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乔语柔喜欢林络，并且打算和他表白。
那么，林络喜欢乔语柔吗？
他会答应她的告白吗？
一个个问题接二连三地冒出来，陈泥觉得自己脑袋嗡嗡响，眼前不自觉又浮现出那天在学校小花园里，男孩女孩言笑晏晏相对而立的画面。
“你的饵块擦什么酱？”食堂阿姨一手捧着饵块，一手拿着擦酱的木片有些不耐烦地重复问道。
王思瑶戴着耳机听歌，压根没听到后面人的窃窃私语。食堂阿姨嗓门太大，她用手肘轻轻碰了下陈泥，“发什么愣呢？”
陈泥回神，“没什么。”
食堂阿姨皱起眉头，陡然拔高了声音，“小姑娘，你到底买不买，后面很多人排队等着呢？别耽误时间好吧！”
“买，擦辣酱和腐乳，加韭菜豆芽，包一根油条。”
陈泥有些慌乱地伸手去摸衣兜里的饭卡，结果手一滑没拿稳，饭卡啪一声掉在地上，她赶忙弯腰去捡。
食堂阿姨跺了下脚，催促道：“三块五毛，快点付款啦！”
“说了我请你吃的。”王思瑶弯唇一笑，举起手中的饭卡对着刷卡机嘀的一声。
*
陈泥上课一向专注，极少分神。但这一整天，她都有一种魂游天外的感觉，课上老师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终于熬到下午放学，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林络就背着书包来到陈泥课桌前，神秘兮兮地说：“走，带你去个地方。”
陈泥心里还想着乔语柔明天要和他表白的事，心烦意乱地抬眸看了林络一眼，问：“去哪？”
王思瑶刚走过来，就听到林络说：“总之是个好地方，你去到就知道了。”
“我也要去。”王思瑶眨了眨眼睛，一把抓住陈泥的书包带，“不准抛下我。”
陈泥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我也没说要去呀！”
王思瑶嘟嘴，“好地方耶！你难道不好奇？”
难道是......
乔语柔约林络明日见面的地方，他想提前去踩点。
陈泥心口不一地说：“不好奇，不想去。”
林络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地看向陈泥，“你最近怎么回事？”
“你管得着吗？”陈泥拎起书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王思瑶小跑着追上陈泥，“那我们去逛街喝奶茶看电影怎么样？”
“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家休息。”陈泥吸了吸鼻子，觉得喉咙一阵阵发痒。
王思瑶挽住陈泥的胳膊摇来晃去，“去吧，你很快就要离开云溪镇，以后可都不能经常见面了。”
陈泥心头一软，很轻地应了一声，“好。”
林络摸了摸书包里一直未送出去的礼物，看着手挽手说说笑笑走出校门的陈泥和王思瑶，有些失落地抿了抿唇。
*
公交车在步行街街口的站牌旁缓缓停下，陈泥和王思瑶先后从车上跳了下来。正是晚饭的点，步行街上人头攒动，往里走小吃街那一段路更是热闹非凡。
陈泥买了两串冰糖葫芦，递给王思瑶一串，“还想吃点什么？”
王思瑶咬了一口冰糖山楂，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你选吧，我都行。”
陈泥打趣道：“怎么？王思瑶同学学会谦让了？”
“这不是想着你很快就要去云城了，怕你以后会想念云溪的美食，才把选择权给你的么。”王思瑶眉眼弯弯笑得很甜，“是不是被我感动到了？”
说实话，王思瑶的出现确实给陈泥带来很多温暖，也弥补了闺蜜这一空缺。
曾经的她，一直以来都只有林络这一个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林络很好，时常迁就照顾她，但终归性别差异摆在那，随着年龄增长，有些话还是没法说的。
有那么一些瞬间，陈泥站在街头，或是走在校园里，看到那些手牵手一起逛街游玩，亲昵聊天嬉笑玩闹的女孩子时，也会心生羡慕。
她也幻想过，何时可以拥有一个一起躲在被窝里分享秘密，亲密无间的好闺蜜。但她生性冷淡，害怕被拒绝，所以很难主动去走近一个人，去建立一段亲密的关系。
陈泥突然想起那次在云城，与王思瑶在表哥吴闯的婚宴上偶遇，王思瑶一字一句地对她说：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谢谢你，王思瑶。”陈泥勾起唇角，脸上漾起明媚的笑容。
王思瑶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有些诧异地看向陈泥，“谢我，谢我什么？”
陈泥一字一句很认真地回答：“谢谢你，愿意做我的朋友。”
王思瑶好看的眉眼像花一样绽放开来，她将串糖葫芦的竹签扔进垃圾桶，装模作样地抖了两下身体，“小泥泥，你可真肉麻。”
话说完，她突然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伸手抱住陈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这是想把我掰弯的节奏，可惜了，本人是钢铁直女，我只喜欢帅哥！”
*
电影散场正好九点，夜色渐浓，风呼啦啦地吹。
从影院出来，陈泥想去乘公交，王思瑶不依，坚持要打车送她回家。拗不过王思瑶，陈泥不情不愿地上了出租车。
王思瑶跟司机说了地址，把头靠在陈泥肩头，“借我靠会，犯困。”
“嗯。”陈泥拿出随手携带的英语单词本，开始默记单词。
出租车在清溪小巷停住，陈泥准备下车，却看到王思瑶已经睡着了。
出租车司机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看着一脸憨厚样，但王思瑶家住在城郊的富人别墅区，从清溪巷过去，还有二十分钟车程，她这么睡着多少有些让人不放心。
陈泥看看司机，又看看王思瑶，伸手重重地推了下女孩的肩膀，“醒醒。”
王思瑶睡得很沉，毫无反应。陈泥轻叹一声，用力在她腿上拧了一下。
“啊！疼！！！”王思瑶尖叫着把头竖了起来，揉着朦胧的睡眼看向陈泥，“你干嘛？谋杀呀！”
清醒了就好，陈泥满意地点点头，一边推门下车一边说：“我到家了，剩下的路程你给我好好坐着，不准睡听到没，到家了第一时间打电话跟我报平安。”
王思瑶打了个哈欠，小声嘟嚷道：“知道了，陈管家。”
*
陈泥开门上二楼，刚走到客厅，就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只精致的礼盒，和昨天在学校小花园乔语柔送林络的一模一样。
真是越不想看到什么越会看到什么。
陈泥以为自己眼花产生了幻觉，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礼盒依然纹丝不动地放在原位。
她放下书包，走近茶几，看到礼盒下压着一张A4白纸。
纸上是她熟悉的字迹：
陈泥：
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原本想生日当天给你的，但那时我们已经去往不同的城市。
抱歉，擅自动用了你放在我家的备用钥匙。你这两天总躲着我，一直没机会把礼物当面给你，只能出此下策。
林络
陈泥捏着纸张的手渐渐收紧，指节泛白，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楼下传来林络的的声音，“陈泥，陈泥......”
陈泥收起情绪，快速跑下楼去开门。
门咯吱一声被拉开，林络笑着举起手中的盒子，“你最爱吃的嘉嘉饼屋的草莓蛋糕，我可是排了好久队才买到的。”
“林络，你......”陈泥深吸一口气，“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林络抬头揉了揉陈泥的头发，笑道：“这还用问吗？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
林络在关键时刻忽然收住话茬，眼里意味不明。
“也是什么？”陈泥问。
等待林络回答的那几秒钟，陈泥觉得好似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或天堂，或地狱，不过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决定。
片刻之后，陈泥听到林络云淡风轻地说：“也是我妹妹呀！”
一颗滚烫的心轰然沉入谷底，冰封万里。
原来，有些答案，真的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任何改变了。
也许，她就不该有所期待。
“哦！”陈泥压抑住眼底大片的失落，转身快步上了二楼。
“跑这么快干嘛？等等我。”林络关上门，也跟着上了楼。
*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很快消融在男孩女孩此起彼伏的心跳声里。
林络把蛋糕放在桌上，“礼物拆了吗？喜不喜欢？”
“没拆。”陈泥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心里千思万绪。
林络把礼盒推到陈泥面前，“拆吧！我想看你拆礼物。”
陈泥抬头，直视林络的眼睛，“你为什么把乔语柔送你的礼物转送给我？”
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陈泥心底顿时舒畅了许多。比起一直憋屈着胡思乱想，不如直接问清楚来得痛快。
“乔语柔送我的？”林络指指桌上那只精致的礼盒，“你说这个？”
陈泥点点头，“是。”
林络突然笑起来，“所以，你这两天不理我是因为这个？”
“不是。”陈泥恍然，这人明显在转移话题，“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尽说些不相干的。”
林络收起笑意，认真解释道：“这不是乔语柔送我的，是我托她帮忙买的。”
对上陈泥满眼的疑惑，林络继续解释，“乔语柔正好有亲戚在国外定居，就拜托她找亲戚帮忙代购了这份礼物。”
这个答案是陈泥万万没想到的，她这两天胡思乱想，甚至刻意冷落林络，还对他发脾气。没想到，他找乔语柔竟然是为了帮自己买礼物。
“你和乔语柔很熟？还知道她有亲戚在国外。”哪怕心里满是感动，陈泥嘴上依旧不饶人。
“一般吧，不算很熟。”林络把礼物递过去，“快，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陈泥小心翼翼地拆开粉色丝带，打开那只精致唯美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本质感极佳的英文原版书《The House on Mango Street》。
这是陈泥特别喜欢的一本书，她很多次跟林络讲起。
“芒果街上的小屋。”陈泥惊呼起来，“林洛，谢谢你，我好喜欢这份礼物，非常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