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以前我以为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或许我们两个这辈子注定了有缘无分……”
安离玉感受到了什么,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林溪泷抱着她。
“阿久……”
安离玉再也忍不住轻声哭了起来,她死死抱紧林溪泷,生怕下一秒这个人又莫名消失了,变回了那个一直在欺负她的陌生人。
林溪泷抱着安离玉进公主府,外面很冷,她舍不得冻着现在身体本就没有以前好的安离玉。
有林溪泷的默许,长公主府内的一应设施都被补齐了,安离玉的卧房里炭火最足,将人放下后林溪泷又仔细替她把脉,确认她情况好多了才松了一口气。
安离玉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分毫也不敢离开,林溪泷回来了对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惊喜,整个人都好像在做梦一样。
“我原本,不想来见你的。”
林溪泷用锦帕替安离玉一点点擦干净发间的落雪,她的动作非常细致熟练,毕竟当年,她就是跟在安离玉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
“我时日无多,但是你放心,死之前我会替你清除一切障碍,我会让你安心登上皇位的。”
安离玉在看见她的白发时对于这个结果就已经有了隐约的预感,或许这就是她夺回自己身体要付出的代价。
可是她不甘心,这样的厄运,凭什么就偏偏落在她身上?
“妗妗,我有点累了,如果我不要这个皇位了,你能活下来吗?”
安离玉从八九岁那年,第一次认清自己的父皇究竟是怎样虚伪的人之后,登上皇位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就成了她毕生的目标。
可林溪泷现在的模样总会给她一种错觉,好像对方是为了她的这个位置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林溪泷摇了摇头:“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我……其实早就不想活着了,如果不是因为有你,我根本就撑不到现在,对不起,是我负你。”
那些恶事不管是不是常璎所为,归根结底是顶着她的身份去做的,或许如果她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安离玉和其他人也就不用经历这些。
她从袖中掏出一块满是裂纹被勉强复原的玉佩:“那个时候我虽然没有记忆,但是看见它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块玉佩其实是你的,我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留给你了,这个如果你还想要……”
那天在大殿上,他们拿出的所谓杀了红袖的证据其实是从长公主府里偷出来的属于安离玉的那一枚银水玉。
原本属于林溪泷的那一枚,在安离玉被关押进天牢时常璎带着它去见过她一次,甚至当着安离玉的面将那块玉佩毁了。
林溪泷那时会毫不怜惜这银水玉,是以为这两枚玉佩是安离玉与原主之间的定情信物,如果她能早一点拥有记忆,或许至少这玉佩能保全一枚。
泷玉易碎,破镜难圆。
就像她和安离玉。
即使现在两个人心知肚明,以前很多事情并非林溪泷所为,她们也没有办法回到以前了。
“你说得对。”
她们之间的感情,早就已经在这三年的相互猜忌中磨灭得变了味道,常璎会是永远横在她们两个之间的一根刺,这根刺拔不出来,除非她们都能忘记这三年中发生的事情。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林溪泷,你的玉我会留着,我们就到此为止吧,以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报了你的仇就收手吧。”
“那就是我的事了。”
这样也好。
反正,之后你还是会恨我的。
安离玉自己也分不清她说这话究竟是为了和林溪泷分道扬镳,还是为了让林溪泷别管她的事,说不定能多活一段时间。
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林溪泷,红袖替林溪泷做事,会在林溪泷的要求下将一些情报送给安离玉。
而这也成了她们两人之间这段时间唯一的联系。
“她还是不肯给英王所中之毒的解药吗?”
刺杀一事林溪泷已经洗的干干净净了,她不仅把安离玉摘出来,自己也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左松云那边做这件事情的人背了锅,但安宁月至今无法醒过来,因为她中了毒,而这种毒情况特殊,太医查不出来,必须让下毒的人交出解药才行。
她们心里都很清楚,安宁月的毒是常璎还在使用林溪泷身体的时候下的,安宁月不过是打压安离玉的一个重要棋子,林溪泷已经夺回了自己的身体,不可能不知道解药在哪里,但她就是不愿意交出解药。
“是的,摄政王甚至不愿意跟我们谈条件,那毒太不可控了,谁也不知道继续这样下去英王殿下会不会……”
安宁月已经昏迷快半年了,这期间完全是靠着太医调配出来的参汤吊命,长此以往不是办法,安离玉无论如何也不明白林溪泷究竟要做什么。
林溪泷还是会照常去上朝,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把白发遮住了,安离玉觉得安屿墨最近也怪怪的,总喜欢往摄政王府跑,虽然十次有九次都被林溪泷拒之门外。
林溪泷觉得安屿墨也是挺厉害的,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直接狠到杀了安续霖再让暗卫伪装对方,这其实某种程度来说也方便了林溪泷做事。
安屿墨甚至不等林溪泷察觉这一点,就自己傻愣愣把这个把柄送到她手里了。
她确实是他姐姐那又如何。
他们之间可从来都没有过什么同胞之谊。
近来朝堂上的风声又紧了许多,摄政王不知发什么疯又变得和当初刚掌控盛京时一样爱杀人了,以前安离玉就没办法说服她行事别这样极端,更何况现在,她也没有立场去管她。
是夜,安离玉自从能重新回到朝堂后她就很忙,常璎打压她的势力,即使林溪泷回来之后不会再针对她,但想把那些关起来的人捞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没有人手里会做到完完全全干净,更何况左松云也不会让她这么好过。
林溪泷最近在忙着切断常璎送给北部的最后几条情报线,她必须赶在自己死之前完成这些,常璎用她的身份造下的烂摊子只能她自己收拾。
红袖就守在屋外,安离玉只觉得烛火突然晃动片刻,眼前一花,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
“宁月?你怎么来了?你没事?”
她放下了手中的笔,快步走到安宁月面前拉着她左右查看。
倒不是说她以前和安宁月的关系有多好,她毕竟是皇帝的几个孩子里最大的一个,照顾弟妹已经是她的习惯,而且安宁月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差点就没命了,她会担心也很正常。
“你的毒解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派人通知本宫?”
安宁月摇了摇头:“没有解,只是找到了方法暂时缓解,如果不尽快拿到解药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摄政王盯的那么紧,旁人送信我不放心。”
安离玉叹了口气,她拉着安宁月的手安抚:“放心吧,无论如何本宫都会替你拿到解药的,而且……现在的摄政王和以前不一样,本宫已经想好了拿什么和她交换。”
安宁月心中一喜:“真的吗皇姐?可是摄政王她之前那样对你,要不然还是再让太医想想办法吧……”
“但是宁月,你之前昏迷的时候太医甚至无法发现你中了毒,这件事情靠他们没有用,只能让林溪泷交出解药。”
“对了宁月,本宫想把你醒过来的事情告诉母后,她担心我们,虽然你不是她的亲子,但她一直教你视如己出,你放心,林溪泷不常去后宫之类的地方,不会走漏风声的。”
安宁月思索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好。”
安离玉走回桌前,她在暗格中翻找片刻,拿出了一只小盒子交给安宁月。
“皇姐,这是什么?”
安离玉没有回答:“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安宁月觉得有些奇怪,她打开盒子,但里面却什么也没有,下一秒安离玉的匕首就横在了她的颈间。
“皇姐……!你要做什么?!”
安离玉不理她,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进了她的身体里:“你可能不知道,安宁月对外确实宣称并非母后的孩子,但实际上,她是皇帝逼迫母后和其他男人所生。”
“她存在就是为了替皇帝提供药引,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母后和他决裂,有凌家在,皇帝不能对母后做什么,为了恶心母后,他甚至给安宁月封王。”
常璎:“……”
哇塞。
真的长见识了,这是她游走各个世界这么多年,见过的身份背景最精彩的一对气运之子了。
眼前这人好像还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世也很不对劲呢。
她的能力是,可以在夺取一具身体后让周围所有人对于这具身体性格发生的变化视而不见,甚至对她的态度也能在某一段时间内维持原状。
但一旦被发现了致命的破绽证明她和身体的原主并非同一人,这种能力就会自动失去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