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成绩单，锦川一中高一（23）班下学期期末成绩。

锦川一中？

裴珩眼神微闪，全国有名的重点高中，目光下移看到了文慈的成绩：语文129，数学148，英语148，物理87，化学100，生物100，政治80，历史90，地理95，总分977，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裴珩终于明白文慈为什么那么绝望，这换谁谁不崩溃，曾经那么优秀。

点击照片复原，新建了个相册放进去，他知道总有一天文慈会回到这个位置，时间长短而已。

文慈将裴珩的微信拉进群聊。

【咸鱼公主：@学习ing 谁呀】

【学习ing:裴珩】

【咸鱼与野鹤:噢呦呦呦~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裴公子入群［鼓掌］［鼓掌］】

【众人：……】

群聊人员终于集结完毕，许娴妘将群名改成“八仙过海”。

群里又开始了“每晚一扯”的传统，扯东扯西，就是不扯学习。

文慈关掉手机拿出套卷，这已经成了她每天晚上的必备功课，倘若那天晚上不写，她睡不踏实。

桌边的卷子越垒越高，心里竟安稳不少，文慈想她一定会回到曾经的位置。

*

周一早上，文慈起的很早，裴珩到教室时人已经坐在那里背了好几页英语单词。

“这么早？”裴珩笑着打招呼。

今天的文慈看起来特别平静，齐肩发衬得女孩利落洒脱，眉眼淡漠，眸中那股子倔强劲儿又回来了。

“生物钟，忽然醒了就睡不着了。”平白无故从床上惊醒文慈也没了睡觉的心思，收拾收拾来了学校。

将掉在脸侧的头发撩向耳后微微皱眉，剪太短扎不起来了。

“文文！？！”

许娴妘尖叫着从教室前门跑过来惊奇道：“你剪头发了？”

文慈双手捧着下巴，摆了个俏皮的表情：“怎么样？好看吗？”

脑袋微歪，从裴珩这个角度能看到女孩挺翘的鼻梁和灵动的眼睛。

裴珩很少见到文慈外放情绪，除了在他面前的两次，也是压抑着直到再也忍不住，此刻望着女孩灿烂的笑脸，心里涌出几分难过，这双眼睛始终蒙着一层灰蒙蒙的哀伤。

“好看，”许娴妘靠在窗台上手捂着心脏满眼肯定：“这也太酷了吧，一下子就击中了我的小心脏！”

“酷姐？”

廖清嘉急匆匆从后门跑进来，马上早读了，看见文慈时惊叹：“我就知道我的第一印象没错，文文超A的好吧！”

裴珩也随众人开起玩笑：“人漂亮当然剪什么发型都漂亮。”

文慈听到男孩的话一怔，心中涌出几分荒唐：裴珩也会开玩笑？多正经一人啊！

感受到女孩错愕的表情，裴珩侧脸对视，眼里尽显温柔：“很漂亮。”

“谢谢。”

文慈听得老脸一红，触及男孩眼神时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看电线杆都深情。

“不是裴珩，”前排林鹤斜睨着裴珩轻嗤道：“你这破嘴还有这么温柔评价人的时候？”

回想起当初的嘲笑，林鹤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不对劲，有一万分的不对劲，细思极恐……

裴?面不改色心不跳?珩：“我什么时候都很温柔。”

旁边许娴妘忽然想起什么，“哈哈”笑个不停：“我都忘了，林鹤你还有‘壮壮妈’时期，哈哈哈……”

“壮壮妈？”文慈疑惑道。

蒋思哲回道：“去年暑假少爷来了兴致烫了个卷毛。”

闻言文慈笑出声：“抱歉，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林鹤重重叹气大声嚷嚷道：“你们懂什么?那叫时髦。”

胡卡开口：“那确实很时髦了，时髦到谭哥给你放了半天假让你去剪头发。”

“哈哈哈哈哈哈哈……”

*

生物课最后几分钟，林谭带来一个让全班人“泪流满面”的消息。

“各位同学们，下周三周四举行运动会。”

话说完淡定看着讲台下“返祖”的小兔崽子们，无奈一笑拍手示意安静：“就知道你们会这样。”

有人喊道：“没办法，谁让高三太累了，这不相当于两天假期嘛？”

班上甚至有同桌两个“抱头痛哭”的：“太不容易了，终于熬到了。”

“算，当然算两天假，”林谭点头：“那两天就好好休息，毕竟学习时间这么多也不差那两天。”

林谭有时候也很心疼这群祖国的“花朵”，比“996”还狠的作息，有时候他都觉得窒息，但一抬眼看着讲台下每个人奋笔疾书的模样，就觉得总要有一个好的结局才对得起所有人的努力。

“好了，我讲几句，”压手示意讲台下众人安静：“运动会上安全第一，比赛第二，人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咱也不争那么多，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开心就好。”

将书夹在胳肢窝，从讲台上走下来：“能玩就玩，毕竟下一次放长假是寒假，开心为主，对了，蒋思哲你记得把要报名参加的同学名单统计出来，周三前交给我，学校要求每个项目必须报一个人，但大家都尽力而为，长跑那些不想报就不报，不用管学校的要求。”

刚转到后门口，下课铃声响起，林谭直接从后门出了教室。

“家人们！”

体委蒋思哲一溜烟跑上讲台开始动员：“最后一次运动会，名额先到先得，报不了吃亏报不了上当，家人们，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班上同学都挺积极，不多时名字快填满了，蒋思哲细数着报名人数，这该报的都报上了，就是女子长跑没人报。

虽然老班说无所谓，但蒋思哲其实还挺想有人报的，毕竟名额报不满会扣分。

去年报满了，运动会的基础分就比别的班高一截，思及此目光落到了去年的选手——廖清嘉身上。

“家人们，女子长跑有人报吗？”

廖清嘉一触及蒋思哲的目光大喊“晦气”，手指径直指向讲台上“满脸算计又算不明白”的人：“滚哈，去年坑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天知道当时她有多狼狈。

蒋思哲笑开一口白牙：“其他的不说，你就说你是不是这些运动员里所受待遇规格最高的？”

“你还有脸说？”廖清嘉两眼一黑，根本不敢想，多想一秒都是残忍。

蒋思哲略显疑惑的皱眉：难道是他去年鼓励的方式不正确？

“你报一下嘛，学~委~”硬的不行来软的：“学~委~”

廖清嘉搓着胳膊浑身难受：“滚啊！”

文慈听着班上的动静，握住笔的手不由发紧。

诚然，她现在需要一个契机来告诉她，她也是可以做第一名的，她需要这份激励，说干就干。

“我来吧！”平静淡定的声音从教室后排响起。

裴珩侧眼朝女孩望去，眼底涌着浓烈的情绪，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神。

讲台上蒋思哲瞬间抬头，一个“滑铲”跪在了裴珩桌前，眼神激动：“义母，此话当真?”

文慈被蒋思哲的动作和措辞逗笑了：“真的，我要报长跑。”

“好好好，好人长命百岁，”蒋思哲抬手将人名字写下，生怕慢一秒文慈后悔：“班长，要报跳高吗？”

去年裴珩跳高学校第一，差一点就破了校记录。

“嗯。”裴珩点头。

“义父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太好喽！”

文慈&裴珩：“……”

拿着报名单“旋转跳跃”间再次站上讲台：“还有同学要报名吗？”

教室里噤声，没什么人答话。

“那成，我先给老班送过去，后续想报也可以去老班那儿加名字。”说完，一个“投篮”出了教室。

“文文，你是这个。”廖清嘉朝文慈竖了个大拇指。

“体委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文慈疑惑道，刚才她听见两个人说什么待遇规格之类的。

“难说，毕竟蒋思哲每年都会给人‘惊喜’。”许娴妘想到去年蒋思哲的杰作笑出声：“但今年我一定会拦住他的，文文。”

文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报了长跑后，文慈决定还是要锻炼锻炼，晚自习下后打算沿着护城河跑两公里。

她很久没在晚上运动过了，这段时间晚上睡地也不踏实，或许真和运动有关。

“你要跑步?”裴珩眉毛微挑。

“跑到那里，”文慈指着目之所及最远的大桥，“然后再拐回来。”

裴珩知道那座桥：结缘桥。

“一起。”裴珩跟着人拉腿。

晚秋的风夹着丝丝寒气，两个人默不作声的朝前跑，身边偶尔路过同样跑步的人。

一呼一吸间都是心跳，同频的呼吸声像是两个人商量好似的。

那座桥离自己越来越近，文慈看见了它的名字：结缘桥。

走上大桥，桥下河水静静流淌，映着岸边的光线河面星光点点。

下了桥一口气又跑回了紫藤巷，路标下两个人撑着膝盖平复呼吸。

“还挺爽。”文慈摇摇头，或许今晚她可以睡个好觉了。

裴珩手撑着电线杆，昏暗光线下女孩眉眼清丽，清冷倔强如寒阳下的冰晶花，不自觉就愣了神。

文慈直起背朝巷子里走去，路灯昏暗的光线落在身后，照出女孩挺直坚定的背影。

这次，我必须是第一。

校运动会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