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素,灵素……”
“母亲?”
一股柔和的真气传遍全身,冯灵素缓缓睁开迷离的双眼,冯问枢慈爱的面容映入眼帘。她发觉自己正被母亲搂在怀中百般呵护,柔软又熨帖,仿似冯灵素还是那条刚刚从蛋中孵出的小蛇。冯灵素不由红了眼睛,两行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母亲,灵素……给您丢脸了……”
冯问枢用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蛋笑道:“此前的经过为娘一清二楚,灵素做得好,不愧是娘的女儿!”冯灵素鼻头一酸,将脑袋埋进母亲胸口抽泣。
这时郭芙急匆匆跑来喊道:“老祖宗,不好了,那恶女人不见了!”红蕊也在旁疑惑道:“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捡回一条命来恐怕也动不了,是不是被她的手下救走了?”冯问枢不以为然地说道:“先别管那恶毒的小贱人了,姥子累了许多天,回内阁睡会儿。”说着她抱起冯灵素,缓缓往正阁的卧房走去。
小龙女突然在她们身后问道:“师祖,我师姊和无忧姊姊怎么样了?”冯问枢挑眉道:“小崽子,莫非你在怀疑师祖的医术?”小龙女连忙摇头:“龙儿不敢。”冯问枢头也不回的说道:“那两个小妮子也不容易,先不要去打扰她们,让她们多睡会儿。”
过了几日,李莫愁率先自正阁一处卧房中醒来,这间卧房简洁质朴,素雅干净,桌上燃着上好的檀香。李莫愁用沙哑的嗓音本能地喊道:“娘子!”就听见“啪嚓”一声,不知是甚么瓷器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道白影扑奔而来直直撞在李莫愁的怀里。
李莫愁微微愣了一下,接着便笑眯眯伸出手来抚摸怀中那人的头发。小龙女抬起头甜甜地笑道:“师姊,你终于醒了!”这时隔壁的黄蓉,红蕊,郭芙听到声响纷纷赶来,一个个喜不自胜坐到床榻边嘘寒问暖。
李莫愁扫视了一眼众人,可却没有那一个萦绕在她心头的身影,她落寞地问道:“我,我睡了多久,怎么不见无忧妹妹?”郭芙端来一杯兑了玉蜂浆的水递到李莫愁手中,开口便道:“无忧姑姑她……”话还未说道一半,便见公孙红蕊和黄蓉同时都在用眼神示意自己。她连忙打住话头随口胡诌道:“无忧姑姑她,她跟老祖宗在一起呢。说是,说是……”黄蓉连忙接道:“说是要随姥姥学习医术,跟她老人家一起闭关呢。”
李莫愁这才放下心来,端起手中的水喝了一口,可突然感觉身上凉凉的,低头一看登时涨红了脸。她急忙轻轻推开小龙女,用锦被盖住身子,羞得面向墙壁不敢看众人。黄蓉,红蕊等人这才反应过来,乐着将无忧此前准备好的衣物放在李莫愁身边。
李莫愁披上紫色的外衣半坐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居然能动了,不仅如此,浑身还充盈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北冥真气,其感觉与自己中毒前不可同日而语。她抬起胳膊端详了端详自己的手臂,白中透着些许粉色,没有一丝中毒时焦黑的痕迹。她连忙询问道:“我的手?”黄蓉便将李莫愁昏厥时无忧如何在那“孽镜台”前不吃不喝连跪七日,引得冯问枢回心转意等事说与了她听,独独隐去了无忧在比试之中同冯问枢对命,自断经脉一节。
李莫愁听得妻子如此情深义重,又是感动,又是欢喜,又是心疼。握住黄蓉的手问道:“黄姊姊,前辈她有没有说过我何时能见到娘子?”黄蓉笑道:“妹子先安心养伤,待得忧儿学成之后,必然先赶来看你。”接着她又补道:“忧儿在随姥姥入关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替她照顾好妹子,你可要安心修养,切莫辜负了她一番苦心。”这一番话说的甚为真挚,李莫愁信以为真,终于放下心来,由小龙女为她喂了些粥。随后便带着对妻子的思念睡去了。
翌日,李莫愁从睡梦中醒来时,小龙女正趴在床榻上酣睡。李莫愁体恤师妹不忍打扰,将盖着的锦被轻轻盖在小龙女的身上,便颤巍巍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双脚踏在了地上。因着太久未曾下地,李莫愁只觉软绵绵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不由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床上。后来她扶着床沿适应了一会儿,这才一步一步走到一处铜镜前为自己洗漱。她抬起脸看向铜镜,镜中倒映出她憔悴的面容,脸颊消瘦蜡黄微有病色。虽然知道无忧不会嫌弃自己,可她又怎能这样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娘子?于是取了些小龙女的玉蜂浆混上水喝下,爬上床榻盘腿运起北冥神功调理身体。
到了正午,李莫愁一边从手中的汤盅里用小勺擓起黄蓉亲自炖的冰糖燕窝送进嘴中,一边跟黄蓉等人说笑。这时屋门突然被推开,冯问枢背着手踱进了屋内,朗声笑道:“听说你这小妮子先醒了?”李莫愁看到冯问枢本来大为欢喜,可她身边却并没有秦无忧的半点影子。急忙放下手中的汤盅问道:“老前辈……”冯问枢眉头一皱打断道:“怎么,姥子救了你们两条性命,还换不来你这小白眼狼一声‘祖奶奶’吗?”李莫愁大惊失色:“怎,怎么是两条性命?”冯问枢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那小兔崽子为了你自绝经脉跟姥子对命,这些天医治你们两个差点把我老人家累出个好歹来,直到现在她还躺在隔间没醒呢。”
“自,自绝经脉!”李莫愁听到这四个字真似五雷轰顶,脑袋“嗡”的一声,翻身下床摸爬滚打踉踉跄跄闯出门去。冯问枢愣了愣神望着黄蓉等人不解道:“这小妮子甚么毛病?你们一个个挤眉弄眼的看姥子做甚么?”
李莫愁破开隔壁卧房的房门,正看到无忧躺在正中的锦榻上,精致的脸庞和嘴唇毫无生机,只微微有一丝血色,乌黑的头发化作了雪白的颜色。李莫愁不敢相信那是一向光彩照人的无忧,自己最爱的妻子。只觉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噗通跪在了地上。她膝行几步来到床边,用手摸着无忧冷冰冰的小脸泣不成声。
这时黄蓉等人已然赶到,冯问枢幽幽踱至李莫愁身边不留情面的说道:“人还没死呢,别在这哭丧了。”李莫愁呜咽道:“可你……可你亲口说……说娘子她自绝了经脉……”冯问枢道:“她是自绝了经脉不假,可姥子我又给她接续起来了……”李莫愁眼中瞬间有了神采:“难道,难道娘子醒来后还会跟往日一样吗?”冯问枢摇摇头道:“不一样……”又乐着对李莫愁补道:“姥子将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真气注入到了她的九色灵蛊之中,待她醒后武功自然有天翻地覆的变化。”李莫愁将信将疑,双唇打着冷战问道:“还有我娘子的头发……”冯问枢道:“这也没有甚么办法,修习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皆会变为白发。”接着语气一变质问道:“白发又有甚么不好,姥子和灵素都是白发,你个小妮子还嫌弃上了?”
李莫愁未有作答,恭恭敬敬朝向冯问枢用力磕了三个响头,将额头都磕青了一片。“祖奶奶不计前嫌救我妇妻性命,大恩大德李莫愁当牛做马在所不惜!”冯问枢脸上虽然得意,但还是撇着嘴说道:“你不必谢我,若真让她死在灵蛇谷,姥子我一世英名岂不栽在这小兔崽子手里了?”这话一出,黄蓉等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氛也重又轻松欢快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莫愁便待在了无忧的卧房,每日除了与师妹说笑几句,一直守候在无忧的床边,将嘴巴贴在无忧耳边悄悄为她说些动人的情话。
这日冯灵素稍好了些,陪伴母亲前来为无忧查验身体。突然郭芙和红蕊急匆匆闯了进来。郭芙顾不得许多大喊道:“娘,老祖宗,不好了:灵蛇谷被蒙古鞑子包围了!”黄蓉脸色更变连忙问道:“怎么会,一共多少人?”公孙红蕊答道:“目测一万有余……”随后郭芙战战兢兢说道:“而,而且,这次的将领是四王子忽必烈,大将旭烈兀,还,还有……”郭芙说到这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黄蓉焦急地问道:“还有谁?”公孙红蕊倒吸一口冷气沉声说道:
“孔雀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