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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程小四,钟暾脑子里的迷糊散去了一点,身体也不由得舒展了些。她霎时对现在的沉默感到一阵意兴阑珊,摇了摇头:“你不也说过不走的吗?”
四月底,劳动节放假回家当晚。钟暾放下书包感到嗓子有点干痒,她喝了水,不放心,抗原试剂盒一测——两条红线。
她连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好东西就走,出门前不忘让宋阿姨对家里消毒。
家里有老人,她怎么敢继续待着。她回了自己那个空空荡荡的房子。
在家里躺了一天,她的嗓子完全哑了,吞刀片似的疼。门口拿外卖、浴室洗漱、床上躺着组成了她的生活,她唯一庆幸的是,没有传染到爷爷。
曲河星像一束微光照进了她昏暗的房间。
钟暾发着高烧,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迷迷糊糊地给她开了门。任由她喂自己吃药喝水,给自己换毛巾,为自己熬粥喂饭。
在一次迷蒙的梦境后她睁眼,身边空无一人,满室昏沉的寂静。她有些分不太清现实,试着叫了曲河星的名字。没有人回答她。
是梦吗?钟暾伸手想要摸摸额头,摸到了已经有些温热的毛巾——曲河星是真实地来过的。她走了吗?
钟暾身体不自觉往被子里缩了缩,感到浑身有点无力,睡衣也全被汗打湿了。
她刚撑着坐了起来,曲河星打开了门。她逆着光站在门口,手里端着碗。
“你醒了?来喝点粥。你的冰箱居然是空的……”
钟暾懵懵的,已经听不清楚她在讲什么。只看见她拉开了窗帘、为自己换上新睡衣、喂自己喝粥……
粥里有肉片和虾,她说要补充蛋白质。
钟暾端过碗喝粥,突然冲她笑。“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她有些虚弱,笑起来不似平时那般明艳动人,而是有一种淡淡的易碎感。曲河星看着她有些泛红的脸,揉了揉钟暾的头——“我不走。”
钟暾听完,眯着眼笑,她乖乖喝完粥,像孩子一样缩回了被窝,睁着大眼睛望着曲河星。
“以后也不走吗?”
曲河星一怔,看着钟暾期待的眼神。真像只求撸的小猫啊。
“嗯?好。”她答应道。
这位年级有名的冰山美人,端着她喝完粥的碗,对她展颜一笑。她看着她的长发消失在门边,心里一片安定。
“睡吧,我去洗个碗就回来。”
钟暾安心地继续睡,她知道曲河星会在这里。
她以为曲河星会一直在这里。
后来她走了。
一个炎热的午后,她练完车,看见班群里大家在叽叽喳喳地讨论录取结果。
填志愿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选了滕大,她想问问曲河星,又忍住了。
在清醒的时候,她无法纵容自己那样孩子气,去问她是不是会跟自己一起。毕竟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力,曲河星的选择是什么呢?
曲河星的选择是江大,金融系。
那天钟暾在驾校的长椅上坐到快天黑,听着盛夏的蝉鸣从沸反盈天到偃旗息鼓,她终于回到家。
她还是走了么。
她只不过是做出了选择而已,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反对,甚至是……难过呢?
于是她装作无事发生,直到曲河星的生日,她没有再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