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纨有点蔫。
今天没做一点准备乍然见到卞遂肯定是惊喜的，但之后有又有点儿难受，有点儿委屈。但真到了分开的时候，仿佛看了一场热热闹闹的电影，忽然散场了，心里头又空落落的舍不得。
卞遂站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上车吧。”
柏纨差点又有点鼻酸，点点头。
正要上车，旁边孔佑凑过来。他平时挺暖心的一人，观察力也还行，看出来柏纨蔫了，又想不明白，问他：“柏哥你不舒服啊，看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吃撑着了？”
尤科在旁边笑了。
柏纨坐进了车里头：“是，撑着了。”
孔佑也上了车，从口袋里头摸出一板健胃消食片给他：“喏，吃两粒，促消化的。”
柏纨谢过他，扣了两片吃。尤科觉得孔佑逗，在他旁边闷声笑，一抖一抖的。
柏纨靠着车坐闭上眼，想要闭目养神，手机却振了两下。
卞遂：别蔫巴了
卞遂：晚上打电话
柏纨抱着手机，手指在手机壳上划来划去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最后回了个表情。
柏纨：【天使小熊比爱心.gif】
柏纨下午的课是三节连上。三个多小时一过，之前那一点酸涩的难受都被想念遮盖了，六点十分一下课，柏纨就迫不及待地给卞遂发消息。
柏纨：下课啦
柏纨：【小兔骑电瓶车.gif】
柏纨：大概十几分钟到家
柏纨：到家了可以打电话吗
柏纨：卞哥
柏纨：【填充爱心函数仿真过程图.gif】
卞遂：可以
卞遂：回家路上不要急
柏纨：【小狗收到.gif】
柏纨回家把书包一放就迫不及待地拨了电话：“卞哥。”
卞遂声音听着有点哑，应该是又是很久没喝水：“嗯。”
柏纨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看自己晾的花，有点高兴地说：“我做的干花干了。”
卞遂在那边笑笑：“挺好。”
柏纨又开始划拉自己的手机壳：“卞哥，你现在在干什么啊？”
卞遂：“这不是跟你打电话吗？”
“哦。”柏纨的脑子又开始飞速地转着想话题，但两人之间还是沉默了一会儿。
还是卞遂打破了沉默：“是想问我之前在干什么吧。”
“昂。”
“在缝东西，”卞遂看了看被自己缝的丑丑的那一小段沙发边，“之前我把沙发布垫上的一个流苏揪下来了，刚缝好。”
柏纨觉得好笑，又觉得卞遂挺可爱，不管是揪流苏还是缝流苏，都很可爱：“辛苦了，卞哥。”
卞遂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高兴，但也不是难受，就有点无语的语气：“丑丑的。”
柏纨笑笑，有点庆幸自己开了录音，卞哥说叠词听着怪好玩儿的：“缝上去已经很不错了。”
“啊，”卞遂说，也在笑，“好吧。我之前还纠结要不要拆了重缝，现在想想还是算了。不是失误了，是手艺就这样。”
柏纨喜欢听卞遂的声音，他们这十几天只打过一次电话，这次是第二次，所以他一听到卞遂说话就觉得暖洋洋的，像是大冬天里晒太阳。
他们闲扯两句，又该挂电话了。
柏纨舍不得挂：“卞哥，你挂电话吧。”
卞遂嗯了一声，但也没挂，大概是点错了没挂掉。
柏纨当然不会嫌电话打得久，也一直听着，虽然卞遂那儿没什么声音。
卞遂忽然说：“柏纨。”
“啊，”柏纨赶紧说，“在呢。”
“今天为什么哭？”
柏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还是诚实地说：“有点难受。”
卞遂继续追问，但因为声音很温和，所以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为什么难受？”
“……我矫情了。”
卞遂温和，有点儿哄着人说的意思：“想到什么了？”
柏纨：“就好久没见，忽然见到了……但是很多东西都变了。”
“比如？”
“比如……”柏纨声音低低的，“如果是之前，我们现在就不需要通过打电话联系了。”
卞遂应该情绪还行，慢慢地和柏纨聊：“嗯，那你觉得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之前是恋人，虽然只是我单方面认为的，”柏纨笑笑，卞遂听不出他的笑是什么个情绪，“现在算是分手了，我在挽回你吧。”
没人听柏纨这么说话能不心疼，卞遂只觉得自己心里被烫出来的泡忽然被戳破了，挺疼：“没有想过这很不公平吗？”
“没有啊。”柏纨有点懵，“哪里不公平了？”
“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由你来挽回？”卞遂问他，“明明是我莫名其妙抽风了。”
“不是这么算的，卞哥，那我还没追你呢，不还是跟你谈上恋爱了。”柏纨又笑，“而且谈恋爱不是算公平不公平的地方，我挽回你不是因为我做错了，而是因为我喜欢你，特别喜欢，所以想和你继续谈下去。”
卞遂给他说得，心里鼓鼓涨涨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必须要说点什么，就只能喊人名字：“柏纨。”
“嗯，”柏纨一如既往，“在呢。”
大概是受到了家庭因素的影响，卞遂对爱情这种东西不是很信任。
以前卞遂还和卞召聊过，说变心是人的天性他不敢赌另一个人能违背天性来爱自己。
卞召也没劝他，只说他这么想也没事，因为当他足够爱另一个人的时候，会愿意去赌一场的。
卞遂当时不屑一顾。
卞遂说不好柏纨这一句在呢到底有怎样的魔力，就是直接击中了他，让他耳朵根都有点发痒。但他还是要和柏纨好好谈一谈：“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现在这么在乎我，只是因为这是你的初恋，而初恋向来是美好的。其实可能你多谈几次恋爱之后就会发现，我不过如此。”
“不会的。”柏纨说，“卞哥，我不会喜欢其他人。我知道你或许会说，那是因为我还年轻，再过几年会喜欢上别人的。但是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你说现在的我不了解几年后的我，但是现在世上没有一个人会了解几年后的我。我确实不能找到任何证据能证明我日后不会喜欢上别人，但我清楚，我现在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
卞遂给他这一句又一句的喜欢钉死了，但又为自己的心态而沮丧：“柏纨，很抱歉，虽然我现在心里暖乎乎的，但我还是不能给你什么会在一起的承诺。”
“我知道，”柏纨心里清楚，“我说这些只是我喜欢你，和你喜不喜欢我又没关系。”
卞遂心里不落忍：“这十几天，挺不好受的吧。”
“其实还好，卞哥你也没有不理我，看到你给我回消息了我就高兴。”柏纨还笑得出来，“不过你要是觉得我可怜，也可以多给我发点消息。我每天晚上都捧着手机看消息记录傻乐呢。”
卞遂给他哄得心里软：“知道了。”
柏纨：“那卞哥，你是给我追你咯？”
卞遂叹了口气：“是我不给你就不追的吗？”
柏纨：“好耶！卞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然每次发消息都怕你嫌我烦。”
卞遂没想到他会这么想：“不会，随便发。”想了想又说，“但是，柏纨，我没办法给你什么承诺的原因是我自己，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倒腾好我自己，所以这跟你追不追的可能都没有关系。”
柏纨笑笑：“我知道了。可我这说是追吧，也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想给你发消息买东西啥的。我追的不累，还挺舒坦，你就让我追吧。”
卞遂：“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