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星!!”
不远处传来兰决的痛呼,顾从星神色一凛,立即将一道剑意劈向那在空中展开的卷轴,同时飞身向斗场外奔去!
开玩笑,那卷轴之上的邪煞之气已经都要满溢而出,被吸进去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顾从星!”
距离斗场最近的观台之上,司君剑竟奔到栏杆之前,向顾从星伸出了手。
在司君剑身后,江璃与元澈亦是震惊地凝视那枚展开的玄黑卷轴,发出连声惊呼:“血色焚天阵!”
“是魔族的空间转移阵法!糟糕,它召来了个什么东西!”
斗场之上的空中,卷轴所在的空间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坍塌为一个黑球。然而不过转息间,那黑球竟不断扩大,竟已占据了斗场中央!
其上附有无穷的血煞气息,它追逐在顾从星与萧忘忧身后,如同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妖魔!
“抓住我,顾从星!”
司君剑向下探出身子,向奔逃到观台下的顾从星张开手臂!
顾从星毫不犹豫,立即点足跃出,与司君剑双手紧握!
然而就在此刻,崔进宝的身子再一次被撕裂开,鲜血喷涌而出,那黑球再次暴涨,竟成了一个巨型黑洞,眨眼间就已来到顾从星身后!
“糟糕——!”
萧忘忧被那黑洞的边缘挨到,一瞬间就被吸入其中!
而那黑球攻势未停,反而越发迅猛的扩张,彻底覆盖到观台之上!
“啊啊啊——”
顾从星与司君剑被其吞噬,就连向前奔逃的元澈与江璃也被卷入!
从兰决发出惊呼提醒到顾从星等人被吞噬,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在几息之间!外围高座的修士们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见那几名天骄被黑洞吞噬!
“从星!”兰决也已来到他们所在观台的附近,他咬牙望了那黑洞魔境一眼,立即毫不犹豫地飞身跃入!
“快!开启演武场封印结界!”站在演武场侧边的长老立即嘶声下令,爻奇登时反应过来,银枪插入斗场边缘阵法之中,演武场中银色光芒乍现!
一时间,偌大的斗场已被银光阵法包围,又在黑球之前设下屏障,如同将斗场一分两半,彻底将其困在斗场另一端。
“师兄!”
钟冥也已反应过来,他已跳下观台要追随兰决而去,可却被那屏障阻隔在外。
乾阳派那名长老看他还要硬闯,立即伸手将他拦下。
“不可!隔绝屏障已经开启,你若强行突破,屏障被破就挡不住那魔境了!”
“那我师兄又要如何?!”
钟冥一把甩开长老的手,一向清秀俊美的面容上竟是及其凶狠阴戾的神色,双目通红充血。
就在此时,斗场边缘处,倒在一片血泊中的崔进宝竟又动弹了起来,只是那具躯体显然已无半分生气,像是残破的人偶一般又被操控着移动。
“进宝——!”
那名长老看着自己徒弟这般模样,不由得发出一声泣血的痛呼。
崔进宝竟也像是听到了这声呼唤一般,僵硬地将头转向此处,随即一点点张大了嘴。
在他口中,冒出丝丝缕缕的红色妖气与黑色魔气,两缕气息融入地面的血泊之中,竟逐渐形成了两道身影。
众人凝神细视,只见那赫然是血妖崇渊与魔君归墟!
“崇渊!!”
钟冥甫一望到那抹赤红色身影,立即发出一声咬牙切齿的高喝。
“哼,这次行动还真是艰难,不过好在总算成功了。”
崇渊漂浮在空中,赤色长发鼓动着,对身旁的魔君道:“喂,归墟,快使出空间转移之法,把咱俩传送出去。”
白色长发,耳后生有透明鱼鳍的魔君面无表情,望着面前持剑而来的修士们,陷入沉默。
他身上魔息涌动,可一妖一魔却并未移动半步。
“……走不了。这封印阵法会阻隔向外界的空间转移。”
“啧。废物。”血妖颇为嫌弃地咂了咂嘴。
此刻各门派修士们已然持剑站在他们对面,顾明庭一身紫衣站在最前方,眸光冰冷。
“原来如此,我始终在推测魔族该如何避开血池洞窟结界遁出魔界,竟忘了你们还能与妖族狼狈为奸。”
“血妖之力……莫非是凭借血池中的鲜血凝出分身,再让魔君将自身神识魔力附着其上?”
顾明庭虽是问句,但却已是神色笃定,他目光移向崇渊:“这么说,此处在我们面前的你也是分身了。”
崇渊双手抱在胸前,竟发出一声毫无畏惧的哂笑。
“猜中了又怎样?反正我们目的已经达到,那些修士小鬼们已经被关入双极魔境了!”
此时天麟派那对双胞胎长老举起手中长刃,一左一右地摆出战势。
“血妖……你竟不惜损耗自身寿元也要用分身出逃。”
钟冥听了他这话立即道:“血妖使用分身会损耗寿元?!之前我师兄就已他的分身对抗过,他那道分身已经被大师兄重伤了!”
崇渊听到这话,面上狂傲不羁的神色僵了僵。
天麟派左长老道:“以他本身的出窍期修为,最多只能凝出三次分身,既然如此,他这第二道分身就让我来斩于刀下!”
“诸位好大的口气。像是笃定我们必败无疑。”神色毫无波动的魔君归墟兀地开口。
江氏长老声音狠厉:“那是自然!你们已是瓮中之鳖!还不快放出我徒儿!”
漂浮于空的魔君高高举起手臂,他全身魔力涌动,出窍期威压扫向前方——
“虽然我不能走,不过双极魔境中我的同伴可不少啊。”
众修士闻言皆是神色一凛。
随着他话语落下,那吸入了数位仙门新秀的黑洞竟又开始膨胀扭曲,其中探出的,赫然是高阶魔兽的鳞爪!
不过片刻,已有十数头魔兽被召唤而出!
一时间,斗场之上魔息汹涌,硕大扭曲的魔兽挣扎嘶吼着,竟遮蔽了日光。
“这,就是魔君的实力……”一名弟子声音有些颤抖。
而就在此时,顾明庭却冷笑一声,又向前迈出一步,紫色长衣在风中如旗帜般飘扬。
“就要如此,不然这场对决还真是索然无味。”
他手中折扇不见踪迹,抬臂召唤出本命剑“断魂”——
与他本人的气质极不相符,那柄长剑通体玄黑,又铭刻有血线纹路,看着极为凶煞。
“铮!”
顾明庭剑指魔君,发出振聋发聩的高喝:
“顾氏弟子听令!清剿魔兽,诛灭魔君!随我杀——!!”
***
顾从星再次醒来时,最先感受到的是一股灼灼热意。
怎么会这么热?
修真之人虽是五感敏锐,可亦有灵力护体,并不会像凡人那般为外界物候所扰。
他缓缓睁开眼,只见自己竟然身处在一个硕大的岩浆溶洞之中,目之所及皆是炎炎火海与焦黑的熔岩,不见半分生机。
与原本的东莱洲申山相比,像是从仙境直坠地狱。
看来,那黑洞还这把自己吸入了一个“好地方”。
顾从星试着运转灵力,只发觉此处灵力匮乏,魔息反倒是极其浓郁。
莫非,此处境界是上古魔境?
顾从星心下有了考量,检查一番自己的储物戒,发觉并无异样后松了口气。
——并非是最坏的局面,还有逃出的希望。
就在此时,他身后溶洞中传来了极为细微的声响,窸窸窣窣地向自己靠近。
顾从星眉峰一敛,他悄无声息地拔出斩鲸剑,在那声音靠近自己时,立即转身挥剑斩去!
“铮——!”
空气中荡起一阵剧烈的嗡鸣,顾从星讶然望去,只见来人竟然是持剑而立的司君剑!
红衣少年手持诛邪剑,凌冽凤眸在望到顾从星的一刻登时亮了起来。
“顾从星!”
他轻呼一声,立即收剑入鞘,向顾从星靠近。
然而顾从星却沉默不言,目光审慎地望着他,向后退了一步。
“此处诡异异常,真假难辨。你若真是司君剑,可否唤出迢迢?”
司君剑全然未料到他会如此说,但只思考片刻就冷哼一声道:“真是麻烦。”
虽然这般说着,但他动作毫无停顿地展开御兽阵法,低声唤道:“迢迢。”
“嗷——”
银狼般的妖兽低吼着从空中跃出,稳稳落在地面。
它甫一见到对面顾从星就又“嗷”了几声,迫不及待地向他奔去,尾巴卷上他的手臂,靠在他身上蹭了蹭。
“怎么样,这下子我的身份可以相信了吧?”
“不错。”顾从星盯着迢迢,神色都更柔和了些,摸摸它的脑袋道,“迢迢不会认错人,既然如此,你也可相信我的身份了。”
司君剑挑了挑眉,又语气冷淡地应了声。
“嗷——”
银狼妖兽环视一圈周遭,向着司君剑发出一连串的叫声。
司君剑凝神听着,眉峰逐渐蹙起。
“依迢迢所言,此处恐怕是一处上古秘境,又因有大量魔兽栖息于此,魔息强盛而灵力稀薄。”
他望了眼与顾从星靠在一起的迢迢,又继续道:“此外,它能感知到此处虽有出口,但却在不断缩减。我们要是想脱离此处,还需尽快行动。”
顾从星虽也能听懂迢迢的只言片语,但远不如司君剑理解全面。他略一点头,便见司君剑已向迢迢作出个召回的手势。
迢迢:“嗷呜——”
银狼妖兽扬着头唤了一声,便又将身型恢复成小山大小。
它与顾从星面对面站着,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顾从星脖颈,得了面前少年的拥抱,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司君剑身边。
“嗷!”
迢迢的尾巴晃了晃,下一瞬便消失在两人视野之中。
“迢迢显形需要我以灵力维持,此处灵力稀薄……”
司君剑瞥一眼顾从星神色,望到他略显失望的目光,口中话语顿了顿,又继续道:“若有需要我会再将它唤出。”
“嗯。”顾从星自然知晓此时应优先保存灵力,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东侧的道路上。
“这溶洞虽然极大,但其中暗洞不少,底下又是岩浆火海。不如先去东边看看,至少那处看着平坦空旷些,岩石也更多。”
“走吧。”
两人一同动身往溶洞东侧行去,偌大的空间里只有脚步声响起。
顾从星与司君剑并肩行着,此时此刻,他的身边只有这红衣少年一人,不由得联想到他们此前报废的婚约。
又不由得想到他们前世的种种孽缘。
这般说来,司君剑手中那诛邪剑威力非凡,但在仙门大比期间却始终封于鞘中,只以莲骨弓应战。
究其缘由,是因司君剑遵循师命,只在斩妖除魔时才会令诛邪出鞘,故而即使是为了胜利,也不会对修士们用出。
——手持灵剑断恶罪,梵天业火诛妖邪。
顾从星想到洛西洲之人对司君剑的评语,不由得又往身边看了几眼。
司君剑仍是神色冷淡,可不知为何耳边上却染上些红意。
两人均非健谈之人,这么一路沉默地走着,直到拐入一处没有岩浆的开阔之境,顾从星率先开口。
“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当时拉我一把。”
司君剑的脚步顿了顿,又加快了些:“你别多想。我只不过是看在你曾经救过迢迢的份上,顺手为之。”
顾从星扬眉:“迢迢已和你说过了?”
“恩。”
顾从星看他仍是一副骄傲凛冽神色,心中顿时升起些捉弄心思,咧唇一笑:“那你可知,我为了赎回迢迢花了百万灵石?”
“什么?!”
司君剑发出一声惊呼,牡丹面上全是惊愕神色,顾从星刚要出声大笑,却只见他身后黑岩之上有异光闪动!
“小心!”
斩鲸剑倏然袭出,转瞬间就已插入岩隙之中!
“嘶——”
嘶鸣声响起,令人寒意骤升。
两人凝神看去,只见那岩缝之中已钻出一条足有数人长的漆黑巨蟒!
而更糟糕的是,随着它的鸣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