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放同学?”夏衍浅双手背到后面,今天编着侧边麻花,乌黑的头发衬着亮晶晶的眼睛,俏皮可爱:“现在有空吗?”
李成的笑容收敛了,趴在言放身上的身体缓缓的站直了。
於瞲闻声而望,是军训时的那个女生,腰瘦背直,脱下了那套迷彩的军训服,蓝白色的校服显得人更为清爽漂亮。
“走了,”於瞲看了一旁八卦的梁欢宜,掉头回去找边恋渚。
梁欢宜刚准备吃瓜,见於瞲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连忙跟上。
言放面上不显:“没空,得学习。”
一个理由你逮着用是吧。
答复在夏衍浅的预料之中,她也不气馁,望了一眼於瞲离开的背影便收回视线,走近了两步,浅笑嫣嫣:“那……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呗,有空的时候知会我一声,可以嘛?”
语气拿捏的很好,是谁听了都不忍心拒绝。
言放不动声色的往后移了两步,语气不咸不淡:“都给你台阶了,你怎么不下反上?”
夏衍浅表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表情软萌,用一种很夸张的语气说:“可是你真的很帅,就跟我出去玩一次吧,我请你,真的真的。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吧。”
听墙角的倘一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话都听的包浆了,不新鲜了,妹子。”
言放大大方方,“这个我知道,说点别的,”带了点张扬劲,直白:“帅破天了,也不跟你玩。”
有人唱黑脸就要有人唱红脸。
齐理弯起温和的弧度,“快上课了,还是不要迟到的好。”
女生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确实不早了,丝毫不觉得挫败眉眼弯弯的笑了下:“我还是会来找你的。”
说完便挥挥手跑开了。
“明天,你跟齐理就不来上课,要备战数竞了吧,”倘一然问,“有女生要伤心咯。”
“就女生伤心吗?”齐理笑着问,“你们也别太想我们了,下个星期就考完了。”
李成用胳膊撞了撞他,“你怎么不能委婉一点,好歹也是小姑娘,不怕人家伤心啊?”
“我还不委婉啊,在委婉下去,”言放眉骨下压,调笑着说:“别人还以为我跟她调情呢。”
——
边恋渚挽上於瞲的胳膊,颇为不满的看了一眼梁欢宜。
於瞲将挽着的手改为握,边恋渚的掌心温热,暖意也蔓延开来,她温声说:“快上课了,回去吧。”
“你跟言放是不是认识。”梁欢宜拉住了於瞲的手腕,低声说。
此时操场上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於瞲窝着一肚子火,言放,言放,言放就那么重要是吧,我在你心中就比不过一个一个星期见不到几次面的破男生。
於瞲深呼一口气,语气生硬的说:“认识,所以呢。”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梁欢宜盯着於瞲,倔强的说:“我什么事情都告诉你,我拿你当朋友,可你呢,什么事情都要我去问你,公交车上的视频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言放,要不是我今天试探一下,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
“还是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梁欢宜话有些哽咽,“你就是怕我知道了会一直麻烦你对吧,找你要他的□□对吧。”
“我没他□□。”
於瞲生硬的接了一句话。
边恋渚:“啊?”
这是重点嘛。
梁欢宜表情有一丝丝的破裂。
“我不是这个……”
“我没有要瞒着你的意思,”於瞲等她输出完开始接话,“首先,我跟他认识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其次,我帮不了你任何,他讨厌我,厌恶我,跟我走近,他只会厌屋及乌。并且,大家知道了,不出一天,整个年级甚至学校都会知道,那会有多少人缠着我去问他的私事,打探他的喜好,这会对我造成多大的困扰,而且这也属于别人的隐私,我无权去告知,甚至我一点都不了解,最后,我不想因为他来打乱我平静的高中生活,我也不想被跟他捆绑在一起,你觉得大家知道了,我会成为什么?”
边恋渚用力的握了一下於瞲的手,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梁欢宜。
於瞲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整个人因为气愤而胸口微微起伏,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附属品,一个没有姓名的言放的邻居!一个能为大家跑腿送东送西的免费劳动力!还有就是——我真的很讨厌他!你也能看出来对不对,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感受。”
说到这里,於瞲又不经回忆起初中跟朋友闹得不欢而散的糟心事,一边讨厌她一边又借着她的名义去跟言放聊天,到最后她才知道根本就是为了接近言放才与她交好。
真是狗屎极了!
言放当时看她的眼神也是说不出来的嘲弄。
“你跟他是邻居?”梁欢宜有些吃惊,“青梅竹马。”
於瞲:…………
这是重点吗?
於瞲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眉,矫正她的措辞,“邻居,谢谢。”
“哦哦,好,”梁欢宜消化了一下,咬着下唇。
一时间双方都沉默了下来。
梁欢宜低着头,盯着人造草皮上的黑白色小颗粒。
过了良久,她才蠕动嘴唇,小声却真诚:“对不起……於瞲,明明你都那么抗拒了,我还硬拉着你去,我就是……一想到你瞒着我,我就气不过,就想激……真的很对不起——”
说这话的时候,梁欢宜一直低着脑袋。
眼睛里有雾气,鼻子也酸胀着,像是咬了一口没熟的柿子,涩味在嘴里久久不散。
她深呼一口气,轻轻压下这股难受的涩意,“但是也……不可否认,刚刚也掺杂着我想跟言放说说话,对不起……我——”
叮叮当当的铃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於瞲和边恋渚这才猛的回过神来,左顾右盼,操场只余她们三个小蓝豆。
於瞲抓住梁欢宜的胳膊就要狂奔起来:“还不跑,上课啦!”
梁欢宜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耻,雾气也在眼里弥漫,她有些陷入自责的这场大雾中。
於瞲和边恋渚带着她化身草原小猎豹,在操场里狂奔起来。
“啪嗒!”
梁欢宜眼睛本来就看不清了,又是被两个人带着跑的,脚下踉跄,摔在了草皮上。
“疼不疼啊,快起来,快起来,”於瞲吓懵了,蹲在地上,上课了她着急,跑起来也格外的快。
边恋渚绕到另一边准备去扶她。
像是压倒她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梁欢宜实在是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於瞲被她突如其来的哭声给整蒙圈了,呆呆的看着她。
“对不起……於瞲真的对不起……呜呜呜……我真的不想失去……”梁欢宜眼泪呼啦啦的流,清凌凌的鼻涕也顺着下来,“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呜呜呜……朋友……我真的想回到前几分钟,我一定狠狠地……抽自己……”
声音直直的撞进两个人的耳鼓里。
边恋渚手忙脚乱的找纸,发现口袋里一张也没有,又去掏於瞲的口袋,掏出皱皱巴巴的一张纸,展开确定能用递了过去,着急忙慌的安慰:“别哭啦……哎呀……”
於瞲刚才气愤的情绪也消了大半,还好,梁欢宜是在乎她的。
道歉声撞得她鼻子闷闷的。
於瞲低着头,眼眶也热热的,又想起来初中时那个女生跟她说的话,她说:我很讨厌你,从刚开始我就看你不顺眼,标新立异,装模作样的跟言放作对,恶不恶心,跟你玩玩你还真以为我喜欢你啊。
还好还好,这次不是了。
梁欢宜猛的将两个人抱住,断断续续的话闷闷的:“对不起……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於瞲拍拍她的背,声音很低,夹杂着鼻音:“没事了,我……”
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我真的很生气!你怎么也……这样对我,我真的要气炸了……”
“对不起……呜呜呜……於瞲对不起……”梁欢宜哭着哽咽着道歉,“我真的……很愧疚……”
————
紧赶慢赶的还是赶到了最后一排靠黑板的位置。
边恋渚欲哭无泪:压根就没我的事,还被罚站。
梁欢宜捧着数学书稍稍掩面,用气音说:“对不起啊,中午我请你们喝酸奶,好不好?”
边恋渚哭唧唧的脸秒切笑颜,头点的跟拨浪鼓一样。
真好哄。
不过好在数学老师善良,没让她们站多久就回到座位了,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你们要好好学呀,哎,有时候我都恨不得能把我脑子里的东西复制粘贴进你们脑袋里。”
“那多麻烦,互换个身体得了,”坐在第一排的活跃分子接了一嘴,“我直接参加数学竞赛,保送,再换回来不是。”
“你还别说,”数学老师半是严肃半是玩笑,“有时候我真恨不得能替你们考试,监考到你们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把卷子抢过来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充斥着。
一片欢声笑语中,於瞲看了眼自己的数学试卷,她是真的希望能给自己换个脑,拯救拯救她的数学。
吃过午饭之后,她们三人手挽手,去小店买了酸奶。
於瞲挑了杯蓝莓树莓混合味的,边恋渚就挑了杯黄桃燕麦的。而梁欢宜自己就要了杯芦荟味的。
三人就坐在小店外支起的长椅上,阳光明媚,透过树冠的缝隙,毫不吝啬的给三位少女都镀上一层毛茸茸的光晕。
边恋渚栗色的毛发在阳光显得格外柔软。
於瞲忍不住摸了一把,眼神认真,诓骗到:“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今天没带铭牌,把老汪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他指不定的让你把头发全剃了。”
“瞎说,”边恋渚哼了一声,“分明是他下午就要去临市开会了,忙的不可开交,压根没时间来班上看。”
“你说,我能趁着这几天把毛变回去嘛?”边恋渚还是有些担忧,忍不住的幻想。
毕竟就像一把刀悬在脑门,欲掉不掉的。
“行啊,回炉重造不是?”於瞲眼神戏谑。
“不是我八卦啊,我是真的忍不住,”梁欢宜将铝盖上的厚酸奶刮进酸奶杯中,搅一搅,压低声音靠了过来,“我憋了一上午了,那你……有没有跟……那个谁……一起吃过饭呀。”
说的时候四顾左右,说到名字更是模糊加鼻音。
边恋渚挖了一大口塞进嘴里,一扫阴郁,猛的点头,两眼放光的凑了过来:“我我我,就这个周末,我就坐他斜对面!腿巨长,个巨高,穿了件砖红色体恤。哥们好牛逼一张脸。”
语气骄傲带着点炫耀。
比了个大拇指。
“好羡慕啊啊啊啊!”梁欢宜撇着嘴,“要是我能跟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我嘴都不知道裂成什么样了。那么近距离看,肯定巨帅。好羡慕啊!”
於瞲舔了舔嘴唇边的酸奶,总结概括:“距离产生美,靠近了就祛魅了,女性的想象力才是男人最好的医美。让他活着你的想象里挺好的。”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梁欢宜觉得奇怪又说不出来,叹了口气:“可是他这张脸不需要任何想象加工,硬帅呀。”
接着把剩下的酸奶一口闷掉,哼哼唧唧:“好想跟他一起吃顿饭呀,看着他吃也行。”
停顿了一会,放低底线说:“一个桌上就行。”
於瞲:……一个地球上不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