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两人在走廊内会合,简短地互道了早安。将房间钥匙交还并结完账后,他们来到旅店门口。隔夜的雪已然停下,只留眼前一片素白,伴随着沁人的寒气扑面而来。他们正打算出发,却发现门前却又聚集了一大帮人,围得水泄不通。人群中央传来凄厉的恸哭声,卡卡西和幸村不禁走上前,试图打探些情报。
他们挤进层层围绕的人群,只见正中央是一个躺在草席上的人,而另一人正跪在旁边,背对着他们的身影微微颤抖。
卡卡西眯起眼,不禁觉得这两人似乎有些眼熟。幸村却直接蹲下,开始观察躺倒的那人。只见那人面色苍白,胸膛毫无起伏,已经没了生气。
幸村干脆拨开这人的衣袖,露出左臂上骇人的伤口。是明显被利器划过的痕迹,深入皮肉,甚至能勉强看见被血覆盖的森森白骨。伤口的边缘较为齐整,但内部却略显狰狞,不像是一刀砍出来的,反倒更像是被砍了好几刀……
幸村心中一沉,瞬间开启写轮眼观察那处伤,只见伤口内部分布着星星点点的蓝色查克拉,似乎正不断向伤口更深处蠕动着。这让他心底逐渐浮现起不妙的预感,于是他立即抽出羽切,割开这家伙的另一处皮肤,羽切带来的伤口下,渗出深红的血液。只不过……这边的血液中也弥漫着星星点点的查克拉痕迹……
“别碰莲助!”跪倒那人突然叫喊。
卡卡西不得不拉住幸村不断拨弄尸体的手臂,看向跪倒那人:“您是……昨晚和阿岁有口角的那位……这是发生什么了?”
那人死死盯着幸村,直到他收回手臂,才哽咽出声:“我叫望……莲助……是我的兄弟……他的伤势昨晚突然恶化了……那个疯子……明明只是划了一刀……为什么会这样……”
卡卡西皱了皱眉:“是铁之国雪原上那个武士做的?”
望点点头,终于抬眼望向卡卡西,颤抖的嘴唇已经没了血色:“我记得你们是……木叶的忍者……”
“嗯,恰好我们也要经过那片雪原。介意说说具体情况吗?”
望啜泣了几声,摇摇头:“不要去那里——那个疯子会把你们都杀了的!”
“但我们可能必须去一趟……你们遭遇的那个疯子——还有印象吗?”
望怔怔地看着卡卡西,似乎在借此评估他的可靠性:“那个疯子就守在那处雪原……一身红衣,倒是穿得破破烂烂……可我没看清脸,那家伙速度太快了……”
“还有别的信息吗?”
望咽了口唾沫,嗓音却依旧发干:“……那个人用刀……一见面就砍倒了我们两个人……”
卡卡西点点头,意识到从望口中估计也问不出更多有效信息,不禁垂下眼,看着幸村又向莲助的尸体探出手指:“你的同伴当时只被划了一刀?”
“是的……伤口非常浅……当时只伤到了表层的皮肉……可后来——却止不住血——越来越严重——”
幸村皱了皱眉:“只有刀伤?没受到过其他攻击?”
“这……”
“这伤口有忍术留下的痕迹……”卡卡西耷拉着眼睛,也端详起那处伤口。
“我也注意到了……”幸村重重叹了口气,“查克拉就像毒素,流经了他的全身血管,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将一处小伤口恶化到这么严重……”
卡卡西默默点头,不禁感叹:“不清楚原理……就找不到应对措施。看来不能被那个敌人伤到哪怕一下。这情报可真够糟糕的……”
“要是能解剖一下就好了。”
望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直勾勾地盯着幸村,生怕他要轻举妄动。卡卡西不得不轻轻拉起幸村的肩:“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幸村冲着卡卡西挑起了眉,却还是顺着他离去。直到看到两人离开的背影,望才松下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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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继续按照阿岁提供的路线前进,很快便穿过了森林。随着气候渐冷,狂风在远处呼啸。他们周围逐渐看不到一棵树,只剩下稀疏的草丛和大片荒原,覆盖着厚厚一层积雪。
随着他们不断前进,连稀疏的草丛也渐渐消失,只剩下几束光秃秃的枯枝,随意地分散在凌乱的石块间,白茫茫的积雪则覆盖他们脚底。在他们眼前的积雪上,隐约浮现起几串脚步。
“看来望他们走的就是这条路。”幸村指了指地上那串整齐的脚印,又指了指一旁更加凌乱的,“这一路是去的,另一路是回来的……”
卡卡西轻轻附和一声,目光又落在不远处的一块雪面上,不禁加快了脚步。
幸村也跟上他,果不其然发现一具已经冻硬的尸体,面朝下倒在地上。尸体上方盖着一层雪,其下则是一大摊结冰的血迹。卡卡西翻过尸体,露出一张年轻的苍白脸庞。他的睫毛结着冰,瞪大的眼眸上则覆盖了薄薄一层冰霜,其下褐色的瞳孔早已扩散,像一面镜子,透不出任何光芒。而他的手仍然半握着刀柄。
“只有背后的一处伤,是一击毙命——这个敌人真不简单呐……”
幸村检查了这人背后的伤,发现和莲助手臂上有相同的征状。
与此同时,他们四周突然弥漫起一阵浓厚的雾气,死死裹在他们周围,使能见度下降到不足十米。他眯起眼,仔细聆听着浓雾后的任何动静,但他什么也没听到……
没有敌人接近的脚步,也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卡卡西站起身,与幸村对视一眼,两人继续沿着脚印的方向前进。
他们在寂静中又前进了几公里,随着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脚步踏在上面不断传来嘎吱声。刻骨的寒意掺杂着对未知的恐惧,顺着脚底袭上他们的心。四周的雾气则宛如一堵墙,缓缓朝他们逼来。
等他们来到脚印末端时,能见度已经不足五米了。
他们在此处注意到了地上的另外两具尸体。简单地检查过后,判断也是一击毙命。
他们继续前进。卡卡西的目光不禁扫过浓雾边缘,那个身着红衣的疯子应该就在这个区域……他们已经抵达了上一次阿岁一行人遇袭的位置,但依然没有见到那个敌人……
是因为他们小心地保持了安静,没有引起敌人的注意吗?还是上一次那个敌人只是凑巧出现在此,今天已经离去了?
卡卡西判断不了答案,他只能更加小心地观察环境,避免被突然出现的敌人打个措手不及。
四周的浓雾也让他们难以判断时间。卡卡西只能根据距离推测,他们已经走了快一天了。但无论是谁都没有提出要歇脚休整一下。毕竟,在这种浓雾中放松警惕,简直就是自杀!所以他们情愿熬夜也要先走出这片隐藏着未知危险的浓雾。
于是他们又前进了数公里,直到卡卡西判断他们已经走过了这条路线的一半。但奇怪的是,他们依然没有看到任何敌人的身影。
然而,周围突然狂风四起,雾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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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旅店内,那两个戴着兜帽的旅人看着卡卡西和幸村离去的身影,突然招呼旅店老板,随后来到了阁楼处的房间。这个房间从不对外开放,仅在特殊宾客前来时,供他们暂时歇脚——或是讨论一些重要的事情。
这两个人无疑就是特殊宾客。
旅店老板亲自为他们端上一壶上好的温酒后,便退了出去,并为他们贴心地关上了门,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个屋子。
这样就完全避免了窃听的风险。
高一些的那人终于褪下兜帽,露出半头白发和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脸上则有一道骇人的伤疤,从鼻梁直直横贯至鬓角。
正是松平康介。
矮一些的那人也摘下兜帽,露出一头鸦黑的长发。
康介浅尝一口杯中清酒,惬意地靠在椅子上,对着另外那人说道:“你找来那小子还真有些本事……竟然真能唬到那两个家伙去对付信繁,甚至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
黑发女子默默翻看手上的纸张,听到康介的话,从纸张上抬起眼:“运气好罢了……卡卡西是个谨慎的人,他看我那一眼,我差点以为引起了他的注意……”
康介冷哼一声:“一介忍者罢了,不过是食利者手中一件趁手的工具,掀不起什么风浪。倒是幸村那小子,竟敢把数珠丸挂在腰上大摇大摆地走过,好似那真成他的东西了!”
女子不以为然,举起手中的纸张,遮挡了脸庞:“毕竟幸村是姑姑的儿子,自然和姑姑一样张狂。”
“雪代吗?”康介不屑一顾,“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自从她十几年前突然回国,我非但没有怪罪她多年前的叛国行为,反倒是好言好语地招待她,可她竟敢密谋篡取我的将军之位!铁之国数百年历史,哪有女人当将军的道理!”
面前的女子默默放下纸张,瞥了一眼康介。康介不禁噎了一下:“当然,不是在说你,一叶。如果铁之国要有第一位女将军,那也该是你。”
一叶重重叹了口气,重新举起纸张,皱紧了眉。
“一叶,我的乖女儿,你一直看的这些纸片子——是什么?”
“这个月报社的财政报表。”
“财政报表?”
“财政报表就是……唉,说了你也不懂。”
“……一叶,你在小瞧你爹。”
“哪有的事,父亲。”一叶放下纸张,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我是不敢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打扰您,毕竟您是要回去做铁之国将军的人。而我,只是一介女子。”
“小祖宗,你知道老夫不是那个意思……”
一叶抿一口桌上的清酒,转了转眼睛:“爹,你说,幸村是真的要参加下个月的御前比武吗?他们如果到时候出现在现场,难保不会打扰您的计划。”
康介沉吟片刻:“是有这个可能……”
“所以要不放弃吧……”
“开什么玩笑——”康介猛地一拍桌子,“我们筹划多年,就是为了趁此机会夺回铁之国——哪有现在放弃的道理!”
“是您——您筹划多年……”一叶无力地反驳,“我一直在说我对铁之国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康介瞪圆了眼,气得胡子都要立起来,“你怎么净说这些忘本的话!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办这个莫名其妙的报纸,否则你也不会被这平庸的生活挫伤了锐气!”
一叶翻了个白眼:“我看您才像是忘了本……”
“你这个小丫头嘀嘀咕咕什么呢!”
一叶长叹一口气,收敛了神色:“父亲,我能理解您复国的使命。可复国之后呢?我们坐拥铁之国,继续被困在那一山一隅吗?铁之国可不是未来,只是退路。我们真正的机遇,在全天下。而为了抓取这转瞬即逝的机遇,我才与晓合作,建立巴别报社——要不是报社的存在,您以为四代目风影的行动路线是怎么暴露的——他的死可引发了一串连锁反应,最终成功削弱了火之国的国力——还差点瓦解了火之国与风之国的同盟!要不然,火之国那群掌权的呆子又要跃跃欲试地发动战争了!
“而铁之国——不过是棋盘上的一小间棋格。执着于这弹丸之地,恐怕才是鼠目寸光!”
“你这个——牙尖嘴利的臭小子!”康介气得胡子都在抖,“你说铁之国不重要……可那个封印就在铁之国——不夺取铁之国,我们连封印都打不开!”
一叶摇头笑笑:“封印可不在铁之国都城,而在那片雪原。我们只需要夺取那片雪原就足够了。这不是,我已经招来两个实力高强的打手,他们正往那片雪原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