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叔慌了神，真怕眼镜男把票投给自己，赶忙先发制人：“我不投你，我投那姑娘，你也别投我啊。”

女孩一听，心里不爽，鼓起勇气回怼：“那我就投你。”

时间一分一秒逼近，众人却还在争执不休。余君飏不想大家都落得个同归于尽的下场，于是大声喊道：“够了！”随后，他转头看向那位妇女，问道：“这位姐姐，你真的不怕死吗？”

妇女神情平静，淡淡地说：“求之不得。”

有时候，死亡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听到这个答案，余君飏点了点头，说：“那我投你，希望你别介意。”

妇女大方地回应：“当然不会，我也投自己一票。”

眼镜男一看，也跟着说要投妇女，这样一来，妇女就会被淘汰，自己也就安全了。胖大叔也不再反对，默认了这个提议。

这一轮，众人再次一致将票投给了6号妇女。和之前那位老者一样，她也是自愿选择接受死亡票的。

“此次彻底死亡的是，6号。”

按照之前的规矩，几人紧紧盯着大屏幕，心里都没底。毕竟妇女之前说过，她只在手腕上划了个小口子，流血也不多，大概率不是她。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画面：妇女正在家中做饭，手上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没过多久，男子下班回家，妇女赶忙端上刚做好的饭菜，可男子全程面无表情。突然，男子毫无征兆地猛地打翻桌上的饭菜，然后揪着妇女的头发开始殴打，从厨房一路拖到卧室，拳脚不停。

众人看着屏幕里的画面，心情复杂。余君飏心里暗骂：这人简直不是东西！妇女则静静地看着屏幕中被丈夫打得不成人形的自己……过了好一会儿，男子拿起外套，砸门而去。妇女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犹豫了一下，只轻轻划了一下，随后便瘫坐在地上。接着，她又朝手腕划了一刀，这次划得重了些，鲜血流出，但还不至于致命……

众人看着屏幕，满是同情。可既然已经投了死亡票，无论如何，她都难逃一死。大家心里都盼着，当时她就死去该多好……然而，屏幕突然黑了下来。

胖大叔慌了，叫道：“要是下一张票还投不对，我们都得死！我早说过别投她！”

余君飏心里也没了底，心想：妇女不是，而自己又这么特殊，难道自己才是那个彻底死亡的人？

妇女也开口了：“抱歉，都怪我当时胆小。”

话音刚落，原本黑色的屏幕突然又亮了起来。众人愣住，急忙看向画面。

只见男子回来后，看到地上的妻子，先是一愣，随后没有太多迟疑，拿起她手中的刀，朝着她的胸口狠狠刺去，一刀、两刀、三刀……直到妇女彻底没了气息。

其他人看着眼前这一幕，震惊不已，一时间，同情、憎恶、惊喜等情绪交织在一起，说不出话来。妇女瞪大了眼睛，她知道丈夫不是好人，却没想到他竟如此丧心病狂。随后，她绝望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看来，我们选对了！”

紧接着，白衣人招了招手，示意鬼吏将妇女带走。余君飏见状，赶忙大喊：“等等，告诉我你的名字、电话和家庭住址！”

妇女一边笑着，一边回答：“刘茵，139……，云南……”

随后，她被鬼吏带走了。余君飏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用力喊道：“如果有机会回去，我一定帮你！”

妇女没有回应，笑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余君飏望着她的背影，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心想：真是个苦命的人！

就在他准备收回视线时，总感觉黑暗中有一道目光，一直在默默注视着自己。虽然看不清，但那种感觉十分真切。

这时，白衣人再次开口：“恭喜。你们四人中，将有三人能活着回去。”

也就是说，再淘汰一个人，其他人就能活下来。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几人，神经又紧绷起来。因为剩下的四个人，没有一个愿意用死亡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余君飏冲着白衣人喊道：“你妹的！就不能多给一个名额吗？”

白衣人回答：“人各有命。我若多放一个人回去，人间就会多死一个人。就算是神明，能保你平安，能给你好运，却也无法复活死人。不然，这世界岂不是乱了套？除非逆天改命，你难道想换掉别人的命格？若神明真帮你这么做了，还能被称为神明吗？”

余君飏一时语塞。是啊，生死轮回是自然规律，又岂是凡人能轻易改变的？就算是神明，也无法与天地规律抗衡。

不过有一点他不太明白，这人一直在说神明……可在这地狱，谁也没说过关于神明的话啊！

女孩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非得死一个人？”

胖大叔也在一旁求情：“您就不能通融通融？这世界这么多人，多放走一个，谁又会知道呢？”

眼镜男也说道：“你不是能改命吗？要不抓个想死的人下来，放我们这些想活的回去？”

白衣人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说了句：“十分钟。”

四人顿时慌了。现在大家都想活命，却又必须有人死去。争吵已经没有意义，他们开始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试图博得其他人的同情，让他们不要投自己。

胖大叔焦急地说：“我妻子脑子不好，家里全靠我照顾，女儿还小。我要是走了，她们可怎么办？谁还会收留她们？我得回去，不能死啊！”

女孩也哭了起来：“我家条件不好，爸爸没了，妈妈摆摊供我上学。就算再忙，她也会抽时间来接我放学，盼着我考上好大学。我还没来得及报答她呢……要是我死了，她肯定会自责，她还怎么活下去啊！”

眼镜男也说：“我妻子还在等我。这么多年，她一直陪着我。好不容易等到我能赚钱娶她了，我却死在这里，我怎么对得起她？我必须回去。”

余君飏也难过地嘀咕：“我还没好好报答过爸妈……”

四人僵持不下，抱怨声和哭泣声在地狱中回荡。大家都不想死，也不敢轻易投票。这时，白衣人淡淡地说：“还有三分钟。”

女孩更加焦急，哽咽着说：“怎么办啊，真的要死人了……”

余君飏也慌了，此刻，他无比想念姜潼，觉得姜潼一定有办法，可他知道，这只是奢望。

沉默不是办法，余君飏突然灵机一动，说：“要不这样，我们每人拦下一票。2号投3号，3号投4号，4号投5号，5号投2号，这样就平局了。他也没说平局会怎样。”

胖大叔担心地说：“要是我们都死了怎么办？”

眼镜男咬咬牙：“赌一把！不然大家都有可能死。拼一次，谁想死啊！”

胖大叔不再争辩，点了点头。

“时间到。”白衣人说道。

四人对视一眼，按照余君飏的提议，写下了数字。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不安，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其实，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人搞小动作，就很容易改变结果。每个人都被投了一票，只要不按约定来，而是另投他人，那个人就会有两票，被淘汰，自己就能活下来。

到了公布结果的时候，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等待着。他们要么都能活，但这种可能性很小；要么死一个，要么全死。

“此次彻底死亡的是……”

余君飏咽了咽口水，脸色煞白。其他三人也竖起耳朵，女孩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白衣人缓缓说道：“4号。”

胖大叔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有人没按规矩来？”

女孩连忙摆手：“没有，我们都按说的做了。”

胖大叔气得抬脚去踢眼镜男：“你个混蛋，说好了还这样！”

眼镜男还没来得及辩解，余君飏就开口了：“是我投的。”原来，最后是余君飏把自己的一票投给了自己。

胖大叔惊讶地问：“小兄弟，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是说要孝敬爸妈吗？为什么不按规矩来？说不定我们都能活。”

余君飏勉强笑了笑，摇摇头：“我觉得你们比我更应该活下去。刚刚那个办法风险太大了，而且他一开始就说，他的话句句当真，只有一半人能回去。”

女孩既感激又敬佩，说道：“谢谢你。”

余君飏笑了笑，说：“对了，请记住这个名字和电话，记得帮我报警……”他已经把之前妇女说的信息写在了手上，又念了一遍，其他人也都明白他的意思，用旁边的笔把信息记了下来。

白衣人没给他们太多时间，再次摆摆手，两个鬼吏走上前来，将余君飏带走。余君飏心中满是不舍，自己才十七岁啊，父母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难道真的就要这样结束了？

鬼吏带着余君飏往前走，他总感觉前面有个人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鬼吏放开了余君飏。他突然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前方椅子上，应该就是那个人！光线昏暗，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总觉得，从一开始，那人就像幕后的操控者，在薄纱之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此刻，那人似乎翘着二郎腿，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自己。而自己，就像一个犯错的犯人，跪在对方面前。

余君飏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突然，一双修长的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动作轻柔，仿佛在抚摸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头好晕……”

余君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