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中元节,姜平远带队从凉州回到上京,李香琬也带着半年的账册和江南送货的船回了一次上京,两夫妻在姜宅里陪着老太太带着儿子玩了好些日子,之后姜平远要去幽州那边查账,李香琬就带着乔三娘韩娘子方慧何郦过来了。
一下子来了四个娘子分了西厢房的南北房,小丫头们的活就有些多了,李香琬临时找了两三个不多嘴的婆子把洗衣劈柴洗刷这些粗活分担了。
姜嫚和李香琬带着四人参观青州的琳琅馆和仓库,乔三娘瞧着青州的布局,有改善的她就话下来拿回去找工匠修改,到了仓库那边,管事瞧着几人过来,让人去找一艘大船来,姜嫚带着人上去从青江驶入大海。
船只驶入大海,没敢走太远,只沿着岸边走了会,咸湿的海风吹过来望着远方渐变的蓝色,何郦开口就起了一句七言的诗句,方慧反应最快,立刻就接着跟着连上,乔三娘的学习成果比韩娘子好,听到方慧暗暗的把难度降低,自己也能连上,韩娘子挠头想不出来,何郦就给接上,两三个来回韩娘子能接一句,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联诗,愣是把吃着东西的姜嫚和李香琬惊呆了。
收到何郦有些谴责的眼神,姜嫚有些羞愧的赔笑了下,李香琬就很是赞赏的对乔三娘三人道:“你们才跟何先生学了多久,现在都能联诗了,这些我都只是听过官家夫人和娘子们玩过。”
“何先生说过只要咱们想学,她就教,在上京我们一起踏青春游好几次,慢慢的就会了。”乔三娘把几人联的诗句写下来,笑盈盈的回话。
方慧听了乔三娘的话,乖乖的点头,虽然她以前跟着方家族里的先生学了些,但更多还是何先生会教。
大船行驶了一会就返程,何郦四人不适宜下船时腿还有些飘,姜嫚就让几人在码头略站站,来往搬货的男人们自然会被六美吸引,虽不出声但时不时瞥过来的眼神还是让站在一边监工的小管事注意到,他认识姜嫚和李香琬,恭敬的走过来询问是有什么建议和意见,姜嫚看到影响到别人工作便摇摇头又叮嘱注意防暑就搀着几人上了等候的马车离开了。
“你这的伙计培训的很好,安安静静的有序干活,有一点事管事就能注意到。”乔三娘韩娘子是跟着姜嫚学会管铺子的,何郦以前到芳香小苑、甜心屋和琳琅馆都是直接被请到掌事房,没怎么有机会看到男伙计做活,这几乎赤裸上身的男人搬运货物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
“都是老实人,都是为了一家吃饱穿好,我给的工钱足,福利好,管事们不想丢了工事就也要好好遵守我的制度。”
何郦听了姜嫚的话点点头,马车把几人带到南城门口吃鱼鲜的那家店。
老板娘瞧着姜嫚带着几人进来,拉到后头一间收拾好的屋子,“姜娘子一早跟我说会带好友们过来尝我的手艺,我这两天挑了好些好货,这就起菜咯。”
姜嫚笑着点头,李香琬本来还吃不太惯海鲜,现在慢慢也在适应,老板娘自然知道,也备了一两样肉菜。
姜葱炒海蟹、白灼海虾、裹了咸蛋黄粉炸的小海蟹和虾、葫芦瓜炒小管、还有用海瓜子和紫菜做的汤,老板娘做了虾蓉馅和猪肉馅的小馄饨,李香琬吃了不少海鲜,怕量多了起疹子,就挑了猪肉馅的小馄饨放到汤里吃起来。
乔三娘和韩娘子两人都是贪心的,特别是韩娘子爱做吃的,吃了好些新的菜式,就跟进来聊天的老板娘讨论起做法。
两个在做吃食上有天赋的人互相学习,姜嫚劝着何郦吃多些,见她实在吃不下馄饨就舀了一碗紫菜海瓜子汤。
“是在宫里养成的毛病,随时听召,不敢吃多也不敢喝水,也是出来着一两年才慢慢调理回来。”何郦秀气的用帕子擦拭嘴角,从竹帘渗进来的光点打在她温婉的脸上,这几个月被乔三娘韩娘子投喂已经比初见时养了不少肉了,虽唇色还有些淡,但脸颊处透出的一点点粉证明几人的投喂成果。
老板娘以前就是渔娘,晒得黝黑,只不过现在专门做吃食养了些,但也是肤色淡了些,瞧着白皙的何郦就甚是羡慕,可是何郦更羡慕她健康的身体和能颠锅的臂力。
“钱五娘,可还有吃的?”几声呼喝从外间传进来,老板娘钱芜就赶紧出去招呼去了。
“都是来往的商贩和猎户,大部分都是老客,新客也是老客带过来的,所以呼喝声大了些,但对芜娘都不错。”姜嫚看大何郦有些担忧的眼神,笑着解释。
“那嫚姐也是被老客带过来的?”方慧提问。
“是呀,就是咱们刚刚见到那个监工的管事介绍的,他宁愿绕过来买了吃食回去吃也不愿在周边吃,我瞧着手艺不错,就自己跑过来吃,果然不枉我坐两刻钟马车过来,后面就带嫂嫂过来,结果她吃了海鲜就起疹子,还是芜娘有偏方。”
四人听到李香琬吃了海鲜起疹子,顿时有些难以置信,“嫂嫂在姜家吃过多少山珍海味,竟然还会起疹子?”
李香琬笑着摆手:“也不知是在家里吃的干货还是生了孩子,反正吃这新鲜的就会,我也是吃了好几次,一点一点加才适应过来。”
“有了嫂嫂的经验,这次我不敢点都,就寻常的虾蟹,海鱼都没敢做一条,咱们略坐坐,一会喝点芜娘的偏方饮子咱们再回去。”
几人点点头,外头日光太足,看着刺眼也不想出去,屋里透风透气,吃完聊了一会,有困倦的就窝在旁边的凉席垫子上歇晌。
等到钱芜忙完前头回来,瞧见几人都睡了,只有姜嫚守着,摆摆手让她出来。
姜嫚小心的走出来带上门,钱芜让自己的小妹坐在门口守着,就把姜嫚带到后头用紫萝藤绕着的花架下说话。
“嫚娘,你门路子多,帮我瞧瞧这是什么东西?”钱芜说完从一个灰扑扑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块装物体。
姜嫚仔细瞧着像土块也像什么植物的根茎,农事上她真的不懂,就疑惑的看眼钱芜。
钱芜收到她的眼神,双手搓着说:“是我爹出海时遇到船难,救了个半死不活的人,那人为了让我爹救他,就说这个东西是个宝贝,可咱们怎么看都不像是金银,想着是不是什么璞玉啊之类的。”
“玉也不是这样,你看这表面还有细小的凸起,总感觉是什么作物。”姜嫚摸着表面上的小疙瘩说。
“你知我家几代都是渔民,我爹和叔伯们能认几个大字就不错了,你看看怎么办?”钱芜说完就把东西扔进去灰袋子里放在姜嫚脚下。
姜嫚想了想道:“那我先拿回去问问顾长史,他做过知县,和农户打交道多,现如今就是春耕秋收也常见他带着人巡视各田头。”
“行,听你的。”钱芜松了一口气,可算把个烫手山芋丢出去了,不然就怕隔船有耳,那些叔伯们知道天天惦记着找事。
“要真是个宝贝,以后肯定记你家一大功,不过那个人你们家打算怎么办?”姜嫚怕那人是东夷的奸细,怕钱芜做了那农夫,等蛇好了反咬一口。
“阿爹说那什么救人一命胜过七层佛塔,如今我这食肆生意起来了,不差那一口米粥,先将养着。”钱芜洗过手开始剥豆子。
“那还是跟顾长史说一声,以后真有事你们不是知情不报。”姜嫚做事仔细,想的也仔细。
“都听你的,那都劳烦你,还有那船上有不少好东西,但是我爹和叔伯的意思毕竟是人家的东西,等那人全好了再处置,我瞧着都是些器皿之类的。”
“行,要是顾长史派了人过来查,你们配合就是。”
“必须得,咱们老百姓只有听州府官家的话才能活的安稳。”
两人讨论完这事又寒暄会,钱芜瞧着姜嫚有些犯困,就让她躺在睡椅上眯一会,时间差不多再叫她。
姜嫚听了把椅子拿过来就着钱芜剥豆子的声音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