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漫不经心的眼睛倏然变大:“这是?”
五条悟双手插兜弯腰仔细打量终于暴露在外的那颗大脑,视线在那张突兀的嘴上转了一圈,凝重的说:“是脑袋变成的妖怪啊。”
以屈辱的姿势躺在地上,一时之间动弹不得的绢索:“#¥%!”
我捏着随手从地上捡起来的树枝,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那张嘴里,嫌弃:“在来人之前你先不要说话。”
有点恶心。
我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朝森林另一头眺望。
“夜蛾老师什么时候到哇。”
五条悟自从咒灵的生得领域被收回之后就没有停歇过,他挑挑拣拣选了个电话接通,自然而然的把电话伸直手臂那边。
那头抑制不住惊慌的质问响彻透过电话,在三人耳边回响。
“家主大人你和黑川小姐在哪儿?!”
我嗅着空气里浓重的烧焦味,初见时宏伟古朴的建筑群,如今看起来竟然有三分之一都被毁坏。
难得有些心虚,我按了按耳朵悄悄挪过去,给五条悟打了个手势。
别提我。
拿着手机的白发少年低头朝我挑眉:“黑川小姐?”
我和他四目相对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五条悟俯身用拇指擦了擦我的侧脸,又朝我示意了一下指腹的黑灰,声音轻松愉悦。
“这里只有我和五条夫人哦。”
我:“……”
这对吗我请问。
你家都差点烧成灰烬了,虽然这也算是五条家搬起砖头砸自己的脚,我们顺水推舟勾引绢索出现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黑洞洞的沉默中酝酿着相当严重的怒火。
我用折扇抵着他凑过来拿着手机的手腕拉开距离。
你肯定惹他生气了,我不想一起被吼。
我用眼神示意,转身和匆匆赶来的夜蛾老师交接。
一只沉重的手臂忽然搭上我的肩膀,专门为结婚定制的和服布料柔软光滑的挤压着我的侧脸。
什……!
我被那只手臂从背后按住拖了回去,双脚都有一瞬间离地,直到后背撞上一片结实的胸膛才松开禁锢。
熟悉的白发擦过我的肩膀,身后的五条悟以一种格外迁就的姿势和我凑在一起听电话。
我余光能看见那张被上天眷顾的侧脸,他的视线虚虚的落在一丛杂草上,没什么表情的模样天然有种不可亵渎的清冷。
我挣扎的动作小了点。
“在想什么表情这么严肃?”
“果然,我们等会儿去吃烤肉吧。我知道这边有一家不错的烤肉料理,当做仪式被捣乱的弥补怎么样?”
我:“……是我想太多了,你果然是会轻易神伤的类型,放在杰身上说不定都快内耗死掉了吧。”
背对着两人唯一在干活的夏油杰动作一顿,额角跳了跳。
“我说你们,不忙帮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我捂住嘴,给他抛了个歉意的眼神:“抱歉,没有说杰不好的意思,反过来说杰这种温柔细腻的类型应该很受欢迎吧。”
夏油杰看着毫无所觉穿着白无垢和五条悟黏在一起的黑川一,心里沉甸甸的。
总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亮了。
听筒对面等他们聊完才恭敬的继续:“是这样的家主,夫人和您在一起就好,在下代为传达长老们的意思,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来五条宅商讨这次的事故?”
五条悟目送装着绢索的车逐渐消失,扔下一句“五条宅的帐被人轻易破坏这件事长老应该先给我一个交代再说其他”就挂了。
我默默听完他们的对话,对五条悟在五条家的地位有进一步的认知。
大概就是越没什么越要强调什么。
所以的这些人才会用婚礼来测试五条悟的服从性。
服从性完全为零啊。
我收回之前杞人忧天的担忧,对背着他们不知在捣鼓什么的夏油杰喊了一声:“走了杰,悟说今天去吃烤肉!”
黑发少年的背影顿了一下,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重新塞进口袋,转过头面色平静:“不了,我今天晚上还有任务。”
五条悟不满:“今天可是为了弥补我的婚礼哦,是属于我们两个的约会,为什么要叫上杰啊?”
夏油杰善解人意的话忽然卡在嗓子里。
顿了一下他露出一个面色狰狞的微笑:“去,小一邀请我去,我当然要去了。”
“啧。”
“该不爽的人是我吧!”
我叹了口气,兜里的手机在五条悟挂断电话后震得腿麻。
我想了想打开手机设置了一下陌生人免打扰,顺便给夜蛾老师发了条详细前因后果的短息,顺便强调那龟甲缚不能解开。
别看那东西光秃秃的机动性不强的样子,但绝对有不少逃跑手段,不然不可能三番两次顺利的变换身体。
我看着夜蛾老师发过来的消息,最终还是不得不再次担任消防员。
看准时机插进马上要打起来的两人之间,举着手机示意里面的内容。
“好了好了不要再打了,饭吃不成了,我们要回高专。”
夏油杰勾着嘴角收手,轻松道:“啊,是这样吗?那真是可惜。”
一点也看不出来可惜的样子……我无声转头对上五条悟控诉的蓝眸,想了想还是抓住他蠢蠢欲动手,手动按下掀起“战火”的可能。
“我们也算是给夜蛾老师出了个难题,既然有人要见我们,那就走吧。”
五条悟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面上冷静,实际上大部分感官都集中在被主动拉住的手掌上。
他用了极大的控制力,才没有在对方拉上来的手回握。
女孩子的手格外小巧,握着他的手掌并不能全部包裹,只是勉强捏住一半多,微凉的触感极为鲜明的传进心间。
指腹和掌心并不是一味的柔软,一年多的训练让柔软的掌心生出几处薄茧,与他手心质地更为坚硬的茧子触碰在一起,让他有种油然而生的喜悦。
原来他们已经认识这么长时间了。
时间长到几乎每一天都会碰面,就连她掌中的薄茧其中都有他的功劳。
这不是娇生惯养女子的手,却是同为咒术师、同伴、未婚妻啊,现在应该是夫妻、挚友、同行之人的手。
他圈起手掌形成一个不会过于紧迫的环形,虚虚的回握,几乎想不起什么挣扎反对的话。
“走吧。”
某些不断蹦出又被下意识压下的念头,一旦突破那层笼罩的迷雾,一切都清晰起来。
一直以来天然的站在制高点俯视所有人,只有少数人才会被他看进眼里的五条悟,在明白的瞬间走下了他人为其堆砌的神坛。
自然而然的开始思考一些从前未曾注意的事情。
以及怎么才能让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呢?
我准备好的劝说扎在嗓子里,不上不下,最终我吐了口气和夏油杰交换了个同病相怜的眼神。
“……嗯。”
·
五条家家主准备与自己的夫人来一场浪漫热烈的恋爱。
从五条家散出的消息,也如同突兀的烟火将无数人从深夜中惊醒。
“开什么玩笑,被渗透到这种程度?!”
“不可能!”
“五条家到底想干什么?!”
“就算有问题,那东西为什么会被高专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