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冬夜寂静清冷,杨府门前的红灯笼将厚重的积雪映出些许温暖的色彩。
耶律芷月的马车缓缓停在府门前,几名随行侍卫轻声禀报,杨祁业亲自带人出门迎接。
芷月公主下车时,身着一袭浅银色绣花长袍,衬得她高挑的身形更显挺拔。她未施粉黛,但眉目之间却透着一股草原女子独有的爽利与从容。杨祁业和夫人站在台阶下,目光从容,可他却在近距离看到芷月的面容时微微一震。
“杨祁业携夫人,见过芷月公主。”他抱拳行礼,声音低沉有力。
芷月俯身扶住虚空,淡然道:“杨大人和杨夫人言重了,此番叨扰,还望多包涵。”
“公主远道而来,杨府上下必当尽心侍奉。”杨祁业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但他眼中的震动却久久未散去。
几人走入府中,一路寒暄,气氛礼节有度。然而杨祁业的目光不自觉地多次落在芷月的侧脸上,那熟悉的眉目,尤其是她无意间扬起的唇角,让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早已封尘的面容,记忆让他仿佛让他的思绪去到了一段未知的时光。
“杨大人?”芷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待杨祁业回过神来,看着坐在对面的芷月,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芷月的眉眼虽与那位故人不完全相同,却有一种莫名的相似之处。
他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公主舟车劳顿,杨某安排了房间,您早些休息吧。”
芷月点头起身,朝他微微一礼。她的背影挺拔而从容,却让杨祁业心中再次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目送芷月离去,他站在堂中,久久没有动弹,仿佛灵魂仍停留在某处。
他抬头看向府内的檐角,那红色的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曳,像极了草原篝火旁跳动的火焰。
那夜风清冽,而此时的风却带着洛阳的湿冷,浸透了他的衣衫,也浸透了他藏在心底的记忆。
当年,他归洛阳后便被任命为军中要职,身负保卫长安洛阳的重任,再难以回到北疆。而关于那位故人的消息,也因两地音信隔绝而断绝。
他曾试图写信托边疆驻守的同袍捎去,却从未收到回音。
时间久了,北疆的风沙与洛阳的繁华仿佛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他曾多次梦见草原上那个小小的毡帐,梦见自己骑马驰骋草原。醒来后,他只能对着窗外叹息。
而今日,在杨府的堂中,他竟在芷月的身上捕捉到了故人的影子。这种感觉令他无比复杂。
“或许只是巧合……”他低声喃喃,仿佛想说服自己。
当夜,杨祁业未入寝。他披着一件厚重的披风,站在书房中,盯着书架上一张旧地图发呆。地图上,北疆的草原用墨色标记得清清楚楚,那片区域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杨祁业缓缓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在地图上轻轻划过。他早已背负起了家国的责任,再无可能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年少岁月。
洛阳的风,将他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而今夜那抹熟悉的面容——芷月公主,是否与那位故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位故人现在过得如何呢?
杨祁业抬头望向窗外,眼中带着深深的复杂情感。这一切,他还无从得知。
芷月公主的房间设在杨府的西院,这里安静雅致,距离主院稍远。夜深人静时,芷月站在窗前,目光落在院中的雪地上,思绪却回到了白日里杨祁业看她时那一瞬间的眼神。
她并非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作为北疆部族的公主,她自小便学会了如何观察人心。杨祁业对她的接待无可挑剔,但他偶尔流露出的目光,却像是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
“玉珑的父亲,为何会对我如此熟悉?”芷月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的贴身侍女走上前,轻声道:“公主,该休息了。”
芷月点点头,没有再多想,转身回房。
窗外,洛阳的夜空清冷无比,满天的星光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未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