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隐不再钻牛角尖以后,心情终于慢慢平复了,他想去还钱。
百花水粉铺开张还不到半个月,铺子的主要收入是售卖胭脂水粉,各种美容项目,柳昭隐的定价跟在东石街的时候一样。
他本想提高一些,但系统不允许,如果柳昭隐为了还债,把某个项目的定价提的很高很高,那就与系统的初衷相悖了。
除去进货成本,人员工资,损耗,和日常维护店铺的费用,剩余的利润,柳昭隐要和萧鹤川平分,所以柳昭隐还没有攒够还高利贷的钱。
他本打算每攒够一千两,就去还一次,分六次还清,但是高应淮的夫人被萧书君挑唆,企图把高应淮的死嫁祸给他,所以他不太想多见高家人,便想全部攒够了再去还。
虽然时间还有,但是能早一天还清,当然最好,柳昭隐正要去还,却突然收到了丧彪无情的提示。
因为柳昭隐在平叛的过程中,并未使用图图大师的功能,所以因此而获得的赏金,不能用来还债。
系统给柳昭隐重生的机会,是为了让他测试图图大师的各项功能,柳昭隐自己想做的事,与系统无关。
柳昭隐捧着白花花的银子,心如死灰,萧鹤川帮他存到了钱庄,不能还就不能还吧,他继续努力。
柳昭隐不知道萧鹤川是襄王的分.身,以为是他们两个关系好,所以萧鹤川跟襄王说起过他,他会的“术法”,襄王大概率全都知道。
所以柳昭隐也不打算瞒了,经过襄王的允许,柳昭隐让他的伤势好得快了一些。
根据襄王和陛下的猜测,很快就会爆发下一场战争,所以襄王的伤,还是早点痊愈比较好。
萧鹤川的分.身留在了京城,不得已的时候,分.身也上战场。
*
萧允琛本想让萧书君做乱臣贼子,自己做救驾的功臣,但是他的阴谋全部败露了。
忠君的形象是不论如何也保不住了,对他来说,除了放弃,就只有真地造反这一条路。
魏妃有她的立场,虽然她支持萧书君,但是皇权斗争才刚刚开始,皇位最终是谁的,谁都无法保证。
所以她不想让萧允琛造反,造反的结果是输是赢,她都不喜欢,她派人去追萧允琛,追到之后,将其囚.禁,直到她需要萧允琛的那天。
康庆帝的立场与魏妃不同,他放走萧允琛,就是为了让萧允琛煽动着戚仲威造反,所以他的暗卫,解决掉了魏妃派去追捕萧允琛的人。
就这样,萧允琛成功与戚仲威会面。
戚仲威是戚容的第二个儿子,因为军事能力出色,所以单独驻守在塞北,但在他幼时,所有建功立业的机会都是戚伯言的。
若不是后来,戚伯言做了一次错误的决定,自己也受了伤,戚仲威永远得不到机会,所以他很能理解萧允琛。
他真心认为,机会应该给到真正有才能的人,萧书君根本没有帝王之德,做闲散王爷的应该是他,相比之下,萧允琛就很适合做皇帝。
戚仲威决定与萧允琛共谋,除了欣赏他的能力,还有一个原因是,萧允琛许诺了戚仲威很多权力。
戚家与魏家虽然是姻亲,但魏家一直是主导,戚家更像是魏家的一把刀。
除了戚坤,戚家所有的人都在军营,朝堂上根本没有戚家人。
明面上,好像是戚家的势力更大,但是他们的军饷,还得魏家同意了才能拿到,京中的消息也都是魏家传递给他们的。
戚家的几个小辈想参加科考,但是都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没有考上,最终靠着裙带关系,得个无关紧要的官职便罢了。
明明有能力掌控朝堂,为什么一定要在中间供着魏家?这是戚仲威一直觉得憋屈的地方。
他觉得戚容支持萧书君为储,太过迂腐,关于此事,戚仲威一直是反对的。
知道萧允琛的计划以后,戚仲威很快就同意了,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因为“反军”已经投降,所以京城不需要援军了,他应该回塞北。
在康庆帝的圣旨到达塞北之前,戚仲威就按照萧允琛的计划带着镇远军出发了,他已经违反了军令,如今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一日的脚程,再不回驻地,便是抗旨。
从援军变成反军,戚仲威需要斟酌,镇远军就地驻扎在赤固坡。
戚仲威说服不了戚容,萧允琛更说服不了戚容,戚容坚决不造反。
所以,如果康庆帝命戚容镇压戚仲威,那就意味着他们父子要兵戎相见,这个决定对戚仲威来说有点难做。
戚仲威犹豫不决的时候,戚容已经得知了京中的局势,他写了一封信,叫戚仲威带军退回塞北。
尽管康庆帝没有派出南宫氏,但是突然杀出来的黑马江昭隐,让戚容非常忌惮。
江昭隐如果真像情报中所说的那样强,那么就只有古蟾宫宫主行香子一人,能与之对抗。
且不说行香子性格古怪,从不参与政斗,在南宫氏的底细没有摸清楚之前,戚容都不想跟康庆帝撕破脸,目前的平衡就挺好,等萧书君继了位,戚家想要什么都会有的。
年轻人性子就是急,戚容心想,太子已经立了,让康庆帝驾崩的方法有很多,魏家不是正在想办法么?千防万防,没有防住萧允琛。
戚家的优势只有兵权,戚叔铎已死,如果戚仲威再失了兵权,那么康庆帝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魏家和戚家苦心经营多年才得来的优势,也会消失不见,到时候,他就只是臣了。
戚容既不想造反,但也不想真的臣服于康庆帝,而且戚容也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
可惜送信的人被康庆帝的暗卫杀了,所以戚仲威并没有收到那封信,好在戚容本就防着康庆帝呢,所以他给戚临也寄了一封信。
戚临是戚伯言的次子,常年跟着祖父和父亲在军中生活,对戚容的决策非常了解,戚容便让戚临把他的意思转告给戚仲威,前不久,戚临回京呈送捷报,如今尚未离京。
但是康庆帝也一直防着戚容,所以给戚临送信的人也被杀了,京城再怎么说,也是康庆帝的地盘。
尽管戚临并没有收到信,但他还是来到了镇远军的军营。
他三叔便是因为萧允琛的算计而死的,他不想二叔也步上三叔的后尘,戚家只有拧成一股绳,才是最强大的。
戚临:“二叔!”
戚仲威:“临儿,坤儿,你们怎么来了?”
戚临:“我来劝您回塞北,那个江昭隐不是好惹的,军中怕是无人能与江昭隐抗衡,三叔已经死了,戚家军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了,二叔,祖父一定有他的考量,您要相信祖父,我们才是一家人、”
戚临话还没说完,就被戚坤割了喉,戚家叔侄说话,护卫全都退了出去,大帐里只有他们三人。
戚仲威震惊道:“坤儿,你做什么?!”
戚坤:“大战之前,不可乱了军心,我是按照军规处置的。”
话说三月二十五日,戚坤中了柳昭隐的内景搅动大法,做出了一系列迷惑又丢人的举动,后来又败给了上门找事的行香子,养好伤以后,戚坤就非常不想待在京城。
戚坤向康庆帝请旨,说他可以支援西南,但是康庆帝以戚家的长房长孙不能有闪失为由,回绝了。
他又给戚伯言去信,想让父亲想办法把他调离京城,哪怕以探亲的名义出去散散心也好,但是戚伯言说边关艰苦,让他老实待在京城。
每一次的理由都是担心他的安危,可是戚坤知道,他只是戚家留在京城的人质。
偏偏戚临的信里,把边塞写得很有趣,戚坤一直都想去看看,可惜所有人都不让他去。
戚坤在京中很是张扬,只有这样才能抵消他的落寞,但是接连输给柳昭隐和行香子,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从那以后,他就不太爱出门了,也不参加应酬了。
戚坤的变化,萧允琛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戚坤虽然没什么权力,但却是很关键的一个人,决定单干以后,萧允琛就在拉拢戚坤了。
萧允琛在京城也有很多产业,有些在明面上,也有些不在,比如来福茶馆,茶馆里有位说书匠,他把萧允琛编的故事背得滚瓜烂熟。
说是有一位商人,常年在外经商,他舍不得妻子和儿子忍受旅途的颠簸,便叫他们留在家里,等他回来再团聚。
但是商人早就在外面纳了妾,生了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甚至商人的好友和伙计们,压根不知道他在老家还有妻儿。
私生子渐渐长大,想要继承家业,商人便要除掉结发妻子和长子,因为多年不见,商人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了。
这位长子不再顾念父子亲情,狠心杀害其父,救下其母,也继承了他应得的财产。
戚坤好不容易出门走走,还特地选了一家清净的茶馆歇脚,结果就听见这么一个气人的故事。
越觉得什么晦气,就越是能听到什么样的故事,将军府的丫鬟小厮,最近都在讨论王侍郎家的事。
王侍郎的长子一直养在老家,直到成年才接到京城,因为从小没有养在身边,所以王侍郎夫妇对他们的长子一点感情也没有,还嫌长子不如二子聪明,不如二子体贴。
最近都在传,说王侍郎计划把家产全都留给二儿子,说哥哥年纪大了,得让着弟弟,王侍郎给了长子五十两银子,让他自立门户。
又说孙掌柜失散多年的儿子找了回来,但孙掌柜还是跟养子亲。
孙掌柜觉得跟亲儿子在一起很别扭,而养子的一言一行都是他亲自教导的,自然处处合他的心意。
这就不是说书匠编的了,是京城里活生生的例子,这些事例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管是不是长子,爹娘都只跟养在身边的孩子亲。
戚坤很久没有见过他的爹娘了,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他的样子?连着五年,戚伯言都没有回京,而戚临一直被他们带在身边。
眼看着差不多了,萧允琛便找到了戚坤,只要戚坤为他效力,他便叫戚坤做大将军,让戚坤尽情地发挥他的才能,不再做牺牲品。
戚坤早就想疯狂一回了,所以他答应得很干脆,戚家不为他着想,他又为什么一定要为戚家着想?
戚坤:“二叔若是退缩,我就去告诉父亲,说是你杀了戚临。”
戚仲威惊讶道:“你……”
戚临是戚坤的亲弟弟。
戚坤:“事成之后,你我都是从龙之功,但二叔若是反悔,便一辈子被戚伯言压着,抬不起头。”
戚临来劝他退兵,却死在他的大帐里,怎么看都是戚仲威要与父兄决裂,现场只有他们三人,戚仲威不能保证戚容和戚伯言会信他。
戚仲威不再纠结,他决心轰轰烈烈地干一场,萧允琛、戚仲威、戚坤,都决定为自己争取一次。
戚仲威命剩余二十万大军入京,他们就是要反,所以没有喊着冠冕堂皇的口号,而是直接发起了进攻。
鹰扬军里有萧允琛的探子,探子跟着大军投降,暂归陆安邦调遣,所以萧允琛知道京城的部署。
京卫营的两万人,加上投降的十四万鹰扬军,共计十六万士兵全部守在平谷关,平谷关在东昌门以东,而西胜门只有一队守门的官兵。
戚仲威打算派十万士兵攻破西胜门,入城以后,一部分人攻占皇宫,另一部分人负责打开东昌门。
剩余二十万大军一边与陆安邦对战,一边等着东昌门被破,然后内外夹击京卫营。
镇远军在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就算他们派出江昭隐,也不用十分担心,只要挟持了康庆帝,还怕京卫营不投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