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漆黑，一辆马车停在窄巷子口要进去，却是巷子口太窄，车头进了，车身都卡在巷子两边得墙壁，强行进去了，又磨得墙壁斯斯作响，两边的住户你一句我一脚的踢踏着叫骂，不得已，马车只得迅速退出，待日后寻机再入。

程介虽犹不知足，但好歹也泄了欲念，望着床顶那晃悠悠打转的东西，享受账内徐徐凉风，揽着身边的夫人哑着声道： “这怪东西虽怪，哪来的动力让它打转起风？”

林嫚心里吐槽武夫不懂技术，缓过身下的疼痛，手不自主的摸上身侧男人的腹肌，漫不经心的回答：“睡前装满一桶水，钻开一口用水流做动力，具体我也不懂，阿鲁叔做出来的。”

程介的腰腹被摸的没脾气了，找了净身的借口起来，给自己和林嫚都擦拭过，天热，两人也不折腾换新的内衣，就这么睡着了。

天蒙蒙亮，林嫚便感到自己像是在海里一般，海浪袭来，被抛起来又似是喘不过气来，半醒间，望到一个男人压在自己身上，东摸摸西摸摸，微光里，终于瞧见那人腰腹的肌肉，心里叹了一句，左手揽上男人的脖颈，右手反手在床头摸索出一个青色的瓷瓶，示意男人打开挑一些。

天色大亮，享受了好一把快乐的两人终于肯起身洗漱，程介满意的咂咂嘴，换上武服去练枪，林嫚则是给珊瑚使了眼色，珊瑚会意，交代两个二等女婢收拾好被褥，自己到偏间端起温着的汤碗，随着安排的朝食放在林嫚的手边。

汤药要空腹喝，林嫚先慢悠悠的喝完，一边喝着粥一边等程介，待程介回到，林嫚在偏间都已经把各管事的请示都做完安排了。

程介一边吃一边抬眼看林嫚，心里又想起昨夜今晨的抚摸，有些痒痒的，庆幸自己三年前忙着父亲的丧事和初到右威卫的差事没心思和新婚夫人做这事，否则这三年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程介一个人在那边胡思乱想，林嫚这边吩咐完，便走过来对着他说：“这几日，你要不要邀请一些你的同袍好友到家里来吃个饭？我也准备了一些礼物，你看看要不要给郑将军和罗将军送？京畿卫指挥使那边我也准备了，看你是上任送还是这几日送。”

“都是什么礼物？”

“荥阳郑氏自然什么都见过，不一定看上，但是郑将军却是从曾祖就以军功传下来的，我在家里找了程家先祖写的一本军事纪要，你看看如何？”说完，林嫚拿起放在一旁的盒子，从里面拿起那本书，再道：“郑将军是士族出身，程家如今不过一个伯府名头，且爵位到你这代算是圣恩，下一代的爵位若无朝中重臣帮你说话，你就是再大的军功，也难。”

程介看着那本由程家先祖总结的兵书，再想到郑将军时常问他先祖的事迹，言谈间甚是推崇，这个礼也算得他心了。再看给罗将军的礼，是两个小酒坛加一对杯子，有些疑惑的望着林嫚，林嫚拿起那一对杯子，笑着说：“这是托姜家商队带回来的高昌葡萄酒以及一对月光杯，罗将军爱酒，这个应该合他心思。”

“两份礼安排都可以，至于京畿卫魏指挥使，我去打听下再说。”程介说完站起身把两份礼拿起来走出门去送礼。

林嫚轻微摇摇头，也是执行力强的，自己拿着中秋礼单和家宴菜单走去修远堂找老夫人。

进到正堂，林嫚轻轻一嗅，开口问道：“今日母亲堂内的香却是幽香远送，秋老虎的天气下，也能让人心神一松。”

老夫人听到林嫚这话，嘴角吟吟，“你闻着也好是吧，我正要找你说这事，慧娘说自己从小跟着方三郎学制香，昨日把几种香送过来，我闻着比常用的香要舒服，你若觉得好，我嫁妆里有家制香铺子，这些年管事的打理还算可以，但是没有什么新的香，慧娘有心想给自己赚些体己，我也该支持，你管一处也是管，两处也是管，就带着慧娘吧。”

林嫚听到老夫人这话，不由笑了一声，“母亲这话折煞我了，这是母亲的嫁妆，管事的都管了几十年了，慧娘是您亲外甥女，又有制香手艺在，提建议说个话那是可以的，我若是吱个声，声还没出来，管事的就到您跟前告状，我里外不是人，这个我可不能干。”

老夫人望着林嫚，本是翘起的嘴角放平了，眼角的皱纹也撑开了，沉着声道：“不要以为你支撑府里这三年就是功劳，不是郎君非要你入府，一个小小的市署丞之女哪里够得着忠勇伯府嫡长媳妇。”

林嫚垂着头摆弄袖口，不接老夫人的话，只让碧珠把准备好的礼单递给老夫人身边的杨妈，待老夫人看过礼单，气缓下来，才悠悠的道：“您也不用给我说这些，单每年的节日礼单，人情往来，甚至如今伯爷官途的上下打点，哪里不要钱？打理这些，我都每日疲惫不堪，实在能力有限。”

老夫人看在礼单的份上，只狠狠“哼”了一声，端起茶来不说话，林嫚也不是个赶着热脸贴冷屁股的人，看到老夫人没有意见，自己行了礼就退出去了。

眼看着正兴院在几步外了，珊瑚在耳边叨叨叨的没听清，林嫚转身往碧水阁方向走去。将近中秋，府里也安排下人把道路清理，临着碧水阁有几株金桂花树，年纪比林嫚都大，此时花香随风飘扬，浓郁却又雅致，林嫚吩咐珊瑚，待会给宋妈说一下，做一些桂花糕和桂花茶来，有些馋了。

碧水阁门前坐着个小丫鬟正打着瞌睡，还是听到珊瑚一声咳，才惊醒过来，呀的一声忙不迭给林嫚行礼，里面的女婢听到外头的声音忙出来行礼。

林嫚瞧着两人眼下青黑，好奇道：“莫不是慧娘子通宵制香啊，你们这样子可别一个不稳打碎了贵重的东西。”

服侍方慧的女婢香茅微笑回道：“夫人宽心，不过是陪着娘子制香，大伙儿还新鲜着，一时都忘了休息，奴已经安排其他人轮流休息了。”

林嫚点点头，跟着香茅走到偏间，见到方慧跪坐在云雾缭绕间，背对着众人不知道在做什么。香茅轻步移到方慧身边，等了十息左右才在方慧耳边说话，方慧听到林嫚的声音转过身望着她，又望望自己手上的香料，林嫚见此道：“你先忙你的，我到外间喝口茶等你。”说罢自己就先退出去。

方慧点点头先把手上的活做好，香茅赶紧端上煮好的茶，笑着道：“这是娘子摘了阁外的金桂煮的茶，夫人请尝尝。”

林嫚接过来，闻着桂花香是有些食欲的，但是此时大齐的茶文化是各种东西加在一起煮，她一直喝不惯，要么是清茶一杯，要么就是加上牛羊奶煮成奶茶，否则闻着再好都是咽不下。

林嫚略抿一口客气一下，一边问香茅最近方慧的起居生活，一边观察下人对方慧的关注是否合格，缺了什么就让珊瑚记下，记得让人从库房领出来送过来。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也不冷场，待到方慧出来，给林嫚行了家礼，笑着道：“倒是让嫂嫂笑话了，我这乱糟糟的。”

“也是我失礼，从你来家里，我这才有空到你这来瞧一瞧。”

方慧想不明白林嫚来看她的理由，从她来这里住下后，正常的起居日用，一概不短缺，若是要出行，只消让人过去跟碧珠说一声，发了签子就可以坐府里的马车出去，这个嫂嫂，不热情但也不小气，行事有自己的章程，但是想到她在东西市的铺子，方慧又想把心里话说出来。

林嫚瞧着方慧脸上一时激动一时踌躇的表情，也是一个不会隐藏表情的姑娘，给珊瑚和香茅使了眼色让她两在外头候着，自己招手让方慧坐近些便道：“我今日过去给老夫人请安，听她老人家说你在制香这块有些心得，想让你给她老人家的制香铺子供方子？”

方慧听到林嫚这话，有些惊讶道：“这个姨母倒没说，只说我一个小孩家家的应该多跟嫂嫂学习管家之道。”说到这里方慧偷偷看了林嫚一眼。

“我闻着你给老夫人的香，到是清幽雅淡，可还有其他味道？又可否做成香膏香脂？”

方慧听到林嫚这话，点点头，“目前有制成沉香、桂香和薄荷香，香膏香脂的话，除了桂香可用，还得其他材料，要攒。”说完脸红的方慧都不好意思移开眼。

林嫚瞧着她这样，笑了好几声，“你如今是什么想法？”见方慧不解的看着她，缓缓接着说：“老夫人嫁妆里有一个制香铺子，都是些寻常货，也是那管事有些能力，几十年了，在上京城里也算维持住，她老人家想让我哄着你把方子交出来，估计到时补贴你些银钱吧。”

看到方慧听到这里，双手交叠握紧，林嫚伸手过去分开握着，“你家里的事伯爷跟我也说了，待伯爷的官职正式上任，咱们狐假虎威跟方家交涉一番，不说还全部家底，至少一半方家是能还给你的，我和伯爷的意思，也不要那些产业铺子，都折成银钱给你，但是，你往后是打算怎么办？”

“当真如此？”听到表哥愿意为自己出面交涉让方家把方三郎打下的产业折成银钱给自己，方慧心里那块压着的石头终于松动了，但是并没有全然放下，上京城的物价，潭州那真是拍马都赶不上，她这几次出去问询，单单一座一进的屋子就比潭州同地段的高几倍，方家给回的钱也不知道能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