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宣布晚上有假面舞会。
午休过后，李菡萏到化妆室打扮。
舞会赞助商，《假面舞会》，是一款去年十月发行的乙游。本来是个小工作室制作的手游，因为剧情丰富，世界观庞大，玩法多样，不逼氪，爆火。
被大公司收购上线了端游版本。
作为爱好广泛，有钱有闲的大小姐，李菡萏不仅玩过，充了不少钱，还用不同的角色卡，刷满了好几个NPC好感度。
她打开合作方赞助的服装，里面是白色的小丑面具，棕色的大波浪卷发，和镶满金色亮片的红色舞裙。
化妆师激动：“是兹菲的舞会10月限定皮肤。”她眼睛闪闪发亮，明显也是资深的游戏玩家。
李菡萏：“对。”
服装的制作很不错，她和化妆师商量后，贴合角色卡，画上烈焰红唇和苍白的肌肤。
兹菲是手游里玩家可选择的身份之一，作为一名记者，总是会在舞会各种角落，不幸撞上违法或黑幕现场，然后和不同充满魅力的可攻略NPC相遇。
兹菲，在玩家心里，她是百变化装的小魔女，是临危不惧的魔术师，也是涉猎广泛的大骗子。
李菡萏拿起面具。
棕色卷发自然垂落，衬托出高颅顶。
妆容秾丽如牡丹，眼线在眼尾上挑，像糜丽的花蕊，撒下摄心之饵。
她打量一遍镜中的影像，偏头冲化妆师和助手一笑。绽放的眸光，延展着甜蜜气息。
红色的礼服惊艳绝伦，为苍白皮肤染上血色。凌厉的，鲜明的妆容熠熠生辉，艳而不妖，刺得意图采撷之人不敢直视。
她把面具扣在脸上，白色的小丑面具挡住摄魂夺魄的面容，露出的眼眸和红唇更为潋滟夺魄。
李菡萏噙笑，目光注视兴奋留下合照的化妆师，柔声：“你们也去弄服装吧。”
今天的舞会，船上所有人都可以参加。但赞助商提供的热门角色合适服装有限。提早完美完成工作，留下心仪合照，化妆师拉上助手，迫不及待地去抢先挑选喜欢的角色服装。
舞会时间要到了，直播开始。
李菡萏拎着裙摆，前往二楼的舞厅。
直播间一堆弹幕舔屏，吹爆《假面舞会》，赞助商适时跳出来刷了波广告。
她在楼梯口遇上费晴，两人结伴登楼。
天色昏暗，到晚饭时间，她们还没有来过舞厅，此时都怀揣期待。
舞厅融合最新科技建造，庄严浪漫。
深浅的黑、明暗的红，交错镶合。繁简各异的中式花纹，典雅奔放的西方构造，相映生辉。中央，巨大的半圆舞台，激昂的音乐四方传来环绕。灯光变幻，投射下交织的目眩神迷的光束。
旁边是自助的海鲜大餐，黑色的吧台缄默着压抑了热情。
上面摆放着天南地北各系的食物。
厨师准备好食物，摄影师正在固定直播的摄像头，侍从布置好餐椅。
船上大部分人都参与这次的假面舞会。他们把必要工作完成，就可以一起享受这个夜晚。
费晴低声赞叹：“好壮观的舞厅！”
里面稀稀落落已经有不少人。
高科技下的豪华舞厅。墨色穹顶高悬，暗红舞台承纳，坠落的星光碎浸华服，溅起的余烬追随脚步。
灿烂星辰，在乐声里征集祈愿，绚丽灯火，于投影下构画祝福。
直播间万千感慨。
【好美的动图，我截截截……】
【天呐，好漂亮，大家都可以参加，一整个嫉妒住】
【是手游好感度满值后，特有的“星夜定情”，看样子端游做成3D了】
【听说端游世界观又扩宽不少，有新故事线，期待，快让我肝。】
……
李菡萏驻足在高还原度的游戏舞会上。
开场舞的前奏响起。
“记者小姐，好久不见。”傅晟然站在她身后，用优雅饱含愉悦的声音说道。
游戏方给傅晟然准备的，是热门可攻略NPC，总裁李生的端游特供版限定福利皮肤。算是借着明星的知名度好好再宣传一番将要上线的端游。
七分头发型，短发牢牢贴在头皮上。墨蓝色竖条纹休闲V领西装，内搭的破碎款淡粉色衬衫，布料呈X型交错，遮不住胸口大片裸.露肌肤。
墨蓝色蝴蝶立于高挺鼻梁，灯下金光闪闪，展翅遮掩惑人眉眼。
他摘下左手的黑色皮质手套，抬起放在心口。
目光固定在她的面容，他伸出左手，彬彬有礼地邀请：“开场舞小姐可否赏光。”
李菡萏抬手，搭在他肩上。
伴着音乐她的裙摆飞旋开来，踏着飞溅的火焰，她合着愉快的节拍，红色绸缎在坠落的星光中摇摆。
越来越多的人，邀请到舞伴，滑入舞池，在欢快的旋律里起舞。
人群里，他语调温柔，问：“火烈鸟会在火焰里跳舞吗？”
她抬头，小丑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不。”
“I am the cardinalis.”在玩家选定角色后，游戏开场的假面舞会上，兹菲回答。
“Cardinalis cardinalis.”李生念道。
他笑起来：“我的红衣主教。”那愤怒的小鸟。
【啊啊啊啊，梦回游戏开场】
【看上去很有意思，不玩手游，等端游公测玩玩看】
身为富家千金，舞会属于必修课，李菡萏信手拈来。作为曾经的偶像，傅晟然的舞蹈功底自然没话说。两人配合默契，驾轻就熟跳完。
一曲舞毕，李菡萏到吧台去找晚饭。
甜虾化作津液熨贴胃腑，炙烤的鳗鱼淋足酱汁。薄荷调配的柠檬茶饮拂去燥意，她叉起裹在酥脆面包里的惠灵顿牛排，塞入嘴中。
傅晟然坐在不远处，左手拇指捻动，交握的触感久久不散，末梢神经鼓噪地跳动。
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搭在舞伴腰间的右手皮质手套，放在鼻尖嗅闻。甜甜的椰子气息，迷恋在夏日炽热的湿润海风里。
傅晟然啃着沙拉，目不转睛地观望。
李菡萏坐在那，微风吹起她的棕色卷发。
她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完美避开了口红。
【好看，再多来点/害羞/、/挥舞黄色的小手/】
【恋爱脑是男人最好的嫁妆/录屏/】
【我的兹菲真的好可爱，我直接嗨老婆】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老婆/叉腰/】
【楼上做梦呢，快捡捡，脸要不？】
【偶伐一样，偶愿意喊老公～兹菲老公快快来我船↑～/太阳/】
【嗷嗷，那我就抱走傅神不谢啦】
【呃，为什么不能都要呢，/doge/，没错，我是来加入你们的，才不是拆散。】
……
李菡萏吃了多久，直播间就聊了多久，也吵了多久。
【好啦，兹菲李总傅神都是大家的，别battle了】
【都封了好几个账号了，不就是脖子以下一点点嘛，还好我小号多】
【绪颂明八爪来了，他要对我的美人做什么？！】
【不要什么人都要来蹭哥哥好吗？】
【一堆煞.笔，遮挡我看绪明哥哥的美貌啦～～～】
【……】
【无语，就很难评】
绪颂明走到她面前，李菡萏偏头眺望海面，余光扫到他神态里的示意。
李菡萏站起身，她掐掉麦，挑眉，询问有什么事。
绪颂明也关掉麦。
他开口道：“之前我有些表达不对的地方，我们去那边聊聊。”
绪颂明下颌向舞厅侧面走廊方向抬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李菡萏同意：“好。”
她跟着他走到避开固定摄像的角落，端着橙汁，皮笑肉不笑。
"其实我是为了你来参加这个节目，今天找你，是想聊聊之前的事。
“我知道我们分手的时候闹得不太愉快，就当我年轻气盛，不懂事，现在想想挺后悔的。”
绪颂明一番得吧。
“最近网上那些传言你也看到了？都是些胡说八道，有人故意黑我。你不是有点资源嘛，帮我压一下，我就可以和你复合。
“毕竟爱过我，你不会看着我被人搞吧？
“而且我手头还有好几部代爆剧没播，如果因为这事黄了，太可惜了。”
李菡萏皱着眉，自动过滤掉这些废话，品着橙汁游神。
几分钟过去，姓绪的终于倒完了垃圾，心满意足地正视她，等着李菡萏像他想象中的那样，诚惶诚恐地请求他复合：“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当年分手是你提的，但我从来没放下过你...…
李菡萏忍不住，笑了出来。
绪颂明毕竟还有点正常的脑子，没有被娱乐圈腐蚀同化完，能看出这是一个饱含轻蔑的嘲笑，或许还夹杂一些恋爱谈了案底的懊悔。
爆出来屡压不下的丑闻，参加节目的不顺心，怒火炸掉他的理智，对李菡萏破口大骂：“我现在有后台，你不过有几个钱有点娱乐圈的人脉。”好几部待播的大热IP，使绪颂明对背后的金主会保他这件事深信不疑。
他大笑道：“我会越来越红火，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你一两个小角色就可以感动的人了。”
“现在是你配不上我。”绪颂明胸有成竹，“我不介意你当初先提分手。”
“只要你发声明说我没有出轨，压一下那些污蔑。”能交往那么多演艺圈的人却名声不显，绪颂明认为李菡萏在压热搜上有些能力。
李菡萏嘲讽：“是吗？”
“你不觉得，我后面谈了一堆对你是旧情难忘找的替身了”她惊讶。
原来绪颂明脑子里的水能倒出来
绪颂明咬了咬牙：“你不要后悔。”
李菡萏：“我不会后悔”
她说：“至于你，选择成为偶像，就要对得起粉丝。”
“幸运地作为人，就不应该做畜牲才会做的事，畜生才会数典忘祖。”
绪颂明不以为意：“不过是些捕风捉影没有证据的……”他看着李菡萏垂眸抿着橙汁恬静的模样，有些惊疑不定。
他重复了一遍：“那些都是网上胡说……”
李菡萏：“是不是胡说，你心里知道。”
“天也在看着，我奉劝你，在报应来之前，好好做狗。”
“不要到处乱吠。”李菡萏撩起裙摆，转身离开。
红色裙摆划过优雅弧度，金色亮片在灯下闪过一道耀眼的光，隔开了这片灰暗角落的混沌。
——
“怎么只安排这么个人和我跳舞啊？”陈茜倩撑着笑容跳完开场舞，拒绝工作人员的邀约，跑到楼梯口。
她打电话质问经纪人，甜美的声音因为愤怒变得尖锐：“不行，你去和王总说说，不然我不答应去那个剧救场。”
“一个素人，能有什么镜头，不就是看不起我咖位低。”陈茜倩反驳，“我可不管什么直播间的观众喜不喜欢，镜头和流量才是实打实的。”
“好了，刘姐你不要再糊弄我，什么反复要挟？”陈茜倩道，“反正我受不了，跳个舞眼珠子就要黏在你身上，乱瞟，说话时那个调调不知道要你怎么去感恩戴德，恶心死了。”
她补充道：“能和这种人谈过恋爱……”
“是吗？”穆伊涟言笑晏晏打断，从防火门后探出身，“诽谤可是违法的哦。”
陈茜倩没想到会被人听到，畏缩，回想自己说过的话，确认避开镜头，穆伊涟身上的礼服也不应该藏录音笔，她挺直身体，已经给自己洗脑成功：“我说的本来就没错，那些素人就是差一等，品行也不好。”
舞会结束。
穆伊涟回来，和李菡萏讲了这件事。
看过导演背后对李菡萏的殷勤，还随便她带妙妙上船，穆伊涟推测出她和传说中那个财大气粗、慧眼识珠投资商有关系不难。
现在不在直播时间。
李菡萏开麦：“导演，让他们两个滚蛋可以吗。”
导演抬头回答：“怎么不可以呢？”
娃娃脸吩咐副导演拿着监控和录下的几段内容去赶人：“不用太客气。”
她自己则去调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