在腰上托起,从车库的电梯进别墅。
司机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车内空无一人。
……
屋内灯光很暗,昏黄地落在床上,许盛言从暧昧的声音里挣扎回神,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和林砚周,此刻,躺在他的家里,他的卧室,他的床上。
彼此做着难以启齿的事,脑海里只有对对方一丝|不挂的渴望。
他用力接纳,意识开始虚焦,沉溺在一片海浪声里,起起伏伏,只看得见林砚周翻山越岭的身影,从这头,走到那头。
在某一个难以忍受的瞬间,许盛言痛到失声,抓着他的指尖在背上留下红痕,下一刻,一双温热的手掌覆上来,牵过他,十指紧扣。
他被抬起,又被放下,像是跌进云端,又溺死在海里。
耳边,便只剩下他的喘息。
真是太糟糕了。
“林砚周……”他轻轻叫着对方的名字,声音有些颤抖,“我犯错了。”
“错了……”
是犹豫,是无措,是不知如何是好,怎么抽离。
但又松不开抱着他的那双手。
堕落深渊里,哪里才是他的晨光熹微。
林砚周撩起他及耳的长发,欲态尽显的五官在他面前一览无遗,他在许盛言身上落下一个吻,扣紧手腕:“没有退路了,阿言。”
“答应我。”
“接受我。”
……
眼前一暗。
.
夜里下了一场大雨,敲得落地窗噼里作响。
穿着睡袍的背影坐在窗前,指尖夹着一支香烟,白雾环绕升腾。
林砚周抽完最后一口雪松,摁灭在瓷盏里,这是他从许盛言口袋里找到的,最后一支。
很清冽的味道,和他一样。
床上人还在熟睡,被他折腾坏了,露在外边的手臂,还隐隐泛着红痕。
屋内温度有些低了,他将温控开高了些,静悄悄将许盛言的手臂放进被褥,把装下用过的东西和纸巾,丢进垃圾桶。
屋外,海岸边潮浪翻腾不歇,击打礁石腾出白色浪花,林砚周坐回沙发上,望着窗外眉目深沉。
风声不止,海浪不止。
黑云压城,即将过境。
……
许盛言是在林砚周怀里醒来的,他睁眼的时候,林砚周还在熟睡。
长睫落在眼下,根根分明,他克制住了伸手去摸的冲动,只是将头靠过去,整个人离得他近了点,额头抵在他眉心间。
人被惊动,醒了。
下一刻,他被强势地抱住,紧到他快要窒息。
两人都没怎么穿衣服,彼此紧贴,某些地方相触很尴尬,许盛言推了推,语气不干脆:“我没穿衣服……”
林砚周蹭了蹭:“我也是。”
抱了一会儿,许盛言感觉不太对了,立马挣开:“我要去上班了。”
林砚周也没拦着他,撑起来,好整以暇打量他的后背,那里有常年锻炼的痕迹,背肌线条很美:“所以……现在是不是不太对?”
许盛言一边扣衬衫,侧过头:“哪里不对。”
“你得给我个名分吧。”林砚周笑,“这次你不能赖账。”
其实比起名分,一觉醒来没发现身边空荡荡,再次跑路,更让他惊喜。
原本,他都做好第二次抓人的准备了。
他看到许盛言又从耳根开始涨红,慢慢地,延续到脖颈,背着身快速道:“那你好好想,想清楚了,电邮告诉我。”
说完,许盛言抓起外套,匆忙逃离了房间。
门关,卧室里又是一片静悄悄。
林砚周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倏尔,轻笑出声。
雨势蔓延全港,在太平山附近格外大,林宅花园里,一阵脚步溅起门前水花,管家带着人,一路走进书房。
梨花厚门虚掩,管家轻叩两声,道:“先生,人来了。”
鱼缸里投入一块鲜肉,红龙摆尾间,瞬间入腹,林耀邥从椅背后站起,挥挥手:“你去忙吧。”
管家离开,男人随手关上门。
林耀邥慢悠悠地起身,朝门口瞥去,什么都没说,对面却一瞬间接收到消息,赶紧回禀:“先生,昨晚他们从新利宫离开,一起回的临海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