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准备进宫一趟,你随我一起去吧。”昭宁突然说道。
云翊轻声问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皇兄的婚期就快到了,可是皇兄在平阳城连座自己的府邸都没有。”
云翊闻言,手上的笔顿了顿。
昭宁见状将笔放到一旁,转身与云翊面对面说道:“我想为皇兄求一处府宅。”
说完,抬首看向云翊,他正好低头看她。
四目相对,二人皆愣神片刻。
昭宁有些害羞,刚想侧头看向一旁,云翊一手拦住她的腰,使她身形不能动弹,一手托住她的后颈。
二人都没什么经验,片刻便有些喘不上来气。
快要喘不上气时,昭宁一把推开了云翊。
云翊先是一愣,随后勾唇一笑,“夫人劲儿还挺大。”
昭宁有些无措,刚才一时情急,忘记收住力气了,他不会怀疑吧?
云翊看到她有些无措的样子,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
忙解释道:“我不是说力气大不好,力气大……说明夫人身体康健,这样很好。”
昭宁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竟觉得有些好笑。
以往那个伶牙俐齿的云小将军去哪里了?
“我没怪你。我只是在想给皇兄求哪处宅子比较好。”
昭宁想了想,“城东宜春苑旁有一处宅子好像空着,那里离国公府和军营也近。你觉得怎么样?”
云翊笑了笑,“我觉得怎么样不重要,得看晅晔觉得怎么样。”
“夫君此话在理,要不我们明日先一起回趟国公府,先问一问皇兄的想法。”
“好,明日我陪你去。”
“那早些就寝吧。”昭宁说完拉着云翊便要回卧房。
但云翊一动不动,昭宁转身看向他,“怎么了?”
“往后我睡外间。”
以往对她无意的时候,二人偶尔睡在一张床上也没什么。
可如今,他已动心。
再与她同床而眠,若是一个没忍住可就不好了。
这事儿,还是要等到她愿意再说。
翌日,长生殿。
以往建宁帝召见云翊都是在御书房,皇帝寝殿他还是第一次来。
建宁帝见这夫妻二人一同前来,还有些奇怪。
难道是长宁不想让驸马参加科考?
“长宁,今日携驸马前来,所为何事啊?”建宁帝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问道。
“父皇,儿臣今日前来,是为皇兄大婚之事。”
“这事不是已经在操办了吗?”
“皇兄即将成婚,但在京师至今没有一座府院……”昭宁直表来意。
建宁帝放下手上的茶杯,“你看中哪里了?”
“城东宜春苑旁有一处院落,儿臣觉得不错,不过还没问过皇兄的意思。”
建宁帝思索片刻,说道:“那处院子紧挨东御苑,离安国公府和军营也近,就依你如言吧。”
云翊也没想到皇帝这么容易就同意了,看来长公主的确十分受宠。
昭宁十分高兴,打算立即去安国公府跟皇兄报喜。
“多谢父皇,祝父皇龙体安康。儿臣告退。”
“这就走啦?”建宁帝语气中竟有几分幽怨。
“父皇还有事吗?”昭宁小心问道。
“建宁帝看向驸马,昨日所说之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臣定当竭尽全力。”
建宁帝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看来是明白他的用意了。
“留下陪朕用完午膳再走吧。”建宁帝看着两人说道。
“是,父皇。”
“是,陛下。”
“你,私下随长宁,叫朕‘父皇’即可。” 建宁帝指了指云翊说道。
午膳时,饭桌上。
云翊观察到,皇帝和长公主这对父女口味出奇地一致。
不吃辣,不吃葱,喜欢豆腐和面食,爱吃牛肉,不吃猪肉。
昭宁意识到他一直在看自己。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夫君为何一直盯着我。”
“没有,夫人天生丽质,肤如凝脂,很美。”云翊温柔回道。
站在一旁的宝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小祖宗哎,你这是在做什么? ”
偷偷看向建宁帝。
果然,皇帝脸都黑了。
宝公公的脖子又往衣领里缩了缩。
“你二人私下就是这般相处的? ”建宁帝放下筷子,冷漠问道。
“嗯。父皇是觉得有何不妥吗? ”
“毫无君臣之分,成何体统? ”
“父皇,我与云翊是夫妻,不是主仆。既是夫妻,自当平等相待。”昭宁丝毫不打算退让。
“陛下……”以为建宁帝要发火,云翊想出声解释,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昭宁握住他的左手,示意他无需解释。
云翊侧头看向她,二人四目相对。
“哈哈哈。”建宁帝看着二人的小动作,竟然大笑出声。
他本以为这桩婚事是委屈了女儿。
现在看来,倒是阴差阳错地成就了一段好姻缘。
夫妻俩闻声皆看向建宁帝,眼中有些不解。
“不愧是我们俩的女儿,这脾气跟朕还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昭宁长相与先皇后十分相似,但性子倒是和建宁帝如出一辙。
可不就是两人的结合吗?
宝公公看建宁帝心情大好,这才放下心来,把脖子重新伸直了。
云翊不了解建宁帝的脾气,这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大笑,究竟是何意?
昭宁倒是彻底放心了。
“父皇这便是默许了。”昭宁凑近云翊身边,小声解释道。
“看你们俩这样子,朕是不是就快当外公了? ”
“父皇,儿臣过去伤到了身子。子嗣一事,怕是没有缘分。”昭宁没打算糊弄过去。
不如早些说开,将不孕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三年后两人无子,也好和离。
况且,她说的是实话。
当年她身中莲花罪,又在寒潭泡了一夜,的确伤到了根本。
云翊想到听说她之前体弱,现下看起来好像无事了。
但恐怕还未根治,往后要多为她调理才是。
建宁帝很清楚两年前在北境发生了什么,心中十分难受。
“拿酒来。”
“是,陛下。”
建宁帝白日极少饮酒,这是要借酒消愁?
“明日朕把那两姐妹送去你府上,往后她们便专门为你调理身子。”
星月阁十二守卫中的一对双生姐妹花,鹑火和鹑尾。
也是当世最好的医者。
酒来了。
建宁帝示意宝公公给云翊也斟一杯。
“驸马,喝一杯吧。”
这是皇帝第一次叫他“驸马”,这便是认可他这个女婿了。
建宁帝一口饮尽杯中之酒,嘱咐道: “男人,一定要护好自己的夫人。”
这一点,他没有做到,也成了他一生的痛楚。
“是,父皇。”云翊毫不犹豫地应下。
星月阁的人动作的确很快。
翌日。
卯时三刻,鹑火、鹑尾姐妹俩就出现在了长公主府,并且一副打算就此住下的架势。
云翊早起打拳,在前院见到了二人。
去北境平乱时,曾一路同行,云翊此刻一眼便认出了她俩。
“这星月阁究竟是什么来路,竟然听命于皇上?”心想着,云翊走向二人。
“二位姑娘,可是为公主而来? ”
“是他。”鹑火和鹑尾也认出了云翊。
“是。”二人恭敬回道。
云翊如今已是长公主的驸马,那便是她们的主子。
“公主的身体,可是有什么旧疾吗? ”云翊有些担忧地问道。
星月阁的事先放一放,现在最要紧的,是昭宁的身体。
“回驸马,公主之前冬日落水,伤了身子。只是在子嗣一事上有些阻碍,其他无事。”鹑火解释道。
“还好,还好。”云翊默念道。
若是真的没有孩子,也无妨。
他会陪她一辈子。
“那便有劳二位给公主调理了。”云翊客气地回道。
从这两姐妹住进来开始,公主府后院总是飘着一股药味。
这日云翊来找昭宁,正好撞见她喝药。
昭宁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手上那药闻起来都觉得苦。
鹑尾站在一旁看着她喝。
云翊见状,两个箭步上前,一把夺下昭宁即将送到口边的药碗。
“夫君?”昭宁对他的行为有些不解。
云翊安抚性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将药倒入一旁的林兰花盆中。
“驸马,你……”鹑尾有些不明所以。
云翊语气微怒,说道:“姑娘,长公主每日喝的这药实在太苦了,能不能换一种不喝药的调理方式。实在别无他法的话,就劳烦姑娘回去转告陛下,臣宁愿此生没有子嗣,也不想长公主遭这样的罪。”
昭宁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三年前的那个少年又回来了。
鹑尾听他这么一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多了几分赞赏。
她见过不少男人为了子嗣,完全不顾自家夫人身体的,这驸马倒是有情有义。
“回驸马的话,若是不想让长公主每日喝药的话,还有一法,或许可行。”
“需要内力深厚之人,每隔三日,在长公主泡药浴之时,用内力为长公主驱寒。这世上有这等内力的人不多,但驸马应为其一。”
“好,那便就用这个法子,我来为公主驱寒。”云翊答应得十分爽快。
“驸马留下,其他人都先下去吧。”昭宁突然开口说道。
“是。”
其他人都退下之后,昭宁看着云翊,指了指自己对面,“夫君,坐。”
云翊点点头,坐下。
“其实你不必如此。你我本就不是真夫妻,三年后无子,你我正好顺势和离……”
“公主!”云翊打断了她的话。
昭宁吓了一跳。
“不是为了子嗣,我只是希望你的身体无恙。我从未想过与你和离。”说着说着还有些委屈。
成婚由不得他,难道和离也由不得他吗?
“你……我……”昭宁以为他曾经说的不和离只是安慰她的话,没想到……
一时间感觉自己有些理亏,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如果公主愿意,我们可以做真夫妻。”
“什……什么? ”昭宁这下真傻眼了。
云翊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道:“我说,我们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况且……你我本就有夫妻之实。”
昭宁也不是遇事就回避的性子,她连眼神都没有闪躲。
脑海中拼命回想那一夜的感觉,起初时很痛,但后来还是有几分从未有过的快乐。
如果与云翊和离,她此生不会再有第二个驸马,也没机会再有这等体验了。
何况云翊本就生了一张让人赏心悦目的脸,身子也十分强健。
最重要的是,她心悦于他。
那她为何不先享受当下的快乐呢。
“好。”昭宁直视着他的双眼答道。
这倒是让云翊愣了一下,“啊?”
“如夫君所言,我们做一对真正的夫妻。”昭宁再次答道。
云翊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有些意外。
但,他很欣赏她的坦率、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