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
闻言，祁淮愣了下，顺着齐小树的手指看向自己的腿，又愣了下，刚刚情绪有点激动，完全忘记轮椅的事情，直接站了起来……
会人设OOC吗？
等了两秒，没有系统提示。
那就是没有。
祁淮放心了，只要系统不作妖，一切都是小问题。
他拎着画像，故意放慢速度，一步一步走到齐小树的面前，笑问：“小树以为我是一个瘸子吗？”
在原主的记忆之中，祁家二少爷的形象是，病弱得快要去见阎王，每天靠着各种汤药养着，才留了一口气，腿脚不便，足不出户，出门都是靠轮椅。
他来的半天，记忆比起所见所闻确实有点夸大，可能是因为原主一直被关在偏院的柴房，压根没有见过祁家二少爷，记忆基本都是来自下人的议论，难免有所偏差，但是祁淮看起来确实面色苍白，身形瘦削，一直坐在轮椅，由下人推着，所以他便以为……
“瘸子”这个词，无论是谁，听起来都不太好，尤其是祁家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二少爷。
齐小树不敢造次，底气不足地用力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这样认为。”
祁淮自然看得出来，齐小树是在撒谎，但是没有拆穿，眼珠转了转，笑道：“腿脚确实有点不便，但是距离瘸子，还是差了点。”
说着，祁淮又坐回轮椅上面，摸了摸自己的腿，垂下眼睑，唇角勾起一道勉强的弧度，语气低低的：“不过差的那点跟没有差没有区别。”
齐小树的心脏随着祁淮唇角的那一抹弧度紧绷了起来，明明是年轻俊美的二少爷，却天生多疾，只能够依靠轮椅，实在是太叫人怜惜了。
这一刻，齐小树无比气恼自己，怎么会怀疑二少爷在伪装，明明是自己搞错了情况，还害得二少爷想起来伤心事。
祁淮摸了摸，又轻轻地锤了捶，抬起眼看向齐小树的时候，又是一副温柔落寞模样，语气更是轻柔得滴水，尾音微微往上扬，像是在撒娇一样，“小树应该不会嫌弃我吧？”
正在气恼自己的齐小树听到这番话，想也没有多想地蹲在祁淮的面前，仰着脑袋望着他，用力地摇了摇头，一脸认真：“不会，我绝对不会的。”
祁淮松了一口气，轻笑：“那就好。”
齐小树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应该，很想要做出一点补偿，可是自己要什么没有什么。
这时，他看到祁淮有一下没一下捶腿的动作，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二少爷是腿不太舒服吗？我可以帮您捶腿？”
说着，生怕祁淮拒绝，连忙把手搭了上来。
祁淮没有想到，齐小树突然变得这么主动，捶腿的动作来不及收回，轻轻地落在了齐小树的手背。
刚刚的牵手过于突然地开始，也过于突然地结束，让祁淮来不及好好地感受，加上隔着几层粗布，也没有什么好感受，只是觉得过于细瘦，像是一根干枯树枝，好像他轻轻一使劲，就可以轻易折断。
但是此刻，没有粗布的阻隔，零距离的接触，感觉细瘦得更过分，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手背上面手骨凸出来的弧度，以及一些细小伤疤，温度偏低，像是一块浸过水没有怎么干透的手巾。
祁淮的手指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不受控制地动了动，蹭了蹭，然后把刚刚的结论驳回，不，手巾的触感跟这个不一样。
至于怎么个不一样法，他一时半会形容不出来，或者说，他其实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完美的定论。
只是觉得，手巾不会这么具有磁力，不会让自己摸了还想要摸，甚至想要一整只手都握在手心。
祁淮的心一动，正想要实施的时候。
齐小树突然把手收了回去，一脸惶恐地小声道歉：“二少爷，我、我不是故意的。”
祁淮瞥了一眼齐小树缩在衣袖里面的手，心底升起莫名的不受控制的遗憾。
他很快收回视线，也收回了手，笑问：“什么故意？”
齐小树的手背上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和温热的温度，像是过电一样，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从手背一阵一阵地传到身体各个部分，不仅手微微颤抖了起来，连身体都有一点。
齐小树竭尽全力控制自己身体不要颤抖，也竭尽全力控制声音不要颤抖：“不是故意碰您的手……”
祁淮挑了挑眉，轻“哦”了一声。
齐小树以为祁淮不相信，面露了分着急，解释道：“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帮您捶腿。”
祁淮笑了笑，“小树不要着急，我肯定相信你。”
祁淮当然相信，毕竟他的双|腿一点都不酸软，毕竟是他故意在齐小树的面前捶腿，想要试试齐小树什么反应，以及会说什么，会做什么。
闻言，齐小树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那我可以帮您……”
突然，响起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祁淮轻拧了下眉头，正想说不用管。
不等他开口，敲门声再次响起。
齐小树提醒：“二少爷，有人敲门。”
祁淮不能够当作没有听到，只好不情不愿地道了句：“进来。”
推开门的人是平安，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大概二十来岁的男人，穿着一身青衣，五官端正，气质柔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给人温和有礼的感觉，手里拎着一个药箱，走近了之后，带过来一股淡淡的很好闻的药香。
平安先是满眼嫌弃地瞥了一眼齐小树，看向祁淮的时候，秒变讨好的笑，“二少爷，当归医师来了。”
祁淮看了一眼当归，点头，轻“嗯”了一声，在心里问小七：“怎么还有人物出场？”
小七道：“人生在世，总有数不尽的过客，有的匆匆而过，有的泛泛之交，有的一生挚友，有的错过又相逢。”
此刻的祁淮不想听小七的非主流发言，只觉得这阵敲门声，这个名叫“当归”的医师打扰自己和小猫的嬉戏。
祁淮靠在椅背，脸上的笑意浅淡，不达眼底，语气也浅淡：“当归医师有什么事吗？”
当归面无表情，淡淡道：“今天是给您捶腿的日子。”
这话一出，齐小树立刻抬起脑袋，看向当归，而后看向祁淮。 祁淮笑道：“谢谢当归医师的好意，我想我不需要。”
当归完全没有理会祁淮，放下手中的药箱，拉过旁边的椅子，掀开衣摆，坐了下来，看了他一眼，“请祁二少爷不要讳疾忌医。”
说完，不等祁淮说什么，双手探向祁淮的腿。
祁淮皱了皱眉，避开他的手，道：“这种小事不用特地麻烦你，随便一个下人就可以做。”
“谁？”当归抬起头，看了一眼平安，又看向齐小树，轻笑了下，“他吗？”
不知道是不是太敏|感，齐小树莫名觉得，这个轻笑有点看不起他，尴尬地笑了笑，往祁淮的身旁挪了挪。
察觉到破烂小猫的动作，祁淮心里暗爽，笑着反问：“难道不行？”
“二少爷开了尊口，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当归面色不变道，“我只是担心这位小兄弟的技术不够好，耽误二少爷的身体。”
祁淮的眉头轻拧，很快展开，露出一个礼遇的笑容，道：“当归医师说的有道理，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当归道，话音落下，开始帮祁淮捶腿。
齐小树多看了两眼，原本想要偷学，以后好自己帮祁淮捶腿。
看着看着，一颗心渐渐地落了下去。
当归不是简单地捶腿，还会敲打按摩腿的各个穴位。
齐小树忍不住难过，连这种小事情，自己也做不到。
此刻的祁淮有点不爽，不是当归的技术不好，相反很好，身体很舒服，也不是针对当归，而是从小到大，有太多医生触碰和研究他的身体，久而久之，留下了点心理阴影。
医生触摸他的身体，哪怕戴着手套、隔着衣物，甚至这副身体不是他的，祁淮的心里依然不是很爽快。
齐小树虽然正在难过，但是还是很快注意到祁淮的异样，见他眉头轻拧，唇角也轻抿着，纠结了几秒，壮着胆子，小声问：“二少爷，您是觉得疼吗？”
当归手上的动作不停，头都没有抬，道：“小兄弟，请不要怀疑我的技术。”
一旁的平安也搭腔：“当归医师虽然是回春堂最年轻的医师，但是医术可是一等一的好。”
齐小树一脸认真和担忧地看着祁淮，压根没有听他们两个说了什么。
耳边的嘈杂让祁淮从心头那一团常年挥之不去的阴影里面走了出来，一抬眼就对上齐小树明亮的充满关心和担心的大眼睛，心脏猛地轻颤了下。
以前白猫还没有送走的时候，每一次自己做完检查，回到病房的时候，它都会轻缓地跳上病床，用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他。
就像是这样。
祁淮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已经伸了出去，握住了齐小树的手。
他的反应太奇怪，齐小树立刻担忧地问：“二少爷，怎么了？”
祁淮摇了摇头，语气低沉得像是低落：“小树，你可不可以陪着我？”
齐小树连忙回握住他的手，两只手一起，认真道：“我正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