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帷幕垂坠如凝固的血,程洛澄蜷在轮椅里调试相机参数,金属支架硌得腕骨发疼。
镜头穿过舞台侧面的缝隙,正对上 VIP 区第三排中央,林晚海藻般的长发散落脑后,身后的满天星光不及她闪耀夺目。
“澄哥,林小姐到了。”
助理气喘吁吁地跑到程洛澄身边,此时“咔嚓”声响起,那双善良的眸子如星空璀璨。
二十小时前彩排时升降台卡顿,那时候,程洛澄就倚着钢琴反复弹奏那首《黑白》。
黑白键起伏着未命名的爱。
蝉鸣偷听了整个夏天留白。
......
追光骤然亮起的刹那,程洛澄听见自己肋骨间传来风穿隧洞的呜咽,磁性的嗓音回荡在整个会场。
他扶着立麦起身时,粉丝看到他瘦削的身体,惊呼声如潮水漫过礁石。
聚光灯把冷汗蒸成雾气,在唱到“你睫毛是蝴蝶断翅”这句时,尾音险些溺毙在旧疾复发的震颤里。
在唱诗班式的间奏里,他望着林晚将碎发别至耳后,脸上弥漫着与旧回忆重叠的笑。
十七岁那年的夏天,也是这样纤细的指节叩开琴房的门,送来用保温桶装着的冰镇酸梅汤。
如今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切割着灯光,在他视网膜上灼出细小的光斑。
终曲前奏响起时,程洛澄解开衬衫最上端的纽扣。
医疗团队准备的氧气瓶藏在舞台暗格,但他选择任由窒息感攀上喉结。
当唱到「你是我未完待续的句读」,他忽然仰起脸,泪珠顺着下颌坠落成星芒状的弧线。
安可曲结束后,程洛澄倚着返送音箱剧烈喘息。
散场人流裹挟着林晚的白色裙裾往出口流动,像最后一片雪融进春溪。
他对着那个即将消失的背影按下快门,相机却显示内存已满。
后来冲洗出来的照片上,只有半张模糊的侧脸,与取景框边缘意外摄入的,他自己搭在轮椅扶手上颤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