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一直流传着一个诅咒,和张家有牵连的人会疾病缠身最后死得凄惨。
但过了三十年,张云棋作为后人屁事没有,儿子张慕宁虽然体弱爱生病,但检查什么事都没有,健康得很。
哪有什么诅咒,不过是父亲开脱自己不尽义务的说辞。
张云棋将父亲送回医院,这场让所有人浑身一颤的审讯才算结束。
下午发气球时,陆思远都在想老板们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同样在意的还有其他同事,闭园时便聚在一起。
“你们说的诅咒是怎么回事,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彭历俊说道。
“别说得那么玄乎,该想想我们现在的工作能不能保住。”深水区的安全员齐自芒回道。
这座公园本来就是为了人鱼雕像而建造,现在雕像没了,老板儿子本来也不同意这个地方,搞不好工作会丢。
陆思远换着衣服,听着他们的讨论,“看来得找工作了。”
回去的路上,陆思远绕了段路,买了几个米糕回去。
进门之前他还在想岁寒今天在干什么,结果开了灯看到一座雕像躺在废墟之上。
他揉了揉眼睛,才看雕像底下的东西是床的碎片,本来还能将就睡的,现在已经彻底报废了。
岁寒抱着尾巴,微微蹙着眉,仿佛在说看什么看,还不将我变回的话。
他上前,轻轻抚摸着冰冷的身体,再一次吻了上去。
刹那间,雕像旁边生出细细裂纹,嘭的一声直接炸开,岁寒缓缓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一甩尾将人打飞出去。
“下次要不要不要再打脸了。”陆思远捂着被打痛的脸,“真的很痛。”
“打的就是你。”岁寒从床上弹起,还没高兴多久,额头撞到了天花板,嘭的一声,整个人又坠在床上,将本来被压得的稀碎的床压得更碎了一些。
岁寒捂着额头,倒在一堆碎渣里,翻滚“这,这是谋害,你为了不想给我买糕点就这样谋害。”
“好了,我帮你看看,有没有受伤。”陆思远抓住他乱动的胳膊,低头仔细检查手上的地方。
有些肿,刚才磕碰到的鳞片略微有些松动,还有些蓝色的液体渗出,不知怎的,陆思远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刺刺的,很不舒服。
“蓝色的是你的血吧,流了点,不是很严重,我帮你包扎一下。”
陆思远翻找着柜子,将之前的碘伏找了出来,用棉签蘸取亲亲擦拭着晃动的鳞片。
“痛痛痛。”岁寒惊呼几声,往后倒去,压在一片废墟之上。
“碘伏擦伤口不疼的。”
“不管,我觉得痛就是痛了,拿开一点。”岁寒条件反射地想用尾巴打掉他手里的东西,又觉得将液体流得到处都是很不好,就挺了下来。
陆思远像哄小孩一样,哄着眼前的人鱼,将东西收好。“那好,不擦了。”
等转过头,岁寒脑门凹了一块,蓝色的液体混合着碘伏的缓缓流淌,在岁寒脸上划过几道印子。
“你不是怕痛吗,怎么又将他拔下来了。”
岁寒将扯下来的蓝色鳞片递给陆思远,对脑门上的伤口一点都不在乎,伸出舌头舔了舔滑过嘴角的液体,“很快就会好了,我看你对着这片鳞片看了许久,因为你想要就拔下来送你了。”
陆思远捧着鳞片,不知道放在哪里。
岁寒身体是冷的,偏偏扯下来的鳞片,在他手下躺着的时候是烫的。
“还是先帮你处理伤口吧,要是感染了怎么办。”说着,他准备去拿刚放好的东西。
“不用,你过来。”岁寒抓住他的手,将他拽了过来。
见他没有坐的地方,他用尾巴将枕头卷了过来。“不用那么麻烦的,很简单。”
陆思远跌坐在柔软的枕头里,手指被狠狠捏住,在他疑惑要干什么的时候,岁寒将他手指含在嘴里。
皮肤本该对水过敏的,却在接触到口水时,没有任何不适感,反倒觉得很凉,很舒服。
银线拉得老长,在空中扯出一条连不断的弧度,陆思远咽了咽口水,压住想往自己嘴里送的冲动,沙哑着嗓子问道:“这是干什么?”
“废话那么多,照着做就是了。”岁寒没好气地说道,接着将他的手按在伤口处。“明天就会好了,这里的鳞片难看死了,我怎么记得我以前,我没那么多鳞片来着。”
像额头这样凸起的蓝色鳞片还有很多,反倒是给他几分属于人鱼的野性的美。
摩挲一会儿,陆思远抽回微微发烫的手指,“好神奇,血马上不流了,你还会痛吗?”
“应该不会吧,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感觉。”
“那你刚才说擦药的时候很痛?”
岁寒懒得解释那么多,就随便找了个借口,“鳞片早晚都会掉的,只是时间问题。”这才堵住陆思远的话匣子。
床彻底不能睡之后,陆思远窝在了沙发里,还得感谢房东在这狭小的连人鱼腿都买不来的地下室还能塞一个沙发,和他年龄不相上下的电视机。
在网上买了两个置物架当床,抬头一看,岁寒变成蓝色小鱼在鱼缸里游,一时间让陆思远无比羡慕。
沙发伸不开腿,勉强睡一晚后,浑身都在痛。
“要不你,你干脆打地铺好了。”岁寒提议道。
“我买的床架马上到了,忍一两天的事。”
床底非常潮湿,他不能直接与水接触,不然身体奇痒无比。
在沙发睡着的第二天,陆思远觉得全身都在痛,狭小的空间伸不开四肢,直接卷起在一起睡,轻轻转动脖子还能听到咔咔声响。
岁寒揉着眼睛,“是打雷了吗,是不是要下雨了?”昨晚一直闹腾,直接在废墟里睡下了。
被这样一说,本来还粗暴动作的陆思远脸红了一阵,“是我发出的声音,我只是活动了一下身体,应该还不至于。”
“奥~”岁寒再次埋下头,沉沉睡去。
今天是他的休息日。
很早地就起床收拾,陆思远将床的碎片收拾了出去,累得满头大汗,整个过程都没将人鱼吵醒。
岁寒睡得很香,尾巴搭在地上,身侧摆放着没吃完的糕点。
陆思远将他腿收回到床铺里,用抹布擦掉尾鳍上沾染的尘土,岁寒咂吧嘴似乎是闻到了离他不远处的,糕点的香气。
轻轻撩开啊岁寒额前的蓝色头发,额头的伤口已经没有,他这才放下心,将鳞片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即便屋里再怎么黑暗,那鳞片也如宝石般发出灿烂的光。
陆思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觉得心情非常好,出门走了几圈,又去医院做了检查。
今天运气很好,在买糕点时,店员送了个小水球项链,上面印有店家的logo,虽然是塑料做的,但款式很好看。
地下室没有厨房,陆思远只带了个小电锅,买了点方便加工的东西。
回到家时,岁寒已经醒了,他瞪着眼睛,眼前的正方形东西,上面浅浅印了他的人像问,“这是什么东西,刚刚尾巴碰到它时还闪了闪,不过很快就没有画面了。”
陆思远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是电视,可以用来看的,里面会播放画面。”
“怎么现在没有画面了,刚刚我照样又拍了拍还是没反应,你来看看。”岁寒退到一边,将位置留给了他。
出租房的电视是房东留下的,他在这住了两个月从来都没开过,回到家都是玩的手机。
先查看电视背后线路连接,重新调整了一下,再打开电源,这次电视在飘了一分钟雪花屏后,才慢慢跳出画面。
找来遥控器,指着上面的按键对岁寒说怎么换频道。
老旧的电视上一层灰,此刻他的手黑黢黢的,他不好意思直接碰他的手。
第一次接触这东西的岁寒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应该是知道了,我试试。”
随后他按下按钮,原本播放的广告成了新闻,他继续按下去直到停在了播放纪录片的频道,里面播放着海底世界。
老旧的电视画面是灰扑扑的,偶尔还会冒出雪花,即使这样岁寒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别光看了,来吃点东西吧。”陆思远拆开包装将今天买的蛋黄酥递给他,岁寒点点头,没挪开视线,伸手拿了东西。
他这副专注的模样让陆思远有些好笑,煮了碗面条,坐在他旁边一起看。
鱼类成群结队地从镜头前游过,解说的声音也适时响起,介绍那些鱼儿的目的。
“或许,你应该回到海底,和那些鱼儿一起自由自在地畅游?”陆思远问道,他看到了岁寒脸上的羡慕,连蛋黄酥也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我不能回去,我在陆地几百或上千年,离开太久,大海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现在的岁寒早已经记不清自己在海里是什么样子,即使有鱼尾,能和鱼儿聊天,自己也无法在忘记状态下回去。
陆思远试探性开口,“如果有一天,你找回了记忆,能直接回去呢?”
岁寒摇摇头,坚决地说道:“不会,海底没有陆地有那么多好吃的糕点,我不回去。”说完,他将剩下的蛋黄酥塞进嘴里。
看着他鼓鼓的腮帮子,陆思远汗颜,刚才整那么伤感,原来是为了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