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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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种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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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自然知道她为什么躲开。

只是,淋了这么大的雨,如果不换衣服,肯定会感冒,而且十一月的雨水冰冷刺骨,加上她刚刚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如果不处理也会增加感染的风险。

“我不看,”她随手将衣服和毛巾搭在椅子上,转身背过去说,“换吧。”

已经湿透的衣服粘腻地贴在江忆安的皮肤上,阴冷的雨水逐渐驱散自身体温,进入房间后,伤口处再次往外渗血,腰侧传来一阵阵疼痛。

她看着椅子的衣服,那应该是许一的,简简单单的纯色衬衫,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图案。

门外大雨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犹豫良久,她最终抬起头看向背对着自己的人。

许一正在低头看手机,微弱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后背纤细而挺直,像一株水中青莲,随风摇曳,无依漂浮,但看上去很有力量,细白的天鹅颈隐没在半湿半干的黑发中,将她整个人包裹着。

江忆安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河边的台阶上远远望着她,始终带着浓浓的距离感。

只是看了一眼,她立刻收回目光,随即再次将视线转移到那件衣服上。

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此时再看那件衣服,她似乎能闻到上面被阳光暴晒后留下的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是之前从许一身上闻过的味道。

只是想要仔细辨别时,却发现那香味早已消失不见,像是手中随风溜走的朵朵花瓣,只留她一人看着天空徒增烦扰。

几分钟过去,许一没有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于是起声问道:“换完了吗?”

江忆安被突然的询问吓了一跳,眼前一点点恢复清明,见许一并未回身,她才动了动唇,小声道:“我没换……”

许一微微皱眉,没有再问,而是直接转身,把手机丢在床上,无声朝她走过来。

江忆安见状,猛地低下头,下意识抬起胳膊挡在自己前面。

没有了大雨的压制,浓重的血腥味再也挡不住,充斥在两人逐渐缩小的距离之间。

“为什么这么不爱护自己?”许一带着质问的语气在江忆安耳边响起。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立刻将手放下来,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

其实她比许一高一点,但两人此刻看上去却旗鼓相当。

“别怕,”许一注意着她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换了一种语调,温声对她说,“我不打人。”

感受到来人靠近,江忆安身体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移不动,也躲不开。

腰侧的衣服被缓缓掀起,她哑着嗓子似是在抗议,但手却不争气地放在身侧一动也不动。

“老师……”

许一无视她的抗议,视线聚精会神地全部集中在一块,下一瞬,终于看清了腰侧的情形。

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伤口无所遁形,几乎毫无遮挡地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受伤的地方皮肤外翻,创口已经有她的手心大小,周边的嫩肉和中间的血像是一汪红色的泉眼,源源不断往外渗着血。

她皱着眉问道:“是不是很疼,为什么不说话?”

但是,在看到江忆安身侧其它连带的伤痕,密密麻麻往四处看不见的地方延伸时,她又缓了缓语气:“衣服不脱了,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江忆安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听话地抓住衣服一角,将整个伤口展现出来。

衣服遮得恰到好处,不该露出来的伤一点也没有露。

许一翻出医药箱,里面东西不多,都是她来瓦罐村之后准备的,但好在需要的工具这里都有。

她把床头的台灯拿过来夹在椅子背上,仔细查看了伤口的情况,虽然被雨水泡的时间不长,但是四周已经发白,新旧血液交融,顺着皮肤一路浸湿了裤子。

“我先帮你止血,”许一拿出工具,语气也和往常不同,但同样透露着些许不容拒绝的强势,“可能会有点疼。”

江忆安咬着牙:“我不怕。”

许一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再次道:“坐下。”

她知道江忆安的想法,也不想再和她多废话,直接说:“两个选择,换衣服或者坐下。”

听了她的这番话,江忆安最终还是犹豫地坐下了。

许一打开医药箱,拿出镊子,为了转移江忆安的注意力,一边给她清理创口,一边跟她聊天:“你和他们认识吗?”

为什么她能准确背出陈强泰妈妈的手机号,还有他们见到江忆安的第一面说的是“又是你”。

江忆安并没有隐瞒,感觉到有什么在自己伤口上缓缓移动,刚刚在外面已经被冻得失去知觉,现在稍微暖和一点,伤口也开始感觉到疼痛。

她知道许一不是话多的人,但此刻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于是便顺着那问题说下去:“以前,我在村里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她比我小两岁,长得很漂亮,所以上学的时候经常有人跟她表白……”

被表白的次数多了,陈万怡就会找江忆安当挡箭牌,甚至让她拆开情书,站在河边吹着晚风给她读,读一封,嘲讽一下,撕一封,都是什么陈词滥调,在网上找一堆甜得发腻的情话来恶心人,字写得还丑,用当事人的话来说就是:心诚。

可被表白的人只觉得敷衍。

许一其实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她在认真地给江忆安处理伤口,但时不时也“嗯”一声,以示自己在听。

江忆安继续说:“后来有一天,刘进科他们三个人看到她自己一个人回家,加上那天很晚了,路上没有人,于是就起了歹念……”

她话头一转:“不过,他们并没有得逞,她的嗓门很高,声音很清透,和喇叭一样,还没有等那三人碰到她,我就听到了她求救的声音。”

那时,她打不过他们,现在依旧打不过,和今天一样,她只是拿着棍子装作很镇定地挡在陈万怡前面,让她先跑,自己再追过去。

村里到处都是人,左右不过会被发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大不了看离谁家里近,跑进去就是。

只是那次,陈万怡并没有自己跑,而是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头朝三人扔过去,然后,趁着他们躲开的瞬间,拉起江忆安的手就往家里跑。

江忆安顿了顿:“自那次之后,我和他们就结下梁子了。”

许一已经把沙子清出来,或许是太过认真,这次她没有回应。

江忆安微微侧头去看,许一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正转头去拿生理盐水。

只是,她来不及收回视线,就与许一碰了个正着。

许一一愣,漆黑的眼珠转了转,随即不慌不忙地说:“所以,你知道陈强泰怕她妈妈,怕后面他们找你麻烦,以防万一,所以背下了那个手机号码,对吗?”

江忆安看着许一,点点头,明明没听到,但还是凭借一开始的话自己想象出来了。

她回道:“嗯,老师真聪明。”

许一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察觉,表面上风轻云淡,继续说:“你很勇敢,但是以后不要这么鲁莽,想清楚后果再做决定。”

谁知,下一秒江忆安也跟她说:“老师,那录音还不是该拿出来的时候,他们三人中刘进科报复性最强,遇到事情不和其他两个人一样冲动,最难对付,如果老师现在将录音交给警察,最多也是拘留几天,可是等他们出来,会不停地找老师麻烦。”

“所以……”

许一认真地看着她:“所以什么?”

江忆安露出淡淡的笑意,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所以,等待时机,一击即中——”

然而下一秒,江忆安“嘶”地一声叫出来。

她低头一看,发现许一用镊子在伤口深处夹出一粒沙子。

于是,谁都没有接下后面的话,这个话题便匆匆结束了。

房间里只剩许一在一边嘱咐:“知道疼下次就不要这么掉以轻心。”

江忆安低低地“嗯”了一声。

最难的部分已经清理完成,伤口处理干净后,下面就是消毒杀菌。

“回去之后不要沾水,不要做剧烈运动拉扯到伤口,如果不注意发生感染,去医院就不止受这些罪。”

许一说的每一句话江忆安必有回应,可是这次她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她抬起头。

江忆安此时正低头看着自己腰侧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雪白的绷带与她皮肤周围已经干涸的泥水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清澈,仿佛在看什么新奇的东西。

“别碰。”许一的话骤然在耳边响起。

江忆安动作一僵,倏忽一下将手收回去。

之后,见人拿出三样东西摆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开始介绍:“这一瓶是碘伏,用于消毒,可以预防细菌感染,不过也容易在皮肤上形成色素沉淀,不要涂太多。”

“这一管是莫匹罗星软膏,止血之后再用,可以促进伤口愈合。”

“最后这一管是去伤疤的,在伤口结痂之后使用。”

江忆安盯着桌子上的三样事物出神,消毒、预防感染、伤口愈合、去疤……

“好好听着,”许一的话再次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先擦一擦手,把这些带回去。”

她抬起头,看着许一递过来一块干净洁白的毛巾。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毛巾,攥紧了手指。

这条毛巾好像从来没有被用过,像天山里一尘不染的飞雪,像从小卖部买来却只敢捧在手心里观察的白糖糕,像秋天里土崖上一片雪白的棉花海……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满是泥泞的双手,手心沙石已经干涸,微微一动,便簌簌往地上落去,见状,她赶忙蜷起手,将剩下的泥土紧紧攥在手心里。

可是目光却又忍不住移向那洁白的毛巾,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盯得久了,不知何时,她竟觉得有些刺眼。

包扎好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她可以清楚地知道自己伤在哪里。

她的房间里有一块镜子,曾经面对镜子她脱下衣服观察过,至今都能记起哪一块伤疤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哪里流过血,哪里好了之后又反复淤青。

“这么多年江穆青都不回来,你觉得她还要你么,早就把你忘了,就知道做梦。”

“现在服了吗?我告诉你,你永远都离不开这里。”

“逃跑那么多次,最后还不是回来了?”

“就知道跑,老子养你这么大白养啊!”

陈明的谩骂声逐渐将她的理智淹没……

她看着那葱白的手指,内心有一个声音在诱惑着她,驱使着她,在她耳边轻轻说着:拿着吧,你太可怜了,拿着吧,只有拿到它……

……

最终,她看着那条白毛巾,眼前似乎出现了幻影,犹豫着抬起手去拿,或许是太过紧张,第一次没有碰到。

第二次想去拿的时候,许一主动把毛巾塞到了她的手里。

她第一次感受着如此柔软的布料,手心的泥土尽数被毛巾抚去,刚刚还一片洁白的表面瞬间沾满泥泞,突兀地展现在眼前,就像她一样,变得满身污浊。

……

江忆安撑着伞在雨中奔跑,跑得她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可是大雨将她不正常的心跳声以及刻意压着的笑声覆盖,她的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瓶碘伏和一管莫匹罗星软膏。

漫天大雨,路上无人,满山寂静。

她一个人躲在伞下,任凭瓢泼大雨将裤脚打湿,前面的路上已经积满了水,可是脚下步伐第一次如此轻快。

从她接过毛巾的那一瞬间,心脏已经不受控制地跳起来,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要溺死在这大雨中。

冰凉浑浊的泥水毫无阻碍地涌进她的布鞋,单薄的衣角被吹得猎猎作响,雨水夹杂着狂风毫不留情地向她袭来。

江忆安打着雨伞,站在马路中间,回头看着院子中第一间房子,任凭狂风暴雨,雨伞下的人岿然不动。

那天,她站在那里看了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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