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安将游戏昵称确定为顾城时，伤口处被血染红的绷带在地上画了一圈又一圈。

小游戏是林晚在家打发时间的依靠，也是周予安发现了她的这个睡前小习惯后，唯一对林晚隐瞒的秘密。

看着林晚选了两人的名字组成的“晚安庄园”，似乎伤口的痛感也变得迟钝，林晚看着看着那个陌生的好友请求，习惯性忽视。

看到顾城两个字，林晚又找到那个好友请求界面，点了同意。

凌晨三点的集装箱码头，血污浸透的衬衫口袋内，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林晚在“晚安庄园”种下了蓝雪花。

周予安蜷在潮湿的阴影里，用染着枪口硝烟的手指点开手机。

花圃正中央的蓝雪花拼成字母 Z，那是林晚三个月前设置的自动播种程序，那是她在游戏内为周予安建造的静谧之地?。

游戏里永远阳光普照，而现实中的花圃早在他卧底第二天就被毒贩浇上汽油。

“雾霭茶山的晨露会折射七种光”——这是顾城账号今早更新的动态。

林晚想到老家的样子，给这个陌生的朋友点了一个赞，她永远不会知道，那张被晨雾模糊的照片里，藏着他刚刚缴获的七公斤□□结晶?。

任务记录仪在衣领颤动时，他特意将镜头偏转十五度，让晨曦恰好漫过装证物的密封袋。

当早茶摊的竹编蒸笼第三次飘出热气，周予安正在拆解定时炸弹。

倒计时七分零七秒的电子屏倒映在他瞳孔里，指尖却从容不迫地剪断了那根红色线。

茶香会穿过硝烟。

配图是蒸笼缝隙溢出的半缕白雾，像极了她总爱别在耳后的纱巾?。

林晚正对着庄园许愿池投硬币，她总说攒够九十九枚就能召唤神龙。

周予安倚着防弹车残骸轻笑，将浸透鲜血的第九十九枚弹壳收起。

碎石划破的掌纹在屏幕上拖出血线，倒像池中锦鲤朱红的尾鳍。

最接近死亡那次，他在被医生抬走前，拍下了深山里的一棵石缝草。

止血钳碰撞声里，林晚看着石缝里强大的生命力，想到了再次失联的周予安，他们一样坚强。

除夕夜的烟花炸开时，周予安刚端掉最后一个制毒窝点。

游戏里，林晚的动态改成了“我与初雪，一起等待周先生归来”。

他抹去手机屏上的血点，拍下窗外真正的初雪，将其保存在相册。

照片角落的玻璃反光里，结痂的指尖正按着删除键——把原本要发送的遗书替换成飘雪。

归队那日暴雨倾盆，周予安站在家中小院的花圃里，按照林晚的要求，在里面摆出了大写的字母“Z”。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此时，衬衫下还缠着新换的纱布。

林晚举着自己的游戏截图给他看，笑他连石缝草的位置都复刻得一模一样。她不知道每株植物根茎深处，都埋着他从生死线上带回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