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珑带领大军北上,寒风如刀,荒原千里,天地间满是萧索的肃杀。她骑在战马上,银甲上积着一层白霜,眸光直视前方,仿佛连风雪都无法撼动她的意志。身后将士们沉默列阵,马蹄踏在冰冻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将军,前方五十里即是先锋营。”副将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杨玉珑点头示意,却没有多言。行军的每一步,仿佛都在叩击着她的记忆——北疆的风雪原来是这样的。
——五岁那年的冬天,也是这样的冷风萧索。
那时,他的父亲被派去北境边疆,镇守已有三年。
她站在家中演武场边,寒风刮在她的脸上,冻得生疼,可她依旧攥着小拳头倔强地站着,嘴里喊着:“我不怕冷!长大后我要跟父亲一样,守护边疆!”
母亲从屋中走出,将她抱进怀里,为她揉着冻得发红的小手:“玉珑,边疆的风雪是冷,但比风雪更冷的是人心。你要记住,手中的刀剑,不是为了争斗,而是为了守护家园。”
幼年的杨玉珑听不懂这些话,但她点头答应,目光里满是天真的倔强。
如今,她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将军,可“守护家园”这句话,却成为了她心头沉重的责任。
大军行至密林边,忽然探马报来:“将军,前方发现一群强盗正在劫掠过往百姓!”
探马报来的声音掷地有声,仿佛凛冽的北风灌入耳中,带着一丝肃杀。
杨玉珑勒紧缰绳,目光凌厉,语气却平静如水:“全军戒备,随我前去查看。”
她翻身下马,提起长剑,带着一队士兵迅速前行。踏入事发地,眼前的景象映入眼帘:几名粗壮的强盗围住一对衣衫褴褛的父女。
老人长相是明显的北境人,满头白发,脸上皱纹深邃如刀刻,虽然狼狈却显得精神矍铄,手中死死握着一根断裂的木棍,挡在女子身前,目光中透着决绝。女子年纪大约十六七岁,身材瘦削,满脸尘土,却难掩五官的清秀与眼神中透出的坚韧,两只明亮的丹凤眼,看不出是北境人还是中原人,但穿着却也是北族的皮革制袍,她双手护在胸前,紧咬嘴唇,似在强忍恐惧。
杨玉珑深吸一口气,没有多言,一抖长剑,寒光乍现,直冲强盗而去。
“杀!”她一声令下,士兵如猛虎下山,瞬间将强盗围住。
夕阳的余晖洒在杨玉珑身上,银甲折射出耀眼的光辉,仿佛在战场上点燃了一簇烈焰。她身形矫健,步伐稳健,手中长剑如疾风掠影,每一次挥剑都精准而致命。强盗见状,虽人多势众,却仍被压得节节后退。
女子望着杨玉珑,眼中涌动着敬畏、震撼,还有一丝隐秘的探究。
在她眼里,这位将军不仅是一名战士,更像是一柄出鞘的宝剑,每一个动作都散发出寒冷的锋芒,却也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与冷静。
激战不过片刻,强盗便被打得落荒而逃。杨玉珑收剑入鞘,冷冷环视一周,才缓步向前。
“无妨了。”她轻声道,语气却透着让人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人上前一步,双手作拜,声音颤抖,充满感激:“多谢将军相救,若非您出手相助,我们父女今日恐怕……”
“不必多礼。”杨玉珑目光扫过老人手中断裂的木棍和女子被冻得微颤的身影,低声问道,“为何身处此地?又是何人,敢行这般暴行?”
老人神情黯然,叹道:“小老儿原是边境的一名小商贩,因饥荒而四处逃难。不料半路遇上这些强盗,想要我们的钱财。小老儿无能,只得拼命护住女儿,幸得将军恩德……”
杨玉珑沉思片刻,眼神扫过两人的穿着和手脚,虽破旧狼狈,但手上茧印分明不是普通百姓所有,心中隐隐起疑,却并未表露分毫。
“你们打算去哪里?”她继续问道。
女子低下头,声音略带慌乱:“我们....本是要去大唐寻亲,但路途遥远,盘缠也被强盗掠走。”
杨玉珑缓缓点头,从腰间取下几枚银钱递过去:“拿着吧,务必小心。”
女子抬头接过银两,目光复杂地看着杨玉珑,似想说什么却又咽下,只低声道:“多谢将军。他日若有机会,我们必当报答今日救命之恩。”
“无妨。”杨玉珑抬手示意他们离去,随即挥手令队伍继续前行。
风雪愈烈,北疆荒原重新恢复了寂静。
不远处,那对父女停下脚步,女子回身,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父王,这位杨将军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不凡。刚才对战之中,她观察力极为敏锐,每一剑都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令人望而生畏。”
老人抬眼,眼中多了一分深思:“不仅是武艺不凡,她对我们也存了几分警惕,只不过藏得很好。看来,这位女将军不容小觑。”
老人话音一落,突然向林中挥了挥手。只见之前被杨玉珑击溃的强盗竟如鬼魅般迅速现身,整齐列队在老人面前,目光肃然。
“回宫。”老人淡淡道,声音中多了一分威严。
这对父女,竟是北境之主耶律景与公主耶律芷月。此次乔装而行,目的正是为了探查大唐边军实力。
耶律芷月回头看了一眼杨玉珑离去的方向,目光中闪过一丝兴趣和玩味:“这样的对手,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