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该耕种的都种了下去,离收割油菜和小麦还有一两个月,这段时间算是农闲,大清早上山挖野菜的、挖竹笋的妇人小孩络绎不绝,他们也没好意思贪睡,也跟着早起上山补充储备菜蔬。
许是看村里汉子们拔个草懒懒散散的没点精神,村长开会专门说办厂的事,大家激动坏了,看着别人村里的卫生香厂财源广进,羡慕的不行,这下自己村也要办厂,先不说办什么,这说出去面上就有光啊,以后娶媳妇、嫁闺女的,不都能往好了挑?
村长吭了两声清清嗓子,下边安静下来,他又说让大家都想想办什么厂子,村里钱不多,买机器几乎是不可能的,最好是原料村里有的,这样几乎是零成本办厂,赔也不会赔。
大家可不就集思广益起来了。
这个说咱村竹子多,可以办个手工编织厂,那个说咱可以养猪,养鸡,开个养殖场,还有的说他三大爷有做豆腐的手艺,可以开个豆制品小作坊,还有一位老人竟然会榨油!
这附近还没有榨油的厂子呢,他们吃的油都是统购统销的商品油和猪油,以前的油坊被砸毁了,这吃油都成了难题,大家吃得多也就是因为油水少,粗粮少了吃不饱还饿得快。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他们并不觉得销不出去,只怕不够吃的。村里人很高兴,知青所里的却脸上难看,因为这办厂的事跟他们毫无关系,更是有人提出来“榨油用的原料是从村里出的,也是他们的,不能就这么拿出来用,我们不同意!”
但是却没人理他,因为他们来村里分的粮食都是村民们的,多分一口,村里人就少一口,平日里大家不计较,这时候却恨不得往那人脸上吐口水。
只是找不着人,不然非得把人揪出来示众。凌正对于村子办厂的事是非常赞成的,村里人吃的好了,也不会有人看到他们吃饭铺张就大惊小怪,以后吃好吃的就不用偷偷摸摸下雨天再吃了。
于是也跟着众人一起出谋划策,还跟村长说了一下他的想法“叔,我觉得咱们村里能人辈出,不仅是养殖场,榨油厂还有编织厂咱都能搞起来,为什么呢?
首先咱们有技术,咱都有老前辈们带头教咱们做,其次呢,咱们劳动人民最不怕辛苦,养鸡养猪的婶子们难道做不来?编织厂不说咱们了,老爷子们哪个不是心灵手巧做的结实又漂亮?
还有榨油厂,干这力气活就不缺咱这壮年的小伙子!我觉得咱们全村都能动员起来,参与厂子的建设,娃娃们都会割猪草,咱一村一千多口人,还盖不起几间猪圈吗?大伙说是不是!?”
村民们听着这激动人心的话都沸腾起来,主要是完全有可能在村里一下子办起好几个厂子,几乎每家都能出人去厂里干活,不光这样,以后他们自己村人吃油、吃肉都方便许多,怎么能不让人高兴呢?
村长思索了一会儿也点头说“那咱们举手表决一下,一家出一个代表,同意办厂的举手?”
齐刷刷的举起一片,知青们举起的胳膊稀稀拉拉的,但是村里人并不在意他们。
“人数超过一半了,那就算是通过。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养猪养鸡场的事儿就我来管,咱们正好到了买猪苗的时候,等我去公社跟领导上报一下,咱们一次多买点,看能批下来多少。还有鸡苗,看看咱自己找种蛋孵还是买小鸡崽,大家都拿个主意。
支书负责榨油厂的事儿,等会儿想去榨油的汉子都去那边报名,听他安排。还有编织厂由会计负责,会编筐、编篮子、做竹篾的都可以参加,不拘在哪做,按交上来的数量算工分,当然成品得合格才能收。”
看来村长他们私底下是商量过的,而且说不得已经得到了领导的肯定,不然不会这么短时间内安排妥当。
村里人都各自去报名,那边凌正两人也报名去了榨油厂,不管在哪,下力气活总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得多,可能这就是担当吧!
知青们虽然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倒也没有人敢说不同意,毕竟办厂不花他们钱,反而到时候挣钱了还能分一点,傻子才不同意。
他们期待的女主并没有趁这个机会说话,好似没有庄园就回归成了普通人一样。
村长对于办厂的事很是急切,他们的榨油坊刚把老旧的木质榨油机打扫干净,那边已经开始如火如荼的盖猪圈了,位置是在村中央,怕人偷更怕人使坏,放在中间人来人往的也放心些。
猪圈不用打地基,把地皮铲平就可以盖了,不用担心什么不结实,村里都是干活的好手,盖房子都能住几十年,何况是半人高的猪圈呢。
猪圈还没盖好,公社的批文就下来了,村长这几天走路都带风,谁能一下子搞起来三四个厂子?这不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儿?
这边榨油厂的厂房其实就是以前的旧房子,打扫干净了,就把不知从哪挪出来的清理出一盆又一盆油垢的木架子搬出来,特别有年代感的木头机器,厚重又壮观,当时搬出来的时候是出了十几个青年才搬起放到架子车上,清理的时候架着梯子上去才打扫干净。
最后清出来的油垢还被妇人搬去猪圈旁边的小屋子存着,说是养猪仔了给他们和着吃,真是一点也不浪费。
不过等榨油厂开始榨油,榨油剩下的油饼除了二次榨油,还可以留着小猪崽们买回来之后打成粉喂猪吃,还能长肉,着实是好东西。
村里办厂子如火如荼的展开,凌正他们只管干活,别的是一点儿都排不上用场。但是当他们用去年的大豆榨出第一滴油的时候,一群人高兴的欢呼起来,他们也被感染的十分兴奋,几个大爷爬满皱纹的老脸更是绽开了,像几朵花,花瓣上含着两滴晶莹的露珠。
这是好的开始,从这天开始,他们就不停歇的榨油,直到所有的大豆都榨完,出了二百多斤的油,他们才不得不停工,等着油菜籽成熟。
这个时候,上工的就是他们这些榨油工人和不在养猪场的人,养小猪仔的有专门负责的六个能干妇人,一个养猪场不过六十头猪,小孩子们打猪草来换工分,她们工人就负责煮猪食、喂猪,清扫猪圈,一人负责十头猪,也是十分辛苦,但是当人们将她们养的猪进行对比的时候,养的猪最肥的那个人将获得无限的荣耀,腰背都能在家里在村里挺得直直的,养的不好的自然要换下来,让别人上,这样自然是走路都抬不起头。
至于编织厂是全村的人一起参加的,日日不停工,因为家里的老人上工不得行,在家坐着编东西倒是十分熟练,因此他们的工作量是最容易出来的,短短一个月,已经存了一仓库的编织品,这些经过村长跟公社领导沟通后,直接由县里来人拉走收购,钱就入村里的公账,大家看着这满满一屋子的竹制品,眼冒金光,都是钱啊!
这几个厂子的工人不仅要在厂子干活的时候帮忙,没活的时候都要下地挣工分,毕竟眼看着厂子挣钱了,大家都是按工分算钱,不多挣点到时候分的钱就少了吗?
而且相比之前大家上工只为了挣够口粮,分的钱倒是不多,现在能多挣点钱,那工分自然就更重要了,所以村长顺便就改了记工分的方式,规定完成多少任务量算多少工分,跟之前按工作 的种类分工分等级比,明显提高了大家的工作积极性。
村民们各家相互帮着干活,干完了还要申请多做些,虽然累但是也高兴满足。与之形成鲜美对比的是知青所新来的知青们,许是因为刚下乡,手里有安家费、还有城里父母给的补贴,日子宽松,不在意这些,悠闲自在的得过且过,打打闹闹,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不过村民们也乐得看他们不上进,因为他们分多了钱就代表着村里少了,总量就那么些,不如他们多劳多得。现在虽然还是集体办厂制度,但因为办的厂子人人有份,大家都有了积极性,真是把集体当做自己家。
短短半个月,附近的村子就知道了刘家村一下子办了三个厂,引得其他村子也纷纷坐不住了,效仿着办厂,其中编织厂是最多的,因为大家都会一些,其他还有豆制品加厂、土布厂、布鞋厂等等,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公社的领导每次开会都表扬他们大队,村里人走路都仰着脸,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他们期待的女主并没有因为上辈子被渣男抛弃儿恶意中伤他,反而是一直跟身边的小姐妹努力上工挣工分,时不时跟着妇女主任做宣传,也算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宣传大使。
村里原本只有妇女主任一个光杆司令,她们这些小年轻加入后,就成立了妇女协会。要做的工作就是就是宣扬自立自强、妇女儿童受法律保护、计划生育、反对封建压榨、施暴行为,还有帮助妇女同志增加收入、致富,最重要的是要宣传上边下达的关于教育、引导妇女同志的政策,现在村里的女性都有自己的工作忙,能挣工分,地位自然就提升了许多,婆媳之间的关系也相对平衡一些。
因为村里的妇女协会成功劝解了一家恶婆婆压榨媳妇的例子,被几个儿媳一起写了感谢信专门感谢她们,女主把这件事写成文章发表在公社的宣传栏上,惹得公社妇联主任都点名夸赞了,估计以后要朝这方面发展了。
看着大家热情洋溢的奋斗,凌正他们也燃起了斗志,主动联系上了县里黑市的老瘸子,除了新鲜水果,还供应庄园产的饼干、糕点,每五日交一次货算一次钱,这两次就能赚上小一百,当然黑市的老大肯定赚的大头,不然谁会大老远费人费力来收货呢?
最大的可能是,周围村子还有像他们一样的供货人,量多价钱还便宜肯定赚的也多,不然不会每次都加量,还准时准点的来结钱、拿货,态度好得不得了。
不过对此,凌正二人是不在意的,人家冒着进牢房的危险挣点钱,算是拿命搏的,他们安安稳稳的轻松赚钱,有什么可指摘的?双方都很满意如今的模式,因此交易才能一直顺利,虽没有书面协议,但也都是诚信的人,一手拿钱一手交货,还避免了暴露的风险,真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