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茶人偶尔会谈起深山里废弃的茶厂，或某年某月缉毒警乔装成茶商进山办案的传闻。

林晚对这些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捍卫者报以敬意，林父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终是答应带她去看看。

铅灰的云层压着茶垄，林晚跟随父亲来到茶山深处时，腐叶的霉味直往鼻子里钻。

绕过第七道山弯时，林父突然停住了脚步，原本该是茶苗的地方，竟横着一堵爬满藤蔓的断墙。

“别过去！”父亲的喝止迟了半拍。

林晚已经踢到半截石碑，青苔下隐约露出“功德”二字。

枯枝断裂声就是在这时炸响，蓬头垢面的男人从断墙后蹿出，脖颈处暗红的疤痕像条蜈蚣。

林晚撞进父亲怀里的时候，瞥见那人枯枝般的手指正死死抠着石碑上的刻痕。

雨水冲刷着「陈昭」这个名字，顺着石缝流成蜿蜒的溪。

当晚村长来送新茶，搪瓷缸磕在木桌上铛啷一响。

“那是老陈家的独苗。”

老人浑浊的眼珠映着钨丝灯，“十年前市局围剿制毒窝点，那孩子被掳去试新货，救回来时...”

窗外惊雷劈开夜幕，林晚似乎看见了那隐在黑暗处的不堪。

次日，天放晴了，林晚天没亮就背着相机出门，露水打湿的运动鞋，在茶山的小路上留下深色印记。

当她在旧茶厂废墟找到最佳取景点时，晨雾里突然传来窸窣声。

疯子蹲在断墙阴影里，正用碎石划拉着什么。

镜头推近的瞬间，林晚看到斑驳的泥地上，歪歪扭扭画着七个数字，他发现林晚后疯狂的将数字擦掉。

那模样，生怕被人发现他写的是什么。

疯子一瘸一拐的跑向断墙后面，生怕后面有人追他，他不知道，刚刚地上的数字已经在相机里定格。

初六这日，林晚离开了这座变成小镇，唯一遗憾的是，心心念念的茶山日出，终究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