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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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福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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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鸟寂嘹,烛火明响。

颜笠醒时,像是断了记忆,迷迷糊糊地抬眼,瞧见了翁渟。

他正帮自己修补着内衫。

“我头一次见会缝针的男人,更何况还是在宫里。”颜笠嗓子干裂,哑着音。

翁渟将衣衫翻了个面,仔细查看后才落结:“求人不如求己。看看?”

颜笠接过,仰着头,看清了翁渟细密的针脚,与衣衫贴合,不细看还瞧不出。

“我都不一定比你缝补得好。”颜笠清了清嗓,微微笑着,“怎么突然想起给我补衣裳了。”

翁渟默了默,答道:“内衫背后被血污染尽了,领不来新的,福添洗时太用力,不小心撕坏了。”

血污?

颜笠试探地翻身,背后传来阵阵撕痛,雾蒙蒙的雨帘重映眼前,最后定格在了伞下那一双温润的眼。

她突然清醒,胡乱抓住翁渟的手,迫切道:“你可有事?”

翁渟清冽地笑着,轻握住她的手放回被衾:“无碍。”

“要喝水吗?”翁渟问道。

颜笠摇摇手,怔在原处,思绪缠在一团,不知从何说起。

当日翁渟在寿安宫说的话,她虽有意识,但无奈人实在虚弱,没有听全。

但有一句,她听进去了。燕妤坐于高台之上,斩钉截铁:“你不会选择翁家。”

翁渟要选,选什么吗?

她缓缓挪眼,望向淡然自若的翁渟,“你……”

“我和翁家,早已没了关系。十年前,翁汲急冲冲地闯进枫栖殿,斥打了我一顿,我为此身上遍体鳞伤。后来在太后跟前,他澄明缘由,说是那些上京里有头有脸的世家公子,嘲弄他的哥哥是最险恶的天煞孤星,连带着看不惯他,戏弄了他一番,他气不过,与人动起手来,打不过旁人,于是来了枫栖殿出气,难以在众人面前抬头。”翁渟语气淡淡的,仿佛在叙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你和翁汲的怨,不至于让你恨整个翁家吧。”

翁渟苦涩一笑,目色平静:“仅凭于此,我不会恨翁家。让我心寒的,是我的生父,翁展宁为了翁家的颜面,在太后与陛下面前道出‘翁渟不是翁府的人。’,自此断了父子关系。”

“我生母一死,他便娶了太后的亲妹妹续弦,我不怪他;翁汲因我受人欺辱,我遭他凌打,算我欠他的孽;入宫后翁府不闻不问,我也不怨。但他翁展宁一刀泾渭分明,便是断了我和翁家的情分。”

“所以你可明白,我与翁汲之间,隔着些什么。”翁渟一口气说了许多,倒了杯茶润润嗓子。

颜笠错愕,难以置信翁家的薄情,“这些都是你……亲耳听到的吗?”

翁渟摇了摇头,轻微的风吹起了杯中的涟漪,“我当时重伤,是听寿安宫里的人讲的。”

“可能你还有些疑惑,我说一件事你便能明白我的痛楚。宫里规矩森严,没有上面的命令,炭绝不敢多一筐少一筐。内务司敢私吞枫栖殿的炭,就是翁汲背后授的意。”

“什么?”颜笠惊讶地起身,扯到伤口,吃痛地咳了一声,“翁汲想做什么?”

翁渟凝视着颜笠小鹿般清澈的瞳,滞了滞,答道:“他想折磨我。我的存在让他在众贵亲面前抬不起头,他这样高傲自负的人,怎能不恨。他的母亲是太后的亲妹妹,郑贤又是太后的人,不过一句话的事,便能让我痛不欲生,只是很抱歉,连累了你和福添。”

颜笠面色苍白,咬着牙撑起身子,艰难地喘着气,“所以你让翁汲来枫栖殿,是替我讨个公道对吗?”

翁渟沉默地埋头,手指紧紧拧成一团。

颜笠坦然地看着他,笑了:“怎么,不是已经打算对我坦白的吗?这时候怕了?”

“我不是怕。”翁渟慌忙解释,“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说。”

一厢情愿的付出,突然揭开,倒有点羞耻。

“好,那你就听我说。”颜笠扶腰直起身,扭过翁渟的身子,让他和自己平视。

“你知道翁汲什么时候会去明鸾宫,让我那个时辰去找柳大人,我和翁汲,不是偶遇。柳大人有意无意地提起枫栖殿缺炭一事,必会勾起翁汲的防范之心,只要人一被勾引,就会落入你的圈套,让你有可乘之机激怒他,换他的主动出击。”

翁渟没有反驳。

“其实你给他备好了利刃,是一把未开锋的刀,伤不了人,只要翁汲有伤你的那一瞬间,柳大人便是你最好的眼睛,他自会禀明陛下和太后,翁汲也会受到该有的惩罚。”

“但你没算到,翁汲胆大包天,敢私藏短刀进宫,更敢以其伤你。可柳大人没有上前拦住翁汲,因为事态和你们预想的没有差别,所以你们选择了将计就计,等翁汲在寿安宫时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晚了。我说的,对吗?”

“步步正确。”

颜笠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低下头去:“我不好奇你和柳大人什么时候达成的共识,也不深究你为何要设如此险局,我只想问你一句,为了我,搭上你的命,值得吗?”

翁渟被这一问困在了原地,他凝思一切的初衷,能否宣之于口。

可他留不住颜笠了。

他平静地开口,道出最纯朴的事实:“你是因为救我,才挨的打,我不能放任不管。”

“你有没有想过翁汲也许真的会杀了你。”

“也许吧,但这样他会罚得重些。”翁渟别过脸去。

颜笠被堵住了话口,转而问道:“柳大人为什么会帮你?”

翁渟指尖一顿,猜到了颜笠的问意。

“这宫城脚下,暗流涌动,对吗?”颜笠接着问。

翁渟思索了一阵,启齿道:“我出生时,先太后离世,先帝没过几日也跟着去了。彼时陛下年岁尚小,由太后辅佐朝政,借此分权于己。但如今的陛下已不是孩童,他要的,是太后手里的权。他迎娶柳曦为后,扶持柳家成为自己势力,便是与太后抗衡。翁展宁为太子太傅时,就在朝中扎下较深的势力,而与太后间的姻亲关系,则更为亲厚。”

“我没有答应柳琰晨的请求,我只是让他帮我这一次,也帮他削一削翁家的势力。”

一切都得到了答案,毫无保留,全盘托出。

“但你现在走到绝路了。”颜笠定定地说。

翁渟哂笑道:“是啊,没有路了。我闯进寿安宫的那一刻起,无异于下了战书,我不会与翁家为伍。”

“还是为了我。”

“我没有算到太后会罚你,哪怕是我都没有关系,可还是牵连了你。”

颜笠皱起眉头:“你本不用这样……”

“阿笠,不是迫不得已,我是为自己活。”翁渟打断了她,“我在这枫栖殿颓丧了这么多年,厌弃自己,浪费自己,现在想来,当真枉读了圣贤书。”

颜笠听完这一番话,却发自肺腑地笑了。

“你笑什么?”翁渟纳闷。

“我很高兴,你肯原谅自己。”

翁渟失了言。

他不知该怎么面对颜笠的欢喜,去掩埋自己藏于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阿笠,比起我的残躯,我更想护住你。

他终是没有明说。

颜笠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对劲,刚要张口,翁渟就发了话:“颜笠,你离开枫栖殿吧。你本就是为了我的病而来,现在我已经好了,应该还你自由。”

过堂的狂风屠戮窗棂,击出狂妄的噪声。

颜笠的心也随着寒了三分。

她隐隐能感觉到翁渟为何会做此决定,可她说不清。

重重云雾之间隔着什么,她抓不住,也看不透。

她只是呆滞地望着翁渟,混杂着不可思议。

翁渟,我于之你,没有留下来的意义吗?

她没有问出口,化成了简单的一句:“你要走的路,很危险。”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翁渟问道。

颜笠点了点头,又很快摇摇头:“过去了这么久,早不作数了。”

“只是我们都没提起罢了。”翁渟揭穿了她的逃避,“福添是我的学生,也是奶娘托付于我之人,我不能不管他。但颜笠,我不能强求你在我身边,此时你便已伤痕累累,过后这枫栖殿会万分危险,我不会放心。”

“你要送我走?”颜笠泪意翻涌,哑言问。

“到时我会请一恩典,你出宫或是别有选择,都随你。”翁渟避开颜笠的双眼,迫使自己冷静。

窗户紧闭,密不透风,颜笠看不到外头的天。

“翁渟,你听到外面的欢声笑语了吗?”

翁渟竖耳细听,没听出所以然来。

“可你却要在今日跟我说这些。”

翁渟愣了愣,目睹着颜笠的无措,恨自己的无能。

颜笠何尝想不通,离开的才是他最想保护的。

因为他翁渟,自带腥风血雨。颜笠好像突然看清了翁渟的心,自他病好后,他没有驱逐或挽留,她也没有扬言离开或留下,他们都默认了彼此的存在。

很奇怪,明明一开始根本没有打算留下一颗心,逃离终究变成了泡影,挥散在日复一日的雪夜和落雨中。

那双澄亮的眼眸,刻进了她的心。

她选择了成全。自己既已是他的软肋,不如离开换取各自的平安。

“翁渟,福添知道吗?”

翁渟没有开口,选择了默不作声。

颜笠嘴角弯了弯:“你教福添于善,而你翁渟正也是清明纯粹的人,都不愿见到世间的残酷。”

“所以我们等过完这个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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