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阴风从廊道卷入斗室。
“咦?”林絮舟脱去上衣,发现身上一片惨状。
多处新鲜的淤青,应该是与云雁声打出来的,更多的是陈旧伤疤,尤其是肋骨处,竟有一指长的厚疤,可以想象当时的惨状,哪怕修士也要去掉半条命。
原角不是江千柳心腹吗,怎么看起来过得挺悲催?暗自庆幸自己穿得晚,没遭受那些。
衣服脱干净了,林絮舟双手搭在裤头上,迟疑着没有解开。
“可以了,”夏新月朝他身上看了一眼,眉尖微蹙,迅速背过身,“去躺着。”
“哦。”
林絮舟缓缓吐出一口气,肩膀也随之放松了下来,在床板躺下……不是,他怎么就乖乖躺下了,夏新月到底用什么方式给他祛毒?
篡改文仅在解合欢散时出现过一次带颜色的段落,夏新月这么清心寡欲,一定另有解毒的法子。
林絮舟忐忑地等了半天,不见有任何动静,扭头一看,夏新月站得远远的,从药箱里取出一裹羊皮,摊开来,是几十枚银针。
原来是针灸。
早说嘛。
林絮舟吊着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
夏新月从药箱里取出一条粗布,盖住双眼,在脑后缚紧打结,随后拿起羊皮包裹,摸索着靠近床边。
这是什么操作?
不要说什么英明神武的玉澈仙君针灸靠的是闻声,而非双眼,这明晃晃就是嫌他肮脏的身体会玷污双眼,毕竟他可是连舀舀水都会弄脏整片莲潭的魔修!
冷不防,身上传来一指微凉的触感,肌肤不自觉战栗。
“嘶……”
分明是夏新月在他不着寸缕的胸口轻触了一下,结果听到他呵气声,夏新月像是受到什么惊吓,迅速抽回手:“你别动。”
林絮舟不满被冤:“我没动。”
夏新月紧绷着下颚,简短又急促道:“嘴,也不行。”可以想象布条下眉尖定又蹙了起来。
连一点声音都不让他发出,夏新月似乎很紧张?
他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仙、仙君,你不会是第一次给人针灸吧?”
回答他的是气海穴上突然加重力道的三指。
夏新月的手指微颤,不过找准穴位后下针很快。
林絮舟虽没交过女朋友,但也是正常男人,更别说此时合欢散发作,感受到夏新月手指越来越往下,甚至轻轻扯开他的裤头往下拉,体内血气突然狂躁上涌,叫嚣着要冲破血管……
他蹬腿而起,哑声道:“等一下,我们现在还是在针灸吗?”
话音未落,夏新月白皙纤细的两指捻了一枚银针扎在他额上,顿时全身卸力,像一滩烂泥般躺了回去。
夏新月轻道:“放松。”
短短两个字,却像什么咒文似的,诱使他真正地放松了下来。
不过,身体是松了,心里却忍得十分辛苦。
关元穴、曲骨穴……夏新月始终与床板隔开一定距离,僵硬地同一个俯身的姿势为他施针,在合欢散作用下,一阵阵酥麻的电流从各个穴位传至心田。
从羊皮包裹里抽出的银针越来越多,前胸、头顶已密密麻麻不知扎了多少处穴位,林絮舟不仅没有感觉好受一点,反而比之前还要胀热,血液在全身沸腾,似乎要将身体融化,他迫切地伸手想抓点东西在手上。
事实上他确实一把抓住了什么。
夏新月按压的手微微一滞,用力把衣襟从那只手里抽回,稳了稳心神,又从羊皮包裹里拈出一枚针,然而那只手很不安分,很快又急切地抓了过来,这次连同他的手一起抓进掌心里。
滚烫的温度,让他浑身一震,竟没有马上躲开,他虽然很少施针,但却从未扎错过穴位,这一针竟差点扎进旁边的死穴。
肇事者林絮舟快难受死了,像是置身在炉火之中,热浪压得他快透不过气,好不容易有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抓在手里,刚想贴到烫的脸颊上舒缓一下,却又被它跑了,林絮舟一着急,猛抓了一把,拽住夏新月衣襟和手,硬生生把人拉到面前。
林絮舟迷蒙的视线里,夏新月就在近前,周身萦绕着一缕清新淡雅的降真香,目光缓缓游移,自他细腻的眉眼、挺秀的鼻梁,最终定格在那抹殷红的唇上。
“友情提示,”迷糊中,听到对他爱答不理的系统发来提示,“签到点近在眼前,请尽快签到,莫再错失良机!”
签签签!
不仅是签到。
他虽然直男一个,但药效上来了,而且对象是夏新月这样的美男子,他甚至还想……
林絮舟舔了舔干燥滚烫的嘴唇,另一只手探到夏新月脑后,用力往下压,喑哑的声音轻道:“仙君知道合欢散还有另一种解法吧,要不然,我们换一种,嗯?”
夏新月倏然睁大了眼,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后浮现茫然无措的表情。
林絮舟手掌滚烫,缓缓从夏新月脑后落下,沿着那光洁的脖颈,悄然钻进柔软的衣领,触碰到一片细腻肌肤。他轻轻抚摸着,浑然不觉手下的身躯紧绷,犹如一张拉满的弓,只觉得手感很好,冰凉爽滑,宛如一块上等的羊脂美玉,让人爱不释手。
林絮舟不禁发出一声喟叹,温热的唇对准了夏新月的,微微仰头凑上去,就在双唇即将触碰的瞬间,虎口的位置酸麻胀痛。这一针与先前的不同,林絮舟忍不住呜咽一声,整个人无力地落回榻上。
原本混沌的脑子,在这剧痛刺激下,渐渐清醒过来。
在他上方,夏新月衣衫微微敞开,露在外面的肌肤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察觉到林絮舟的目光,夏新月疾步退开,迅速背过身去,胸膛因呼吸急促而剧烈起伏着。
回想起方才自己的举动,林絮舟只觉脑海轰的一声,好似有惊雷乍响,懊悔不已。
刚刚,他是把男主当解药撸了吗?!
合欢散药效也太强了,他一个直男都差点沦陷。
这恐怕得好好解释一下,否则夏新月一个不高兴就不给他祛毒了咋办?
林絮舟身体不受控制地滚下榻,往前迈了一步,指尖即将触碰到夏新月外衫时,一道青色光芒陡然闪过,强大的外力将他狠狠摔了出去。
砰——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莲潭的水波荡起一丈多高。
云雁声听到动静从外面御剑回来,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赤着上身的身影落入他师父和他师父的师父都十分看重的莲潭。
过了半晌,潭水平静到没有一丝涟漪。
云雁声支着下巴,疑惑道:“师尊,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至于,潭水虽然寒冽,但不会加剧合欢散的毒性,甚至有助于他祛合欢散的药性……”
“呃,我是说他不会溺死在里面吧,在水底半天了都?”
莲潭一向是云雁声打理,倾注了不少感情,舍不得被魔修糟蹋:“我不会凫水,要不,师尊您捞他上来?”
夏新月目光一冷,望向水面:“我也不会。”
会也不想救。
云雁声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莲潭被浊气污染了……”
要是魔修溺死在水潭里,死后浊气必定溢出,污染整片潭水。
莲叶遮天蔽日,看不到底,夏新月蹲下/身,凝神用灵识搜索潭水深处。
“哗——”
面前毫无预兆地浮出一颗脑袋,夏新月受了惊,猛地往后一退。
“哇,好舒服!”莲潭水凉快,正好纾解了药性的燥热,林絮舟开心道,“放心,我水性很好的,一口气游两个来回没问题!”
夏新月面色依旧清冷,却隐隐透着一层薄怒,从齿间挤出低沉的话来:“既然舒服,你就在里头好好待着,不待满二个时辰不许出来!”
林絮舟道:“啊,为什么?”
夏新月言简意赅道:“寒潭之水对祛毒有益。”
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感到不快。
“仙君,请留步,听我解释。”林絮舟借助水的浮力,轻盈一跃,扣住夏新月的手腕。
夏新月脚下一滞,脸色更加阴沉:“不听。”
云雁声走过来:“臭小子,都说了别碰我师父,放开!”
“不放,放了你肯定掉头就走,不再听我解释了。”林絮舟胳膊肘趴在岸边,双手拽着他,“我是魔修,汲取浊气修炼,本来私欲就重,加之中了合欢散,一时糊涂才做出了刚才的举动,绝非有意为之!”
“仙君要是生气,大不了、大不了以后把我绑了再行针灸好了。”
这番话倒是说得诚挚真切。
夏新月一低头,就见他裸露的胸膛不停淌水,随着他每一次呼吸,微微起伏,目光仿佛被灼伤,急忙转移视线:“你先放手。”
虽然还是排斥,看神色,显然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愤怒了。
林絮舟哦了一声,手刚松了一些,骤然间又变了脸,抱住夏新月整条臂膀,身体在摇晃的水中剧烈挣扎。
夏新月被拉得俯低了身子,若非定力足,早就被拖进水里了,无奈低斥:“又怎么了?”
“救命救命!”林絮舟在水里不停扑腾,尖叫,“水里有什么东西缠我的腿!会不会有毒啊?”
云雁声嗓音微颤:“什么东西?”
“滑溜溜的,好像是蛇。”
夏新月道:“从未听说潭中有蛇。”
“就在这里,”林絮舟煞有其事地用脚拨开一片莲叶,“你瞧你瞧!”
幽蓝色的潭水犹如深渊,一眼望去什么都没有。
“咦,它怕了仙君神威,你一靠近它就躲起来了。”林絮舟回过头,温热的轻笑传至耳畔,细痒不已。
少年特有的朝气与活力,随着这声笑扑面而来,那是蓬勃且炽热的血气方刚。
方才林絮舟手掌贴上背脊的滚烫触感,毫无征兆地再次浮现,从脊背一路蔓延至全身,烫得人无端心慌。
夏新月自小就心思沉静,注重修行,少与人接触,后辈弟子对他更是敬仰膜拜,没有哪个敢靠这么近跟他说话,更没有人敢这样戏耍他,这感觉如此奇异陌生,以致于等他回过神来,一道灵力未加控制已直冲入潭。
“砰砰砰——”潭水接连震荡,形成三道水柱,将林絮舟震开老远,溅得一脸水珠。
怎么夸他也生气?男主真不好伺候。
放眼看去,莲花和叶七零八落,有的被撕裂成碎片,漂浮在水面上,有的根茎折断,整片翻转过来,潭中犹如经历了一场暴风雨的洗礼,变得一片狼藉。
林絮舟道:“仙君,你这下手也太狠了!”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莲潭里除了你,什么活物都跑得不剩了。”夏新月沉声下逐客令,“你不是想要换一种解合欢散的方法吗?此前是我疏忽,忘了寒潭之水可以祛百毒,从今往后,你每日自行在潭中浸两个时辰,不出七日,余毒便可清除。到那时,你就自行离开吧。”
林絮舟抹了把脸:“行行行,咱不发脾气,有话好好说,我都听你的——哈哈哈,怎么回事,好痒啊?哈哈哈哈……”
笑声抑制不住地飘荡在潭水上空。
云雁声瞪他:“你又耍什么花枪?”
林絮舟在水里扑腾乱扑,笑得满脸通红:“没什么,你们先走,哈哈,我发誓会泡够时辰的,真的!哈哈哈,快转过去。”
两人本是要走的,见他如此反常,反而驻足不前。
云雁声数落起他来:“你可别不知好歹!真以为什么人中毒都能获我师父施针搭救?哭着喊着求救的是你,不肯乖乖配合的也是你?我师父极少施针,此番又是重伤未愈,真当他力气没地方用是不是……”
林絮舟想:“反正你已经讨厌我了,那再多讨厌一点也无妨”,当即狂拍水花,划到近岸:“让你们走,就是不走,那可怪不得我。”
他一边缓缓站起身来,一边自顾自解开裤腰带的活结:“我、我裤腿被仙君的灵力震开一道口子,不知道什么东西钻进来,又痒又难受,我非得脱了裤子把它抓到不可。”
艳红的裤身湿透了,黏腻吸附在林絮舟瘦窄的腰上,肚脐眼下是一片平坦的小腹,林絮舟扒开了裤头,伸手入裆,旁若无人地扒拉起来,压根没注意到岸边两人脸上精彩纷呈。
“啊啊啊有辱斯文,有碍观瞻,有伤风化啊你!”云雁声几乎跳了起来,用双手挡在夏新月眼前,以免如此污秽的一幕玷辱了他师父的双眼,“林絮舟你脸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