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在说话”韩念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林茹云更是将自己的身体紧挨在韩念念身边。
这里怎么还会有人?
韩念念心道刚才可是前前后后都看了的!确定没人才藏在这里。
声音就出现在她的正上方,不能两个人都慌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起头在树上找,夏天的树枝叶茂密,这人又藏在树上,这会不出声根本发现不了。
突然一道寒芒一闪而过,刺的韩念念眼晕。
仔细看去,树杈上正蹲着个人,他肩上扛着一柄大刀,看向母女二人。
就见他缓缓站起身,从树上跳下来。
黑色的衣服与浓墨的夜晚融成一片,此人身形极为高大,随着视线向上移,下巴上满是络腮胡子,鼻梁倒是高挺,带着一个黑色眼罩遮住一只眼睛。
看不清相貌,但黑夜中这身打扮也不像是好人啊!离得又这般近!压迫感十足。
他双手抱胸,其中一只手握着柄银色的大刀,贴在肩头,活像个煞神!
刚才的寒芒定是大刀晃动反射的光。
刀尖锋利,韩念念此时脑中闪过无数想法,打也打不过,跑又跑不了。
小女子能屈能伸!
“大侠!饶命!”
“呵!”男人嘴角向上一勾,冷笑一声:“大侠?你从哪看出来的?”
男人还故意在自己身上看了一圈,仿佛在说都这样打扮了,还能是大侠?
韩念念忐忑的低下头,总不能说山匪饶命?那都知道是山匪了,还能饶了她吗?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
一旁的林茹云将她扯到身后:“我等是成安王亲眷,不想死的赶紧滚!”
韩念念浑身一抖,想捂住林茹云的嘴!但话已经说出口,这山匪哪里会受她们威胁?对山匪来说等着我们他日报仇,还不如现在立刻马上将人杀掉,以绝后患!
而且刚才我们说的话,他怕是在树上都听到了!
果不其然,就听男人说道:“刚才是不是有人说什么狐假虎威?瘦死的萝卜比马大?”
“骆驼”林茹云开口道。
立刻就被韩念念捂住的了嘴,她笑的谄媚:“萝卜,是萝卜,大侠说的对!我娘刚才瞎说的!我们不认识成安王,不认识!”
男人看到满意的点点头,唇畔始终勾着笑。
韩念念壮大胆子:“好汉!我们母女二人是被狗官冤枉的才成了阶下囚,又穷又没钱,您就当没看过我们,该忙忙您的!”
这种落草为寇的山匪,最是痛恨官府衙门,说不定眼前这贼人感同身受,给他们母女放了?俩人身上穿着囚服,一看就不可能有钱。
同是天涯落魄人啊!
“好汉?我又变成好汉了?”男人玩味的微微摇头,上半身微微前倾,将脸凑到韩念念面前:“娘子貌美,那教坊司有什么好的,不如跟我回山寨,逍遥自在?”
他的大刀距离韩念念只有一臂的距离,甚至上面都映出她此时惊恐的脸。
这厮果然是山匪!
不等母女二人回话,男人直起身子,将大刀一挥,吓得母女二人浑身一抖。
大刀擦着韩念念鬓角的发丝挥动半圈,最后竟将大刀扛在肩头,背对着二人往前走:“不想死就跟上来,小鱼小虾的,也是肉”
这厮竟然戏弄她,惊魂未定喘着粗气,就刚刚韩念念还真以为他要砍人呢!
母女二人相扶着站起来,韩念念偷瞄四周,看能不能有机会逃走,男人像是身后长了眼睛般。
“跑啊!我这刀可好久没喝血了!”
威胁的意思满满,韩念念立刻收了逃跑的心思,拉着林茹云的手,狗腿子似的跟在男人身后。
“不跑,不跑,壮士等等我们!”
“呵,壮士,娘子的词语到丰富! ”
韩念念听出他话中的讽刺,心中暗骂这厮不当人!但又不得不低头!除非她不想活了。
深呼吸将心中的怨念压下去,男人的腿很长,迈的步子也大,需要母女二人小跑着才能跟上。
回到驿站的院中,就听到几个山匪热情的喊着:“大哥!”
“大哥!”
“大哥!”
“嗯,干的不错!”
前面这人还是山匪头子,韩念念心道。
男人满意的看着蹲在院中众人,像是刚想到身后的母女二人,侧着半身,手指挥舞着让母女二人过去:“小娘子还要站那多久?”
韩念念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拉着林茹云赶紧到院中,跟着其他人一起蹲好!
这厮,阴阳怪气!
整个驿站所有人都齐了,全部蹲在地上,大约二十多人,仿佛他的战利品,他大手一挥,跟他的小弟们道:“全部带走”。
山匪将驿站内的众人手都绑起来串成几串,另外几人将屋内搜刮的值钱东西一股脑塞在一辆马车上,这辆马车四匹骏马拉着,好不阔气。
好像是个富商小姐的座驾,韩念念目光看向身边的几人,几个年轻女子,其中是有个穿着淡黄色衣衫的姑娘,脸上早已是哭的梨花带雨,吓得瑟缩在她的丫鬟身边。
满头的珠翠,脚上穿着镶满珍珠的鞋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山匪头子骑着高马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满载而归的马车,后面是被山匪包围一串串被绑的人。
众人朝着附近的山头走去,也走了不知道多久,就在韩念念以为爬到这座山就要到了的时候,这群山匪带着众人下山又上山。
她努力记着来时的路,找寻记忆点,就连路边的石头和怪木都不放过,如果有机会逃走,也不至于在山中迷路。
母女二人并没有绑在一起,韩念念前面是一同在大通铺的圆脸仆妇,后面是那位大小姐。
这一路上走的极为痛苦,前面那位走的急,不停地拉扯她,后面那位又走不动,几乎都是韩念念拉着她走的。
她脚上还有铁质的镣铐,走时间长脚踝处磨的都是血痕。
体力消耗的极快!
不过尽管有韩念念的拉扯,身后的大小姐也逐渐体力不支,身体直接跌倒在地上,因为她身后还有人,这串队伍不得不停了下来。
身边的山匪见状,小跑到最前面,对着那独眼男人说了几句,然后独眼男人不紧不慢骑着高马‘哒哒哒’朝这边走来。
男人没有下马,瞥了一眼跌坐在地上我见犹怜的大小姐:“走不了了?”。
“嗯!”大小姐连忙点头,眼眶中含着泪,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没想到男人不为所动,语气轻飘飘道:“那杀了吧!尸体就丢山里喂狼”。
“是”立刻有手下就朝着那大小姐走过来。
大小姐显然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架势,她瞪大了杏核般的双眼,震惊的看着马上的人:“你这人怎么,怎么这么没人性”竟然说要杀了她!!!
“人行?”独眼男人呲笑,招呼手下人拿着刀走过来。
她的那些仆妇丫鬟,此时没有一个敢上前帮她说话的!就在她绝望之际,胳膊被前面的女孩拉住,拽起整个身体。
“走!你能走”韩念念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
大小姐此时也反应过来,连忙对着独眼男人点头:“对,我能走,我能走!”
山匪停下脚,目光看向独眼男人询问。
独眼男人挥手:“开拔!”。
队伍再次动起来,两个姑娘相互搀扶着向前走,这次大小姐再也不敢说不走了,忍着脚上的剧痛。
原本在韩念念前面的仆妇回过头,硬挤出一丝笑:“大小姐,老奴扶着您?”
刚才没见这叼仆出声,这会倒出来卖乖,大小姐又不是个傻的,立刻怒瞪她:“滚!”
韩念念拉着她的袖子,示意她那山匪头还没走,正骑着马慢悠悠的跟在她们旁边。
两人立马禁了声。
韩念念心道,赶紧走啊!他怎么不走到队伍前面啊!在这里她怎么左顾右盼,记清楚周围的地形!
正想着,独眼男人伸出手指:“把她眼睛捂上”。
谁?周围人纷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韩念念也不例外,就见那独眼男人手指着人,正是自己!
什么?我?
“是!”他的手下听到命令,拿着一张布条将韩念念的眼睛捂上,这一回可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
“别呀!为什么呀?”韩念念急忙说道:“这样我都看不到路了,拖慢咱们队伍进度可怎么是好啊!”
“哼,巧言令色!”男人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两个推一夹,马儿快步朝前走,很快又跑到队伍的最前方。
哼什么哼!韩念念心中愤恨,还好身边有那位大小姐,要不这崎岖的山路,蒙上双眼还不摔死!
“还好有你,刚才吓死我了!”大小姐心中后怕,她不断拍着自己的胸口,现在想起男人轻飘飘决定她生死,都觉得心中发紧。
看前面那骑着高头大马的背影开口:“我叫容慧馨,你叫什么啊?”。
“我叫韩念念,麻烦你了”韩念念先前只是随手一帮,没想到现在就用的到对方。
“不麻烦,不麻烦!还是你先帮的我”
......
与容慧馨说话中,韩念念得知她是兖州富商容家的二女儿,母亲与兖州知州的妇人是亲姐妹。
从小养在外祖家,刚打算归家,就在路上被这群贼人拐了过来。
两人搀扶走了大约一个时辰,韩念念已经累到脚都不是脚,队伍才停了下来。
她看不见,但可以闻到周围有生过火的味道,想来是到了那群贼人的老巢。
就听到有推门的吱嘎声,紧接着她手上的绳子被解开,整个人被推到了屋里,重心不稳打了个踉跄,幸好容慧馨扶住自己。
解放了双手,韩念念一把扯下了眼睛上蒙的布,视线被微弱的光亮刺的微痛,这会天都开始亮了,竟走了一晚上。
眼前是一件破旧的屋子,不知道多久没有住过人了,墙上遍布蛛网。
这群贼人将他们都锁到屋内,屋子不大,足足塞了二十多人,味道自然不太好闻。
“没事吧?”林茹云诺到韩念念身边,上下打量着,见她身上没伤,便放下心来。
几人走了将近一晚上,已经是又累又饿,尽可能的找墙角相互倚靠着,韩念念和林茹云二人的脚踝均已被脚链磨破,上面通红一片。
“砰!”这时,突然房门又被人踹开。